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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倭寇人數雖是稍多,卻架不住這些白衣人俱是武林好手,接戰之下,若非人數懸殊,總是抵敵不住。

  羅廷玉一縱身,落在戰圈中,寶刀連使「霆鬥雷馳」、「左旋右抽」、「河洩山傾」三招絕學,但見刀光潮湧,迸射搏擊,霎時間已砍翻了三個白衣人。

  同時由於他刀勢威猛,衝亂了白衣人的陣腳,使得倭寇方面亦佔得便宜,連傷了四個白衣人。

  白衣人還未看得清楚,羅廷玉身刀合一,砉然一響,衝破刀劍籠罩,出了圈外。

  他左腳一踩地,身軀疾旋,欺近兩名倭寇背後,左手快逾閃電般探出,點了這兩個倭寇穴道。緊接著又施展迅快身法,點了另兩名倭寇穴道。他這幾下動作神速之極,口咬寶刀,雙手分挾四名倭寇,一閃身沒入黑暗之中。

  那些倭寇們竟還不知己方已失去四人,繼續向白衣人猛攻,雙方實力大約扯平,因此兩邊傷亡甚重,轉眼工夫又倒下七八個人。

  羅廷玉回到司令台禁圈附近,放下手中之人,他已看準了形勢,當下吸一口真氣,功行雙臂,抓起一個倭寇,猛地扔了出去,人離手時,已迅快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如此連接施為,看起來倒像是四名倭寇先後飛躍撲入一般。

  草叢樹影中連接飛躍出好幾個白衣人,掄舞刀劍,攔截飛縱入來的敵人。

  那四名倭寇身在半空,已恢復了自由,眼見有白衣人現身截擊,為了活命,個個都揮刀拚命,招毒勢猛。這一道嚴密無比的禁圈受此突襲,頓時大見紛亂。

  羅廷玉乘機迅即伏身在黑夜的野草中,潛行欺入,居然容容易易,就迫近了那座司令台。

  距離木台尚有兩丈左右,他停下前進之勢,仰頭凝神望去。但見台上一共站有四人。

  但其中之一乃是站在另一層的桌面上,左手提著一面盾牌,右手提著長劍,目光矍爍地查看周圍形勢,似是負警衛之責。最上面的一層站著三個人,羅廷玉運足目力望去,但見這三個人之中,一個是白髮白鬚長長披垂的長衫老人,另一個則是身量窈窕纖細的黃衣女子,秀髮垂到雙肩,隨風飄拂。還有一個則是瘦子,年歲相貌無由得悉。

  羅廷玉眼見這台上竟有女子,覺得萬分奇怪,再襯上那個鬚髮皆白,寬袍博帶的白衣老人,使這氣氛顯出詭異古怪。至於那個瘦子,卻反而合情合理,因為他背上插有兩件兵刃,顯示出乃是武林高手。

  羅廷玉尋思道:「這個白衣老人和黃衣女必定是獨尊山莊的一大秘密,我務須查個明白,將來方可收知己知彼之奇效。」

  方轉念間,只見那黃衣女點燃一個紅燈籠,雙手連動,燈籠便沿著竹竿冉冉升起。接著又取出一物,放在唇角,吹出「嗚嗚」之聲。

  霎時間四方八面都出現火炬,因是身處地勢最高之處,所以連羅廷玉也看得明白。但見黑夜之中,數百火炬,散佈在方圓數里之地,殺聲連連,刀光閃閃,威勢陡然倍增。

  台上的黃衣女子,轉頭四看,似是藉那點燃起來的火炬,便可以判斷出敵我之勢。

  她很快便又連連吹出「嗚嗚」之聲,但見正東、東北、和正北方,百十支火炬迅快移動。不過很快就混入其他的火炬之中,辨別不出。

  羅廷玉駭然忖道:「不得了,她竟擅長行軍佈陣之學,雖然黑夜之中,仍然能判斷出兩軍形勢,利用紅燈籠和那特製的號角,指揮霜衣隊變化形勢,移強攻弱。獨尊山莊有這等異人相助,將來一旦發生大會戰,我翠華城方面萬難抵禦,必被擊垮無疑。」

