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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蕭越寒收回思緒,應道:「姑娘即管下問,但老朽定然難能作覆。」

  崔阿伯沉聲道:「蕭兄須知今日是你生死關頭,並非戲耍之事,我勸你還是乾乾脆脆,據實回答的好。」

  蕭越寒道:「那要看端木姑娘要問些什麼了?」

  端木芙道:「我想知道指令你辦事得人,是不是傳你二十四招魔刀之人?」

  蕭越寒點點頭,道:「不錯!」

  端木芙道:「他姓甚名誰?居住何處?」

  蕭越寒道:「老朽對此全無所知。」

  崔洪怒道:「胡說八道,你不肯說也還罷了,竟然答稱不知,實在可惱之至。」

  端木芙道:「阿伯別惱火,他可能真不知道。以我看來,此人的心計武功決不在嚴無畏老莊主之下。試想獨尊山莊之中,有幾個人曉得嚴老莊主在什麼地方居住的?以此例彼,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崔洪一聽真有道理,只好拂鬚不語。

  羅廷玉最聽不得嚴無畏之名,一聽之後,心中頓時冒火,狠狠的瞪視著端木芙,心想:「我這是怎麼搞的。竟然幫起嚴老賊手下之人來?此事若被賈心泉賈大叔得知,定將氣個半死,很難原諒我了。」

  端木芙緩緩道:「貴主人派你來見海上六大寇,為了何事?」

  蕭越寒道:「姑娘何必明知故問?明明是為了捉拿於你。」

  端木芙道:「他如何能使六大寇聯合起來,為他賣命呢?」

  蕭越寒道:「這很簡單,俗語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價鈿夠大,足以使六大寇動心,自然不難使他們出力賣命。」

  端木芙道:「有道理,出多少錢呢?」

  蕭越寒欲待不說,但轉念一想,此事沒有什麼關係。何況她既可從那尚未喪命的三大寇口中問出,眼前亦可搜查自己囊中的銀摺,定然無法瞞過。

  當下道:「如是他們交出了你,每人可獲二十萬兩紋銀巨款,比起他們劫掠生涯所得,此款實是極大的誘惑力。」

  端木芙笑道:「此款只是未清的半數而已。這樣說來,那六大寇每人最少已獲取了十萬兩或二十萬兩的定洋了。貴東主實在有錢得很。這一筆款項,加起來就是一百八十萬兩以至二百四十萬兩左右。假如他沒有四五百萬兩的身家,當然不捨得出這麼大的報酬,對也不對?」

  蕭越寒沒有做聲,端木芙又道:「貴東主是男人抑是女人?」

  蕭越寒道:「自然是男人啦!」

  端木芙仰天嘆息一聲,道:「說老實話,我真想跟你走一趟,瞧瞧這個害死了我先祖父和先父的神秘兇手是誰?」

  蕭越寒道:「姑娘居然不曉得仇人是誰,說出來令人難以置信,難道令慈沒有告訴你麼?」

  端木芙搖搖頭,道:「若然我知道他是誰,何須冒險讓六大寇擄走?我本以為他這回自己一定露面,誰知他還是叫人替死!」

  蕭越寒道:「敝東主對老朽恩德如山,誓死以報,縱是粉身碎骨也不後悔。姑娘挑撥離間之言,決計不發生任何作用。」

  端木芙道:「我說的是實話,你信與不信都無關重要。眼下我還有兩件事未能明白,第一件是貴東主怎知我投入獨尊山莊?」

  她沒有再說下去,那意思是等對方回答之後,才說第二件。蕭越寒沉吟一下,道:「老朽也不知道,但老朽可以奉告的,便是敝上也曾命老朽查探一些幫會門派,又走了不少地方尋覓姑娘的下落。」

  端木芙道:「你這回明明曉得,但不肯說也罷了。第二件是貴上怎會預先在這一處建立了這座死村?」

  蕭越寒道:「這筆賬你如何就記在敝東主頭上了?」

  端木芙笑一笑,道:「你不相信是他的手筆,那就算了,最後我請問一聲,你如何與貴上聯絡的?若然老老實實回答了,我馬上放了你,也絕不傷你。」

  羅廷玉聽到這兒,忍不住插口道:「此人擒之不易,姑娘說放就放,可曾考慮到後果沒有?」

  端木芙道:「除非你不許我這樣做,不然的話,一切由我負責。」

  羅廷玉欲言又止,終於不再開口。

  蕭越寒面色變化甚劇,顯然端木芙的代價使他十分心動,是以內心中正在考慮要不要洩露秘密?自然蕭越寒的忠心不容懷疑,因為任何人碰上這等情況,只要信得過端木芙不會說了不算數的話。一定會出賣主人,洩露秘密。然而他居然引起了內心的爭鬥掙扎,可見得他本是何等忠心了。這一點使羅廷玉等人都十分敬佩。

  過了一陣,蕭越寒頹然道:「好吧!這交易我不能拒絕,相信敝東主也會原諒。」

  他大大的喘一口氣,緩緩道:「但端木姑娘可不能反悔啊!」

  端木芙面上現出奇異的表情,道:「我絕不反悔,一定請羅公子解開你的穴道,任你自去,連同獨尊山莊之人在內,都不會留難於你。」

  蕭越寒點點頭,道:「三十年前,鄙人年逾而立,在江湖上不過是個起碼腳色,窮混日子,也從無雄心大志。卻不料碰上了敝東主,竟以回天手段,傳以絕藝,使老朽得以躋身高手之流,此等恩德,唉!實是百死也不足以報答。」

  他先說出這一番話,只聽得眾人都不明所以,人人皺起眉頭,十分迷惑地望著這個老者。

  蕭越寒又道:「老朽已考慮過,假如我留下此身,尚可作點別的事,替敝上立立功。假如死了,亦是徒然。是以決意說出聯絡之法。老朽一向在金陵經營綢布莊生意,日子過得極好。在近十年內,偶然接到敝東主的密函,化裝出去辦點事之外,很少在江湖走動。如若我要向他報告,須得前赴開封府。例如這一次若是依照計劃,擒下了姑娘,便將由我親自送到開封府去,再以飛鴿傳書報告。如若發生意外,我不能分身前往開封,便在金陵以飛鴿送出消息,快則半個月,遲則一個月,便有指令到達。」

  端木芙急急問道:「他會不會親自趕到金陵呢?」

  蕭越寒道:「這可說不定了……」

  突然間連連喘息,面色灰敗。羅、崔二人這才注意到他講話之時,已顯得有氣無力,一如油盡燈枯似的。

  端木芙道:「你的信鴿在哪裏?」

  蕭越寒道:「在敝店後面,養得有……一群鴿子……唉,我頭好昏……」

  端木芙沒有做聲,很嚴肅地望住蕭越寒,眼中微露悲哀之意。

  羅廷玉訝道:「他怎麼啦?」

  正要動手拍他穴道,使他振作起精神。但還未彎腰,已聽端木芙道:「羅公子別動他。」

  羅廷玉一怔,卻不禁依她之言,沒有出手。端木芙又道:「你只要一碰到他的身體,他立時死去,連再講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了。」

  羅廷玉皺起眉頭,道:「這又是什麼緣故?」

  端木芙道:「只怪他的主人武功太高,心地太毒。他修習的那種魔功秘法,雖是能激發體內潛能,與你惡鬥多時,但大凡使到這最後一步,若然仍是戰敗,勢必已油盡燈枯,無法活命。因是之故,我才答應放他生路,要他講出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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