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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〇


  菱姑道:「什麼?我才不是看上他,我選的是黃忍,這廝前幾天還收拾過我,這回我得好好的修理他一番。」

  徐小芸和薛陵都同時放下心頭的大石,當下一同走去。

  到了石屋前,那濃髯大漢迎上來,恭敬行禮。

  但他的目光像餓狼一般貪婪地掃射著三女,因為這三女各有各的美姿,這還不說,最惹火的是她們都只罩著一件薄薄的外衣,在陽光之下,可以見到她們那具光滑的胴體。外衣之內,什麼衣物都沒有,實是最使人不禁會想入非非。

  徐小芸道:「李監工,這兩人你查收吧!」

  李監工記在手中的小冊子上,一面道:「黃總教習也來了,真是奇怪不過。」

  徐小芸道:「他太自恃了,才有今日之禍。」

  李監工一揮手,便另有一名大漢奔來,提著一壺水和一隻小杯。先斟了一杯,李監工親自拿去給黃忍。

  黃忍一口便喝下去,李監工又斟了一杯,拿去給薛陵,口中一面大聲說道:「屬下不敢相瞞幾位護法大人,在我未親自把法水拿給黃老總飲過之後,可真不敢隨便說話。」

  徐小芸眼看薛陵已接杯在手,芳心大驚,叫道:「李監工。」

  聲音中透出一股嚴厲的味道,李監工不禁回頭一看,薛陵這時已舉杯而顧,趁機含在口中,並不吞下。

  假如李監工不回頭瞧看,則薛陵有沒有嚥下這一口法水,一望而知。

  如果這法水乃是一種劇毒,薛陵還自信可以把這一口毒藥壓積在胃內,俟機吐出。

  但這法水似乎比任何劇毒都要厲害,他可就不敢冒這個險了。

  徐小芸冷冷道:「你今日用的杯子,好像比平時所用者小得多了。」

  李監工眼中掠過驚色,但口中卻說道:「小人倒沒有發覺這一點,待小人查一查看。」

  徐小芸哼了一聲,道:「算啦!你們這幾個監工攪的鬼,莫要以為我們不知。」

  巧姑接口道:「他們攢存了那一點點藥末,到底有什用?我問過他們,都不肯說。」

  菱姑道:「我知道,莫看藥末份量很少,但只要那麼一點點,灑在燈火上,立時全屋都瀰漫異香,能使任何女人都失去控制,極力奉承他們。李監工,我說的對不對?」

  李監工尷尬地堆笑含混應付,巧姑卻啊了一聲,道:「那可想而知一定是拿來對付我們的了,你快點從實招來。」

  徐小芸卻道:「得啦!得啦!我們還有正事要辦。菱姑,你把黃忍帶走,我還得準備一份報告。」

  當下三個美女姍姍走了,李監工摸摸大鬍子,口中咕噥道:「這個最難惹的主兒,今日卻好說話得很,還替我解了圍。天下之事,真是沒有法子預測得到。」

  他吩咐另一個赤身大漢,把薛陵帶走,自己便去巡視各處,轉了一圈,走到一處所在,但見四十名奴隸團團圍在一個巨大的主輪,像推石磨一般,把這個主輪推動。

  那新來的奴隸阿章正在其中,這刻他只在腰間繫一條腰帶,掛著一塊布片,遮住了私處。李監工見他身體十分結實,肩膊寬闊,胸部甚厚,四肢的肌肉發展得十分勻稱。他乃是行家,一望而知,這等體格,乃是最靈活而又最有氣力的,並且又很耐力,乃是上乘之選。因此他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個新來的人,可抵一二十個別的奴隸,假如運用得宜,必有更佳的成績。」

  於是他把這一點記錄在冊子上,以後這個阿章,將受到最優厚的待遇,這是指起居飲食方面,可以與旁的奴隸不同,藉以保持他強大的工作能力。

  他剛剛注好在冊子上,鼻中嗅到一陣香風,怔怔抬頭一望,但見徐小芸站在一旁,面色冰冷。

  李監工心中一驚,連忙躬身行禮,叫了一聲:「護法姑娘。」。

  徐小芸道:「你在冊子上寫的什麼?」

  要知她走來之時,見到李監工望住薛陵,連連點頭,如有所悟,然後記在冊子上,便疑是已看出什麼破綻。

  李監工道:「屬下觀察這個新人,發覺體格強壯,打算列入優等,以便作更佳的利用。」他一面說時,一面打開冊子,送到對方面前。

  徐小芸看也不看,道:「原來是奴隸之事,我懶得管。但有一件事,我卻不能不管,所以在事先來通知你一聲。」

  李監工意味出話中另有含意,連忙以謙卑的態度問道:「護法姑娘有何話賜示呢?」

  徐小芸道:「你們剋扣法水藥量之事,我今晚晉謁三老爺,定須從實稟報!三老爺如何處置,那是他的事,我不必多所猜測。」

  李監工頓時冒出一身大汗,那堆繞頰虯髯,每一根都要滴下汗珠來,可見得他心中之驚懼,到了什麼程度。他只差一點沒有向徐小芸跪下乞求,這自然是因為這個美女,是著名的冰霜性情,鐵石心腸,才會使得他這般害怕。