  一念及此,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也生出速速狙殺了她的決心。

  他提一口真氣,趁那第一層的白衣大漢瞧向別處之時,迅如閃電般貼地往前躥去,落在台下六七尺之處。但他腳尖方一踩地,忽然轉過一念,猛地裏倒縱回去,在草叢間潛行疾走,霎時已退出數丈。

  七八尺處兩人正在拚鬥,不遠處又有三對人方在激烈搏鬥,原來這四對正是早先的四名倭寇,還在作困獸之鬥,兇厲特甚。霜衣隊方面只剩下四人與他們捉對兒廝殺,其他的人全無蹤跡。

  羅廷玉怔一下,想道:「好厲害的埋伏,任何人見了此情此景,定必以為再無別人防守,一逕衝來,便須陷入重圍無疑了。哎!這便如何是好?」

  原來他忽然退卻之故,便是想趁這邊尚在激鬥之時,潛行迫近,突然擊殺一名白衣人,拖到茂密的草叢中,脫下他的衣服,披在身上,以便淆惑敵人視聽。可是目下局勢毫不混亂,他一出現,必被敵人發現無疑。

  他兩道劍眉緊緊皺起,雖在這等緊張局勢之下,心中仍然閃動著高台上那個黃衣女和白衣老人的影子。這個謎團如不設法偵破,他將必是寢食不安,耿耿於心。

  突然間一聲慘叫,一條人影「蹬蹬蹬」直退到他身邊,方始停步。羅廷玉抬頭一望,但見這人乃是其中一名倭寇。他乃是吃白衣人一刀砍中,負傷猛退。羅廷玉猛地伸指疾點,戳中他腰間大穴,那倭寇登時翻身跌倒。那倭子倒地之後,對方竟沒有追過來查看。

  羅廷玉等了一下,大為失望。因為他已蓄勢待發,只等那白衣人一跟過來,立時發刀突襲。

  他忽然一笑,心想:「這倭子的衣服我也可以借用啊!」

  於是輕輕挾起屍體,躲入一處樹叢中,迅快穿上那倭子的衣服。好在不必講究合不合身,只須有那兩隻蝴蝶翅膀一般的闊袖就行了。

  羅廷玉換妥衣服之後,提刀再度向司令台迫去。迫到兩丈左右,又等得第一層之人轉眼他顧,這才驀然躍去,落在離台七尺之處。

  突然間腳下傳出一陣清脆的金鈴聲。他大吃一驚,心知已踏到對方佈置的機關,是以發出警鈴。這等佈置很簡單而難防,但須在木台四周草上舖上一塊塊數尺方圓的絲網,網上繫有警鈴。任何人偶一誤觸,登時暴露了行藏。

  鈴聲一響,台上第一層的白衣大漢已轉過來,瞪目凝視。羅廷玉情知藏匿不住,索性不躲,挺直身軀,提刀仰望。

  最頂的那一層上,那個瘦子大喝道:「凌隊長即管放手對付此敵。」竟是一口川腔。

  羅廷玉心中一動,記得那賈心泉的報告中,嚴無畏手下五大門派中,武勝堂堂主何旭,乃是瘦子,向來稱霸川黔,使的是利鉤長劍兩般兵刃。此人既是四川口音,身量矮瘦,背上又插著兩件兵刃,定然是他無疑。

  還有就是這個白衣大漢,被稱為「凌隊長」,賈心泉報告中載有霜衣隊十二隊長之名,第一個姓凌名子流,乃是「子」字隊的隊長。與「午」子隊的隊長奚午南,並列為兩大高手。

  這個凌隊長,當是凌子流無疑了。凌隊長應一聲「遵令」,「唰」地撲下,半空中舉起長劍。作勢待劈,左手盾牌護住身形,猛撞下來。

  羅廷玉見他攻勢威猛之極,果然是身懷絕學,功力精深之士,不由得雄心陡奮,暗念我今晚如不教你見識見識,定必以為天下無人,當即迅快一閃身,避讓過劍勢,振腕一刀劈去。

  這一刀向盾牌攻去,對方果然沒有閃避。原來天下間任何人使用有盾牌,都絕不讓避敵人兵刃,事實上也沒有人會向盾牌砍劈。

  羅廷玉這一刀大出常理之外,莫說對方決不閃讓,即使有心閃讓,亦是有所不能。「噹」的一聲脆響起處,敢情凌隊長手中盾牌乃是鋼鐵打製,並非籐竹編結。是以刀盾相碰,發出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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