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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這些兇悍敵人想是已得到通知,曉得他武功甚強,不能大意,所以人人都擺出門戶。宗旋一瞧便知他們乃是擺下聯手出刀的陣式,心想如若不傷人而想闖過的話,竟不是容易辦到之事。

  他心念一動,又道:「我聽說玄武幫幫主索陽正與江南好幾位名家印證武功,假如乃是公平比劃,你們怎會兇霸霸地攔路?想是依恃人多勢眾,使出群毆之術,才怕旁人瞧見,是也不是?」

  這前後八名悍漢之中,一個額上有塊青疤的人應道:「依江湖規矩,與今日之事無關的人,都須避開,姓宗的你若是還要往內闖,那就當你架樑生事,本幫決不放過。」

  宗旋朗笑一聲,道:「朋友你貴姓大名?」

  那青額漢子道:「大爺青面虎賀武是也,你往閻王爺報到之時,別忘了大爺的姓名。」

  他提刀迫上前來,步伐刀勢都甚是凌厲,宗旋心知這賀武乃是玄武幫七堂十八舵中的一名舵主,在武林中聲名頗著,武功高強。

  但他宗旋出身大異常人,自然不把他放在心上,暗自忖道:「索陽率了全幫高手對付區區六位江南一帶的武林人物,自然穩佔上風,我若不從速衝入出手,只怕那些人無一生還。」

  此念一決,立刻厲聲道:「好極了,少俠劍下不斬無名之徒,既是武林中有名有姓之人。可就不須客氣了,呔!看劍。」他鼓起兇厲之氣,貫注劍上,迅即迎面劈去。

  要知他並非當真為那些武林名家擔心,而是在他的計劃中,須得搶救一些高手,結為死黨,以後方能順利進行他的計劃。

  那青面虎賀武揮刀疾架,「鏘」的一聲過處,賀武竟被他這一劍震退三步之多,手腕也感到一陣麻木,不禁大驚,口中發出圍攻之令。霎時間刀光大起,敵人從四方八面攻上來。

  宗旋手中長劍如飛電漩,光芒四射,一轉眼間已刺殺了一人,慘叫之聲劃破了古寺的岑寂。

  他心知秦霜波瞧見他抵擋得住敵人,便會立刻趕入去查看戰況,是以心中稍定,催劍猛攻。

  霎時間,又刺死一名敵人,他也趁這空隙衝出包圍,直向寺內趕去。踏過兩座屋頂,已拋下後面的敵人,這時可就聽見動手廝殺的聲音了。

  他查出殺伐之聲乃是從側殿那邊傳出,當即游目瞥視,只見一棵古樹正在院牆邊,便迅快縱過去,撲入樹上枝椏之內,這兒恰好見到底下的戰況。

  那是一座寬大平坦的露天院子,東首站著一堆人,為首的一個長得一副胖圓面孔,可是眉眼卻泛射出殺氣。此外尚有八個人,年紀差不多都在四五旬左右,宗旋認出這一群人之中,有六個是玄武幫的堂主,兩個是舵主,在戰圈中使鋸齒刀對付那使判官筆的人也是玄武幫堂主之一,姓高名騰。

  這樣說來,玄武幫七堂十八舵幾乎都到了此地,大概只剩下幾名舵主在老巢裏料理幫務外,全都聚集在這兒了。

  在另一面則一共只有五人,以洞庭李橫行和黃山派飛鞭孔翔二人為首。宗旋熟知天下武林人物的姓名和特徵,加上他事前已知道索陽對付些什麼人,是以全都認了出來,曉得正在動手使判官筆的瘦削中年人乃是杭州王熙。

  但見他那對判官筆使得輕靈毒辣之極,果是名家身手,大是不凡。不過他的對手乃是玄武幫義堂高手高騰,一柄鋸齒刀使得沉猛無比,使他雙筆不迭閃避敵刀,若是碰上一下,定必脫手。

  這樣打法,王熙武功再強也難望取勝,何況高騰功力深厚,比他只強不弱,更是險象百出,令人十分擔心。

  宗旋留神查看,但見江南名家這一面除了孔、李二人之外,其餘之人好像都負了傷,不過只有一人身上現出外傷,有一塊血跡,其餘兩人都沒有外傷,不過從他們強忍苦熬的神氣瞧來,內傷定必很重。

  他明白孔、李這一方已知道陷入重圍之中,所以不敢一擁而上。而且他們除非把敵人一一擊敗,今日已很難有脫身之望,所以這三個已經負傷之人都不運功調息,反正結局兇多吉少,這刻運功療傷也沒用處。

