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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朱玲冷笑道:「憑你也配?若要知我姓名,我在拳腳上告訴你!」

  余繼被她藐得太慘,怒吼一聲,不要命地撲上來。使出鬼母所傳的怪異身法,看似直撲,其實一偏一旋,已從側面攻入。

  朱玲食中兩隻玉指一伸,不知怎的已夾住余繼劈到的手掌。

  余繼濃眉一皺,滿身冷汗,努力一掙,但覺對方兩指穩重如山,紋絲不動,正要發急再掙,朱玲倏然喝聲:「去你的!」玉手一送,余繼有如斷線風箏,翻翻滾滾直撞開去。

  宮天撫舉掌虛虛一推,口中喝聲:「回去!」呼的一聲,一股掌力又把余繼撞回朱玲面前。

  余繼這時已死心塌地,明知自己與這兩人功力相差懸殊,便生逃走之念。

  朱玲揶揄地笑道:「怎麼?剛才的豪氣到哪兒去了?余大爺你怎不教訓教訓我們?」

  余繼濃眉上沁出汗珠,在太陽下閃閃生光。

  朱玲突然面色一沉,冷冰冰地問道:「你可是要到幕阜山找陰陽童子龔勝?啊,這些孩子們是他要的?」

  余繼心中冷了大半截,只因對方連自己要去幕阜山,而且去幹什麼也知道,這條性命,比水還要冷些。

  余繼眼睛一轉,便厲聲道:「是又怎樣?龔香主就住在幕阜山麓,你們有種去找他麼?」

  宮天撫冷笑一聲,道:「咱們走吧,這廝已供出那龔勝住所!」

  朱玲盈盈回眸一笑,宮天撫但覺她美似天人,豔可傾城。絲毫不覺得她唇上那兩撇假鬚會掩卻她的姿容。她道:「這廝明知咱們要找龔勝,卻說得如此順口,只恐有詐。」

  宮天撫大為佩服,道:「你的頭腦真好,我差點中了這廝圈套!」

  朱玲跨步直迫那廝,抬掌斜切出去,使出「孤雁斜飛」之式。余繼步法古怪,倏然反向她玉掌來路迎上去。兩下都快,眼看已經堪堪撞上。卻見余繼大彎腰,塌身疾旋,恰好從她玉掌下閃過去。

  朱玲咭地一笑,抬腿一踹,正好踹在余繼屁股上。余繼身體不由自主地直栽下去,剛好跌個狗吃屎,弄得滿面塵土。

  她並不曾出力踹他,是以余繼立刻爬起來。目光一閃,只見對方其白如玉的手掌,已挾著悠悠風聲,砸奔右脅。這時危急之極,不暇尋思,倏然旋向敵人身邊。這身法正是鬼母嫡傳的救命身法,從不落空。

  但朱玲由開始至今,都因深知對方身法時間和方向,是以把他制得窘困萬狀。這時又咭地一笑,左肘一撞。余繼大叫一聲,整個人飛開丈半,「砰」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這也是這廝平日作惡太多,故此有此下場。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對方竟是熟諳玄陰心法,念頭一轉,想出一個人來。只有這個人才能熟諳玄陰教的心法和內部組織。這個人便是鬼母嫡傳弟子白鳳朱玲。他爬起來,朱玲如影隨形,已站在他面前。余繼細看她一眼,越看越對,不由得心驚膽顫,問道:「你可是玲姑娘?」

  「對了,總算你還有點眼力!」

  「他……他可是石軒中?」聲音中顯得有點顫抖。

  朱玲被那余繼驀一提起石軒中,芳心一震,忖道:「原來玄陰教的人,都把我和石哥哥連在一起,恐怕江湖上也是這樣吧?」

  這個思想過得雖快,但在回答的時間上不免變成停頓一下。余繼這時凶氣全斂,大聲道:「在下真該死,竟不知是玲姑娘和石大俠駕到,無心冒犯。兩位大人大量,切勿過責在下……」

