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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詹夫人道:「此是節外生枝之舉,依我之見,乾脆就請孟夫人指點幾手,強存弱亡,沒得話說。」

  孟夫人道:「假如嚴老莊主真是像我想像中的梟雄人物的話,他一定會盡力解決難題,而不單單憑恃武力,欺負一個孤身闖關應約之人。」

  詹先生道:「好啦!我這就去報告,但你萬勿到處亂走,以致發生誤會,迫得敝莊非動手不可。」

  孟夫人望著詹先生的背影,嘴角微微顯出一絲冷笑。隨即在樹下慢慢的走,意態甚為閒適恬如。

  詹夫人冷眼打量,但見她雖是中年之人,但風華凝艷,玉姿嫣麗,心中突然一驚,忖道:「聽說她風流成性,喜歡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以她這等風姿才貌,恰是老莊主這等年紀最看得上的,今日若容此婦謁見老莊主,後果如何,如波譎雲詭,殊難逆料了。」

  她不禁動了殺機,暗暗籌思陰謀惡計,速速將孟夫人處死。

  詹先生大步行去之時,也在心中轉念道:「這個美婦不知有何手段,竟能測聽得出本莊的通訊秘法。看來連老莊主亦不能猜出無疑,而以他的身份,其勢又不便暗中去問宗少莊主,這便如何是好?」

  其實他心中早已有了解決的答案,只是一時還不肯就此使用,希望另有別的妙計可行。他的答案是:由他暗下去問宗旋,然後等老莊主猜測不出之時,他即可從旁暗示。

  這樣做法,他認為那只是他本人的信用不夠而已,與嚴無畏並無所損,亦能解決一個大問題。要知他雖是黑道中地位極高的人物,平生也少有背信違諾之事。但他們究竟不是端方正直之士,許多看法,與真正的君子大不相同。尤其是但求成功,不擇手段這一點,乃是他們容易得志的重要原因。

  他跨入院門之時,仍然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辦法,因此他決意先去找宗旋問一問。他當然曉得到何處去找宗旋,當下穿過一間殿堂,改向左走。

  右邊的廊門口出現一人,高聲道:「詹教主,你走錯路了,主上正在後面軒中,等候教主回話。」

  詹先生不敢不停步,因為說話之人,竟是陰將宣碧君。她和陽將徐剛乃是嚴無畏的近身侍衛,也等如是他的座下高弟,名義上雖然比不上雷、宗等人,但能進言的力量卻一樣的。

  他乃是老成持重之人,決計不肯得罪這種親信,當下點頭道:「敝座也知道老莊主正在等候,但目下有一點小事,須得邀同宗少莊主商議。」

  宣碧君道:「你別去了,老莊主急得要命。我從來沒見過他老人家這般沉不住氣的,我正是奉命請四莊主來的,現在你快點去,不然的話,主上必定會見怪的。」

  她這麼一說,詹先生也只好打消了暗中去替他解決的計劃,迅即改道去進謁嚴無畏。當他踏入那座軒堂之中時,果然見到嚴無畏正在大踱方步。雷世雄亦已在座,面上微有訝色。

  詹先生忙忙上前行禮,一面說道:「屬下已見到那孟夫人了。」

  嚴無畏炯炯迫視著他,道:「她以什麼手法過了你這一關?」聲音中透出了迫切之意。

  詹先生一怔,心想:「他何以認定孟夫人業已過了我這一關?」但這個疑問,他只藏在心中,不敢動問。

  他隨即把經過說了,當然亦不敢不把孟夫人講過不許向孟憶俠迫供和詢問宗旋之言說出來。當他說完之後,目光轉到了雷世雄面上,但見這位大莊主,面上透出了淡淡的憂色。

  因此他立刻知道,連雷世雄也認為嚴無畏沒有法子測得破對方的手段,這使他更為擔心,想道:「老莊主這回遭到挫折,免不了要縱釋孟家母子,將來便是一個折損本莊聲威的大話柄了。」

  方想之時,宗旋已隨同陰將宣碧君進來。他一進來便道:「師父,弟子意欲先去瞧瞧,便知來人是否真的孟夫人親自駕到?」

  嚴無畏搖搖頭,道:「不必了,一定是她本人無疑,否則焉能輕易就通過了詹先生這一關呢?」

  他游目望了眾人一眼,神態忽然變得十分安詳,與剛才浮躁判若兩人。雷世雄忍不住道:「師父可測得透她的手段麼?」

  嚴無畏微微一笑,道:「當然啦!這等區區小事,豈能難倒為師。」

  人人都鬆一口氣,宗旋詢問之下,方知是怎麼回事。當下道:「以弟子愚見,這孟夫人故意擺下了後面的兩句話,分明是別有用心。她可以硬栽說不是師父測破,而是詢問過我。」

  詹先生道:「她敢這樣做麼?」

  雷世雄道:「她見到師父之面,方始硬栽,咱們也奈不得她的何。」

  詹先生想想也是,以嚴無畏的身份,難道還能請人來評理不成?因此,大家都重又擔心起來。

  嚴無畏道:「這一點你們也不必過慮了,包管她見了我,便沒得話說了,現在還是由你……」

  他目光望住詹先生,道:「你去見她,可告訴她說,這只不過是她使用一種特製的物事,可以探測出聲波而已。」

  他停歇了一下,突然微微失色,向宣碧君道:「速速趕去保護那孟夫人。」

  他聲調如此急促,眾人都大為吃驚,以為是有外敵侵入。宣碧君反應極快,嚴無畏的話剛歇,她已出了軒外。

  雷世雄道:「可是有外敵麼?」

  嚴無畏道:「不是外敵,而是詹夫人。」

  他瞪了詹先生一眼,又道:「你竟猜想不到這種危險麼?」

  詹先生惶恐道:「屬下當真想不到有這等可能。」

  嚴無畏向眾人道:「詹夫人深恐那孟夫人的手段太過高妙,可能會難住我。同時,又見她長得漂亮,名聲不大好,乃有殺她以絕後患之心,她但須找個藉口,先斬後奏,諒我也無可奈何。」

  他搖搖頭,表示有點不滿之意,又道:「自古以來,許多大事都被婦人所誤,情況與此正同。」

  詹先生這才鬆一口氣,他瞭解嚴無畏不會很見怪的,自然如果詹夫人已經殺死了孟夫人,那又另當別論。所以他一直等到有人來報說,宣碧君已偕同孟夫人前來之時,方始當真放心。

  嚴無畏指示道:「你出去迎接,順便把我的答案告訴她。當然她大概會表示不滿,你可以告訴她說,當她見到我時,馬上就得到最滿意的解釋,假如她還認為不滿意的話,我答應她可以帶了兒子立刻離開,保她安全無恙。」

  詹先生雖然應了,腳步卻不移動。宗旋道:「師父,那孟夫人終是一個女流,即使她心中認為您的解釋,滿意萬分。但她硬是說不滿意,您豈不是作繭自縛?」

  嚴無畏道:「你們放心,為師自有十分把握。」

  詹先生無奈出去,在那殿堂中等候,轉眼三個女人進來,正是孟夫人和宣碧君以及他的妻子。

  孟夫人一見到他,便笑道:「如何了?可有答案沒有?」

  詹先生道:「當然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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