  高騰驀地大喝一聲「著」,血光崩現,那杭州王熙向後便倒,判官筆飛墜。

  宗旋瞧得清楚,原來是高騰的鋸齒刀攻破了對方雙筆,鋸齒刀在那王熙右肩上拉了一道口子,血如泉湧,傷勢不輕,卻非是致命之傷。

  王熙倒地即行躍起,退回己陣,一手撕裂外衣包裹傷口。高騰並不乘機追迫,因為這幾個敵人遲早都是網中之魚、甕中之鱉,決計逃不出他們掌心。

  索陽「嘿嘿」冷笑兩聲,道:「高堂主且歇一歇,待本幫主瞧瞧他們可還有人敢出來應戰,再作道理。」

  那邊廂的李橫行和孔翔二人豈能緘口忍下這口氣,再說即使肯吞聲忍辱,今日亦難安然脫身。

  孔翔正要開口,李橫行已早一步離陣而出,朗聲道:「玄武幫果然高手如雲,絕藝驚世,但李某人還不服氣。」

  這李橫行雖是江南人氏,但卻是南人北相,長得高大魁梧,威風凜凜。他本是水上巨盜,雄踞江淮水道,其後改邪歸正,隱於洞庭,但為了永誌不忘以前的可恥生涯,特地改了現下這個名字。

  他的兵器乃是一對峨嵋分水刺,寒光四射,晚近十多年來潛心修習上乘武功,大有精進。是以被獨尊山莊列為黑名單內十二位高手之一。

  索陽點點頭,道:「李兄不服氣得有理,敝幫須得等諸位都服氣之後,方能宣佈敝幫何故大動干戈之故。」

  他的目光在手下諸人身上打個轉,最後停留在一個矮瘦老者身上,道:「有煩宮堂主出戰這位李兄。」

  他接著大聲向李橫行道:「這一位乃是敝幫七堂堂主之首,人稱金蠍子宮奇,李兄儘管放手賜教。」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矮瘦而兇名四播的黑道高手身上,只見他行動沉穩,眉宇間泛出一片精悍之色,一望而知乃是智謀甚多,手法惡毒之人。

  就在此時,孔翔突然大步走出,他長得白面無鬚,身量頎長,甚是倜儻瀟灑。

  金蠍子宮奇立刻停步,凝目打量對方動靜,要知七殺杖嚴無畏平生行事以計算精密自詡,是以這一次的「黑名單血案」行動,早經全盤規劃,無微不至。例如這一處的局勢也早就研究妥當,哪一個對付哪一個,完全有了決策。

  對於敵人方面的武功脾氣等等,無不事先摸得清清楚楚,才針對他們的弱點而選定對手,因此宮奇一見孔翔出陣,便暫時觀望這個變化。

  但聽孔翔朗聲一笑,道:「貴幫人手甚多,如若逐一出戰,只怕很難有機會碰上索幫主,假如索幫主不是貪生怕死之士,膽敢身先士卒,出場一鬥的話,兄弟甚願能向幫主領教幾手。」

  追魂太歲索陽心中一怔,忖道:「根據我們調查所得的資料,這孔翔明明是性格較柔,不易當機立斷,但這一著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不過他一點也不畏懼,因為對方的武功他完全瞭如指掌,勝算在握,當下應道:「既然孔兄這麼說法,兄弟不得不奉陪幾手了。」

  孔翔已經掣出鋼鞭,目光轉到金蠍子宮奇身上,冷冷道:「快躲開,免得誤傷了你。」

  別說是宮奇,即使是敵我雙方之人,也無不十分訝異,想不透他為何突然這樣侮辱宮奇?

  宮奇可掛不住了,厲聲道:「笑話,憑你那根破鞭也能傷得了我?」

  飛鞭孔翔仰天而笑,道:「假如你敢上來挑戰,我非讓你嘗嘗被人鞭打的滋味不可。」

  宮奇本來已夠焦黃的面孔變得更黃了,他轉頭向索陽道:「敝堂意欲討令出戰,還望幫主俯允。」

  索陽迅即點頭,道:「宮堂主自應教訓教訓此人。」

  孔翔向李橫行致歉道:「兄弟搶了李兄的生意,還望恕宥。」

  李橫行道:「孔兄別放在心上,但敵人盛怒之下,銳氣極猛,孔兄多加小心才好。」

  孔翔道:「兄弟省得,有煩李兄替兄弟押住陣腳。」

  雙方都邁步互相迫近,孔翔已細細打量過對方手中的蠍尾鉤,曉得此鉤當中之處可以轉彎。鉤尖附有奇毒,十分難防。

  但他鬥志十分高昂,暗自在心中擬想定幾種應付手法。便不再分心思索。他邁開腳步,繞敵盤旋,對方也開步搶佔有利位置,並不停留在原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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