  宮天撫大怒,厲聲道:「石軒中算得什麼!」

  朱玲聽了吃一驚,尋思道:「假如江湖上傳出我已另外和宮天撫在一起的消息,會不會被天下人訕笑嘲罵呢?」

  宮天撫指指鼻子,道:「我是宮天撫,並非石軒中,呔,接招!」說話聲中,身形暴然移到余繼面前,舉掌拍去。這一掌發出時,離余繼尚有數尺之遙,但余繼已聽到強勁異常的風聲,不敢怠慢,身形微微一偏,免得正面迎接掌風,同時又用右掌猛撞出去。

  「蓬」的一聲,那宮天撫的掌力竟然凝練得如同實物,和那余繼右掌一撞,發出響聲。余繼豈能抵擋這等上乘內家掌力,「哼」了一聲,身形直退開七八尺之遠。

  朱玲心中已有計較,飛身過去,舉起纖纖玉指,指著余繼問道:「你既知我是誰,那麼我且問你,陰陽童子龔勝在幕阜山何處匿居?這些小孩子你從哪裏弄來的?」

  余繼呆一下,沒有即答,朱玲面色微變,倏然使個身法,已欺到余繼身邊。

  宮天撫大喝道:「朱玲莫傷他性命!」

  但就在他大喝聲中,朱玲雙手並出,底下還飛起一腿。

  余繼剛欲施展鬼母所傳的怪異身法閃避,玄陰教中凡是頭目地位,都曾得到鬼母傳授幾種怪異身法和一路詭異毒辣的招數。在鬼母而言,雖然所傳有限,但這些人已得益匪淺,在江湖上每逢應用,莫不得心應手。故此他們都下苦功鍛鍊,久而久之,比起他們原有的功夫還要純熟些。是以一到危急關頭,便不知不覺會使用出來。

  這一點正是鬼母冷婀的私心,往好的方面想,這些手下在江湖上戰無不勝,則玄陰教聲威自然大不相同,往壞的方面想,凡是位居頭目的手下如有絲毫抗命,鬼母派遣弟子,擒拿或擊斃時,只須一招,便可奏功。這樣可以震懾其他的人,威名更盛。

  如今朱玲一出手,同時發出三招,余繼剛一使出招數,已然醒悟不對,忙要改時,哪裏還來得及?慘嗥一聲過處,余繼那麼魁梧的身體,卻有如稻草人一般,直飛開三丈之外,然後「砰訇」一聲,摔在塵埃之中。

  朱玲回頭一笑,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呢?」

  宮天撫見那余繼已死,便將此事拉倒。本來他想留下余繼的活口,好教江湖人從他口中,得知他的厲害。

  朱玲之所以出此毒手,也正是為了不讓余繼日後胡說八道,故此一出手便制余繼死命。她看看宮天撫並不理論,心知他還沒想到自己有此私心,便趕快道:「那陰陽童子龔勝現在幕阜山養傷,這些小孩子們,一定是他要來幫助早日恢復功力之用。這些孩子們的雙親現在一定焦惶萬狀,幸好剛剛碰上我們,才不致被那老魔頭弄死呢!」

  宮天撫心腸冷硬,聳聳肩道:「但我們卻是一場麻煩!」

  朱玲走到馬車邊,先打開車門,讓孩子們透點空氣,然後鑽入車廂,把他們都解鬆了捆縛。

  車廂中登時響起了一片哭鬧聲,六個孩子當中,倒有五個放聲大哭起來。

  宮天撫心煩得很,自個兒走開,把余繼的屍體揪起來,弄到路旁樹林後面。

  朱玲柔聲道:「孩子們不要害怕,那個惡人已被我們趕跑了……」她的聲音有銀鈴般朗潤悅耳,雖在哭聲震耳中,仍然那麼清楚地傳入孩子們的耳中。同時又因是女人聲音,孩子們更加覺得可親。

  這時她已發現了車廂中三男三女之中,有個男孩子緊緊抿著嘴唇,並不哭鬧,小眼睛骨碌骨碌直轉,顯見精靈之極。

  她微笑摸摸那男孩子的頭顱,道:「你們大家看看,他這麼乖,一點也不害怕,你們大家都學學他,等會兒我便送你們回家去!嗯,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

  那男孩子小眼珠一眨,清晰地應道:「我姓岳,名小雷,祖籍中州湯陰!」

  朱玲呀了一聲,道:「你莫非就是鄂王的後裔?」

  岳小雷莊嚴地頷首,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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