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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今晚剛剛來到,還未見著惡樵夫金穆,便發生了這遭事。剛巧他碰上了上官蘭獨立院中,她那花容月貌登時令他神智昏迷,便下來把上官蘭劫走。

  且說朱玲閃入屋中,一看這個廳子並無異狀,便直闖二道門。轉出這道門,赫然一條長廊,不知通到哪裏去。廊邊露天空地,植著不少花卉,當中還有一座小亭。

  她張望一下,不知何去何從,這時她心急如焚,便仗劍從長廊直奔過去。長廊盡處是個月亮門,出去一看,花木扶疏,亭閣樓榭隱現其間。偌大的地方,到哪兒去找秘密機關的入口?

  朱玲銀牙一咬,想道:「如今已無法子,不如闖入內宅,找到金穆的內眷,便用這些婦女要挾金穆,逼他供出實在詳情。」放眼一看,所有的屋子都黑沉沉,地方又大,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金穆的內眷?不覺為之躊躇起來。

  忽地想起上官蘭沒有跟來,甚是奇怪,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且找到蘭兒,才和她一起入內宅搜尋。」

  於是又轉身奔回去,這時她只要出到院子,一見上官蘭失蹤,勢必登高瞭望,便還來得及見到淫賊挾她出莊的身影。但她剛奔到廊畔那座亭子時,忽聽「喀登」一響,從亭子中傳出來。

  朱玲的反應何等靈敏,驀然一提氣,身形飄飄飛起,貼在亭上簷邊。

  只聽亭子中傳出異聲,似是有人掀起石板的聲音,跟著便聽到金穆的口音道:「我的確是太興奮了,故此匆匆忙忙的,其實應該先把那對夫婦捆住再看也不遲!」

  朱玲在亭頂忖道:「走著瞧吧,看畢竟誰捆住誰。秘密機關的入口既已找到,但他可沒說出宮天撫的生死呢。」

  驀然自家怔了一下,只因她忽然想到這次一聞宮天撫的凶險消息,登時便急成這個樣子。現在居然連蘭兒也丟下不管,難道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這麼重要?

  記得昔年她回天碧雞山,不久便聽到石軒中葬身南連江泉眼的消息。那時候她雖是肝腸寸斷,但似乎還不及如今表現得熱切激動。那麼難道說,石軒中也比不上宮天撫?

  這個自我反省的念頭,使她苦惱無比,連陳雷對金穆說些什麼話也沒有聽到。

  那兩人轉眼已是出二道門,轉出大廳。

  她苦惱地想道:「我可不能夠這樣啊,我怎能對他這麼好?日後又如何解決了?咳,他現在如果死了,那也好,讓我來替他報仇……」想到這裏,心中異常悲哀,彷彿宮天撫已經真個死了似的。想是這樣想,但她總得下去瞧瞧呀!

  忽見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幸虧她眼快,早一步竄到亭子那邊的頂蓋,來人敢情是兩省總巡查陳雷。他望見亭子毫無異狀,便大為放心,咕噥道:「真是石軒中的話,雖是大功一件,可是那一堆珠寶卻不是我的了。」

  原來這時他們也不知鋼室內的人死了沒有,只因早先他們匆匆一瞥,卻因室中煙霧瀰漫,根本看不到什麼。他們料想那假石軒中縱然不死,但也得熏昏,便下令把那半尺方圓的洞也打開,好把煙霧放出來。不過,縱使石軒中仍然活著,這半尺方圓的小洞,也逃不出來。之後,他們便又匆匆上來,打算把朱玲、上官蘭這對假夫婦擒捉住。