  徐小芸的聲音忽然變得溫和了不少,道:「怎麼?你認為三老爺定會處罰麼?」

  李監工吶吶道:「這雖是我們底下之人的一個公開秘密,但三老爺如若得知,屬下起碼失去頭目的職位。」

  徐小芸冷笑一聲,道:「不見得吧,你說不定會變成他們。」

  她指一指那些奴隸們,李監工身軀一震,面色有如灰土。

  徐小芸道:「咱們都有紕漏的日子,所以我並不想迫人太甚,說不定那一天,我也要別人幫忙。」

  李監工道:「假如姑娘有朝一日,用得到屬下之處,屬下縱是赴湯蹈火,亦不敢辭。」

  徐小芸想了一想,道:「你先告訴我,當你們把藥粉灑在火光上,發出異香,女人以何方法可抵拒?」

  李監工道:「容易得很,只要事先嚼一片椰樹葉子,三晝夜之內,不會有任何問題,椰樹到處皆有。」

  徐小芸最主要的是問這個問題,如今已得答案,心中大為歡欣,嫣然一笑,道:「好吧!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談。」

  李監工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美女姍姍離去,這徐小芸向來是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在他記憶之中,從來未見她笑過。因此之故,她的嫣然一笑,簡直有如春風解凍,百花齊放。

  薛陵的耳聰非同小可,是以相距雖遙,仍然完全聽去。當下減了一件心事,暗忖:「那三老爺百魔窟內的異香,分明就是李監工他們用來對付女人的藥物。所以徐小芸但須事先嚼過一片椰葉,便不須憂慮了。」

  他和其他的奴隸,有如牛馬一般推動那隻巨大的主輪,帶動了一個接一個的齒輪,這一股動力,竟不知輸送到何處?亦無法猜測得出有何用處?

  那個長滿了鬍鬚的李監工,在散佈於火口四周的許多輪軸間,巡視不已。他手下尚有二三十人,分別監督看每一個部份。

  薛陵暗加觀察,發現這些相貌兇惡的大漢們,根本不十分注意這些奴隸們。當然這是由於奴隸們個個都是心神受法水所制,無須加以鞭策,自會竭力工作。他們唯一的工作,只是睜眼看著輪子能照常轉動,以及有那一個奴隸不支倒下之時,拿一杯法水給他,使他恢復工作能力。如若倒下的奴隸,情況嚴重,便讓他休息。但一般來說,由於法水的藥性具有激發人體潛能的力量,這些奴隸們一旦不支躺下,定必已經十分不支,略作休息,根本無濟於事。

  薛陵中午之時,分到了一份食物,那是一個巨大的饅頭,用粗糙的麵粉做成。饅頭倒也新鮮,裏面還夾著幾片肉,也不知是什麼肉。

  但見那些奴隸都個個拚命的張口大嚼,雖然那麼乾燥,尤其是在如此炎熱的氣溫之下,以薛陵這等造詣之人,也感到除了喝水之外,別的都不需要了。何況是在沒有湯水的情形下,這個大饅頭,簡直能令人望而發愁。但他又不能把饅頭丟掉,因為在這個巨輪周圍,沒有坑洞,守衛之人,一眼就可以望見。他也沒有法子可以收藏在身上,這是因為他沒有衣物之故。薛陵大傷腦筋,只見其他的奴隸一邊推動巨輪,一邊大嚼。

  突然間,他靈機一動,迅即撕開饅頭,趁著恰恰轉到守衛背後的方向時,便分給前後之人。他們像餓鬼一般,把薛陵分給他們的攫到手中,不一會,幾個人就把薛陵的一份都給吃了。

  薛陵雖是過了這個難關,但心知若是有別的守衛恰恰在場,那就無計可施了。

  照他的預計,吃過饅頭,一定又有水飲,這才是最危險的關頭。果然又過了一陣,另一個守衛之人,提了一隻巨大的銅壺走來,另一隻手還拿著十多隻鐵杯。薛陵沉著應變,耳目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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