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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疏勒國師眼中有一度流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他旋即振起精神,彬彬有禮地向她告辭。

  崔阿伯送走疏勒國師之後,匆匆入房,問道:「小姐,你打算投靠西域之人麼?」

  端木芙道:「不是我投靠他們,而是與他們結盟而已。」

  崔阿伯道:「不管怎樣說法,事實還是一樣。你將使中原變亂頻生,這些胡人得以割據稱雄,對也不對?」

  端木芙點點頭,道:「這又有何不可?」

  崔阿伯道:「你這樣做的話,我雖然不能怎麼樣,但中原武林,甚至舉國之人,都將視咱們為賣國叛祖之人,加以唾棄鄙視。」

  端木芙笑道:「不必這麼緊張,也用不著說得這般激烈。雖說中原武林之人,對我無恩,反而有極深的仇恨,但我也犯不上落個叛逆賣國的惡名。」

  她停頓一下,又道:「阿伯,我們目下的處境十分危險,你可知道?」

  崔阿伯道:「怎樣一個危險法?」

  端木芙道:「我們在這兩天之內,倒也不必擔心,因為此地有近百西域高手,加上羅公子、秦仙子等人,我們的仇家,決計不敢下手。但兩日後一離開此地,縱然是嫁給雷世雄,也難保不被仇家狙殺呢?」

  崔阿伯瞪大雙眼,道:「什麼?在獨尊山莊保護之下,還不行麼?」

  端木芙道:「唉!現下情勢已大有變化,說不定殺我們之人,就是嚴無畏。」

  崔阿伯全然不知目下情勢的變化,竟是因她詐得那塊翠玉符所致。但好在他對端木芙計聽言從。當下道:「只要你不是哄我,使我贊成你與西域這股勢力結盟的話,老奴豈敢不信。」

  端木芙道:「你已說過跟隨我的話,我又何必哄你,我們再過兩天,看疏勒國師如何回話?假如他願意奉我為主,我們將使天下局面改觀,變成鼎足三分之勢!那時候,將是我們興師復仇之時了。」

  他們的談話到此為止,端木芙雖然已經恢復了精神和體力,但仍然稱病不出,命崔阿伯守住外面房門,不見任何客人。甚至連崔阿伯也不許入房。

  第二日也是如此,崔阿伯曉得必有古怪,但全然無從猜測,只好置之不理。翌日早晨,崔阿伯送熱水給她洗盥時,只見她坐在窗邊,朝陽從窗隙中照射入房,映出她蒼白憔悴的面龐。那對澄澈的黑眸,也消失了光采。

  崔阿伯大吃一驚,道:「小姐,你可是不舒服?」

  端木芙搖搖頭,道:「我沒有事,我的面色是不是很難看?」

  崔阿伯道:「是的,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端木芙摸出疏勒國師所贈的藥瓶,倒出一粒龍虎丹,咽落腹中。不一會工夫,她便容光煥發,恢復如常。

  崔阿伯霜眉緊皺,道:「前天你才服用了一粒,目下你精神欠佳,會不會是此藥做成的後果?假如是這丹藥的緣故,你還是不要服用的好。」

  端木芙道:「不!這龍虎丹,有培元固本,增強體力的靈效。假如不是得到此藥,我這兩天來,決計不敢如此大量地耗費心神了。」

  崔阿伯道:「假如你一味倚靠藥物之力,也不是辦法。這龍虎丹用完之後,如何是好?」

  端木芙道:「等到這一瓶靈丹快用完之時,我已經得償夙願,再也不須倚靠藥物了。」

  這番話中,當然含蘊得有別的意思在內,但崔阿伯卻不省得,點頭道:「是這樣才好,小姐你務須小心保重。」

  端木芙洗漱已畢,崔阿伯道:「你可記得今日已是羅公子和吉祥和尚出手的日子麼?」

  端木芙笑道:「我焉會忘了?只不知羅公子已準備到何等程度?」

  崔阿伯道:「他既敢宣稱十招之內可以贏得那和尚,當然有這等把握的。」

  端木芙撇撇嘴,道:「那也不見得。」

  崔阿伯驚道:「什麼?難道羅公子會輸麼?」

  端木芙道:「假如沒有十招之限,而是放手拚鬥,羅公子當然穩可得勝。但若是限在十招之內擊敗吉祥和尚,羅公子再練上二十年也不行。」

  崔阿伯搖搖頭,道:「這就奇怪了,羅公子並非浮誇自大之人,如是沒有把握,豈會當眾如此宣稱?但你的猜測向來又準沒出錯,可知羅公子今日非敗不可了!這真是使人難以置信之事……」

  端木芙沒有回答,卻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有一個不易解決的難題,使她覺得很傷腦筋。

  在另一間屋子裏,秦霜波做過早課,便走到院子裏,花卉草尖上的露珠,在朝陽上兀自閃爍未消。一條人影走入來,步履矯健,秦霜波轉頭一看,見是鄰院住的宗旋,當下互道一聲「早」。宗旋道:「秦仙子,羅兄和吉祥大師之戰,不久就在那邊的一塊廣場中舉行。」

  秦霜波道:「只有他們兩人相鬥,何須在廣場中舉行?」

  宗旋道:「因為疏勒國師手下甚多,加上咱們這一小群人,又還有翠華城之人,不到廣場動手的話,便無處容納。」

  秦霜波「唔」了一聲,宗旋又道:「以你看來,羅兄此戰可有問題?」

  秦霜波道:「我這兩天只見過他一次,不知他準備得如何了,是以難下斷言。」

  宗旋道:「他這兩三天時間,最多也不過靜下心來,蓄養精神體力而已,實在說不上準備二字。」

  秦霜波道:「你作此想法就錯了,假如不是有準備三天的需要,何須與對方如此約定?你說是也不是?」

  宗旋道:「這話甚是,我們何不前去見他,有便即可相詢詳情。」

  秦霜波道:「我正有此意。」

  兩人一同出院而去,走到羅廷玉的院落,也不須手下通報,長驅直入。羅廷玉大步從房中出來相迎,宗旋尚未落座,便問道:「羅兄,今日之戰,秦仙子認為你已作準備,只不知結果如何?可有把握麼?」

  羅廷玉神采煥發,豪氣地笑一聲,道:「這兩三天談不上準備,因為一件意外發生之事,使我預定之計完全落空了。」

  秦霜波雖是恬淡如仙之人,這刻也不覺微微動容,身子略略傾前,問道:「然則你今天之戰,只怕要敗了?」

  羅廷玉點點頭,道:「老實說,在你們幾位面前,雖然落敗,也沒有什麼關係。但當著西域那近百高手眼前,這等結局,卻不免使我感到難堪。」

  宗旋道:「這話甚是,但難道一點挽回的機會也沒有麼?」

  羅廷玉道:「那吉祥大師的劍法和功力,你也不是不曾眼見。豈有那麼容易能在十招之內,把他擊敗?」

  秦霜波替他難過地嘆口氣,但她旋即生出一計,是以凝眸尋思。

  突然間,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楊師道匆匆奔到。

  他先向秦、宗二人見過禮,這才向羅廷玉報告說:「武當掌門程老真人率了四十餘道人,要求參觀少主這一場比武。」

  羅廷玉一怔,道:「這四十餘道人,想必都是武當派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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