  哪知上來一看,人影全無。惡樵夫金穆立刻決定自己追趕那兩人,由陳雷留在莊中,看守石軒中。

  陳雷走入亭中,正在咕咕噥噥,彎腰把一個石圓墩向右一扳,喀喀一聲之後,便又向左方扳去。地面響了一聲,卻無動靜,只見他把另一個石圓墩推開半丈,地上有個鐵環。

  他一面弄,一面還在想著石軒中到底死掉與否?忽聽身後有人問道:「合字請問那石軒中可曾死了?」

  他道:「還不知道……」驀地一驚,回首瞧看。只見那對夫婦中的書生,正站在他身後。

  「別忙!」朱玲道:「咱們都是線上的,規矩是見者有份,我倒不管那石軒中是生是死,主要還是怕那些珠寶都讓火燒壞了!」

  須知黑道上真有這種規矩,不過玄陰教早就獨行獨斷,不管這一套。不過陳雷出身綠林道,習染已久,其次這小子一向財迷心竅,要論起他如今的積蓄,何止巨萬!但他仍然見錢眼開,總是不嫌錢多。

  這時陳雷一怔,道:「好哇,敢情你早就吊住這廝了!但這一回你我都別想沾沾那些珠寶!」

  朱玲心中好笑,踏前一步,道:「為什麼呢?」

  「唉!若然那廝是石軒中,此事可得上聞教主,誰還敢動他的東西?」

  忽見朱玲眼中射出凶光,這陳雷雖然一時之間吃她蒙住,但到底是個老江湖,驀然退縱出亭外,在這一縱之際,抽出白森森一道光華,卻是柄軟得可以盤在腰間的緬刀。朱玲忖道:「這廝真精靈,我決不能放過他而下地道救人。」

  同時見陳雷使的乃是削鐵如泥的緬刀,這才明白他何以不貪自己寶劍之故。她含笑道:「合字別慌,我見你使這樁兵刃,忽然想起一個人,我提一下,看看是否攀得上交情!」

  陳雷冷笑道:「你說吧。」

  「我提的那位,也是使緬刀的名家,昔年在關外時,我們結為忘年之交。此人姓鄧名牧,外號雪山鵰,聽說如今已在貴教中效力,又曾有一段時間,在大內當差。」

  陳雷啊了一聲,道:「那是敝教外三堂香主之一,噫,他老人家前兩天經過此地,如今卻不知去向。」

  「你看,這就對了,我也得到他的行蹤消息,準備在衡州與他會面!」朱玲這叫做打蛇隨棍上,她堆起滿面笑容,走下亭去。

  朱玲的打算是不惜用任何手段,冷不防把陳雷弄死,決不讓他有機會報警,然後悄悄進入地道營救宮天撫。眼看對方已經中計,她只要走到他面前,倏然劍掌兼施,當然可以立斃敵人。因為根本上她的技藝比陳雷高出一大截!

  陳雷果真被她哄住,最低限度他不能用強橫的態度盤問朱玲,當下也堆笑道:「原來尊駕和鄧香主相識,說起來咱們算得上是自己人啦。」

  朱玲一直走過去,面上堆滿笑容,一面道:「可不是嗎,我現在正焦慮一會兒怎樣向莊主解釋誤會哩……」她向他擠擠眼睛,故作豪放地笑起來。當然她不能走得太快,免得人家生疑,是以這刻還離著陳雷半丈之遠。

  她只要再邁兩步,便可一擊斃敵。正在此時,陳雷忽然臉色一變,橫躍丈許,戳指喝道:「朋友你實在是什麼人?」

  朱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糊塗了,含含糊糊地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麼?」

  陳雷面罩嚴霜,冷冷道:「你識得鄧香主的名聲,有何奇怪,莫非我這樣便可相信你?」

  朱玲心中暗喜,想道:「原來你僅僅這樣疑心起來,這還不易麼?鄧牧加入玄陰教時,你還未曾入教呢!」

  陳雷又道:「請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你真實姓名是什麼?第二,你今年尊庚若干?」

  朱玲故作從容,並不走過去,道:「我的確姓石,名靈,往年多在關外混跡,是以識得鄧兄。今年算起來年紀也不算太小,已是三十二歲的人了。」

  陳雷面上掠過一絲冷笑,道:「好極了!」

  朱玲一聽,不覺疑惑想道:「這廝聲調詭異,難道已聽出我話中有假?」

  「那麼鄧香主的身量約摸多高?面貌上有什麼特徵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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