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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一


  韋小容道:「據薛陵說,他已試行以雙掌吸力開啟府門,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點就可以吸得動石門,幸好家父適於此時出手,竟然打開了府門。」

  紀香瓊是半點疑竇也不肯放過之人,當下道:「然則十年為期,石門方啟之說,竟是假的了?」

  韋小容道:「當然不是假的,不然的話,以家嚴和家慈合力之勢,豈有不能推開石門之理,這原因直到薛陵出來之後,才弄明白了。」

  齊茵忙道:「姑娘快點說吧!」

  韋小容道:「據薛陵說,他當初入府之後,找不到那間密室聖地,竟轉到水室去,在池底石柱銅匣之內,拿起那塊萬年溫玉,這一來,另一間水室中的貯水急瀉而下,頃刻間已結成堅冰。」

  紀香瓊精通此道,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那一池堅冰,竟已關閉了門戶,怪不得無法復出。」

  韋小容驚異地道:「噫!金夫人倒是大大的行家,不錯,家父亦是這麼說的,據薛陵說,他躍了上池,心中驚忙之際,隨手把溫玉丟在池中……」

  紀香瓊道:「那方溫玉既是沒有石柱及銅匣隔阻,因而本來十年方能把這一池堅冰溶化,現下卻只須一年工夫就行了,薛大俠必是發現那一池堅冰已完全消失,所以試行開啟府門。」

  韋小容道:「一點不錯,但你們猜猜他怎樣找到密室聖地,才得獲無上絕藝神通的,說起來也真巧,原來那道密室之門,必須上面的金浮圖開啟,才推得開,因此齊姊姊你們打開金浮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齊茵忍不住問道:「他現下在什麼地方?」

  韋小容立時現出愁容,道:「薛陵脫困之後,幾乎立刻得知金先生和馭雲仙子的喜事,便和我一道前來,因為他認為將可在此見到齊姊姊以及一些故人,還有他的師父,或者也會在此地出現……」

  她停歇一下,齊茵忙道:「那麼難道他發生什麼意外,所以趕不及到這兒來麼?」

  韋小容道:「這就是小妹要請問姊姊之故了,他臨到快抵達金陵之時,忽然又恢復以前那種心灰意冷之態,連飯也不吃了,自然更不願到金陵來,小妹猜想也許是因為齊姊姊不肯嫁給他所致。」

  紀香瓊忽然斥道:「胡說,此事分明別有內情,韋姑娘你說的話,不盡不實,可莫怪我們不講交情。」

  韋小容吃一驚,道:「金夫人,你別生氣,我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瞞起了一點沒說出來而已,唉!我何嘗不想薛陵仗那一身絕藝,掃蕩妖魔,揚名於天下呢?假如齊姊姊大度包容,讓薛陵收我為媵妾,我已心滿意足,感激不盡了。」

  紀香瓊心中哦了一聲,忖道:「原來她一心想使齊茵同情憐憫,允許薛陵也娶了她,但她既是名門之後,一身武功更在齊茵之上,何以甘心屈作媵妾,這倒是很有趣味之事。」

  當下說道:「你且把隱瞞之事說來聽聽。」

  韋小容瞧瞧齊茵,見她並無怒容,心知同嫁薛陵之事,已有幾成希望,她同時又發覺這位金夫人大有問題,口氣之間,似乎可以替齊茵做得主。

  於是她不敢不巴結這位金夫人,忙道:「這件事是薛陵出府之後才透露的,他說朱公明授首之時,給他看的那封信,裏面提及薛陵的母親,現下尚在人間,詳情如何,我仍不知,只猜測出大概是他母親被人勾引失節,其後甚至出賣了丈夫,致有滿門被誅的慘事發生,薛陵透露出不信的口氣,要順道去查一查,但他終於沒有去查,迫近金陵之時,他就變成那副可怕的樣子。」她喘口氣,又道:「小妹猜想他母親之事,或者只是問題之一,另一個問題,恐怕是出在齊姊姊身上,所以大膽來找齊姊姊商議。」

  齊茵苦笑一下,搖了搖頭,道:「他變成那等模樣,與我毫無關係。」

  紀香瓊道:「妹子,把韋姑娘放了吧!」

  齊茵聽話之極,如言出手,解開她身上穴道禁制,甚至扶她起身,活動筋骨。

  韋小容大為驚訝,用難以置信的聲音,道:「金夫人,你是不是紀香瓊姊姊麼?」

  紀香瓊道:「不錯,但這個秘密,你千萬別向任何人露才好。」

  韋小容一迭聲的答應了,道:「小妹以前屢屢聽說紀姊姊的才華、智慧,天下無雙,心中猶未敢全信,現在一見之下,果然傳言不假,怪不得你從未見過小妹,卻一下子就能指穿了我的偽裝了。」

  紀香瓊笑一笑,道:「我已是譽過其實的人物了,江湖上的傳言,終究不免渲染誇大。」

  齊茵深深嘆息一聲,道:「瓊姊,雖然任何難題到了你手中,無有不能解決的,但關於阿陵母親之事,只怕你也束手無策了。」

  紀香瓊發出令人寬慰的笑聲,道:「有瓊姊在,你們不必擔心,這些事情讓我傷腦筋就得啦,假如小容妹妹肯傳我幾手仙劍的話,我也可以作個保人,包你心中的隱憂得以煙消雲散。」

  韋小容大喜道:「紀姊姊不是哄我的吧?」

  紀香瓊伸手捏捏她的玉頰,笑道:「真是罪過得很,像你們這麼美貌的姑娘,如何會怕嫁不出去?偏生都看中了阿陵,弄得滿城風雨,竟然都未遂所願,這可不是罪過,幸而我沒看上了他,才沒有受過這等活罪。」

  齊茵對紀香瓊的信服,已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這刻已變得很輕鬆,嬌聲而笑,並且也不相讓,反擊道:「小妹瞧瓊姊你也吃了不少苦頭,才能變成金夫人。」

  紀香瓊道:「好丫頭,你敢揭姊姊的瘡疤,想我給你吃點苦頭是也不是?」

  齊茵連忙摟住她,軟語乞和。那韋小容只須見到齊茵這般信服紀香瓊,心中也感到從來未有過的輕鬆安慰,好像事情已經解決了。

  三人又回復正經態度,商議計劃步驟。韋小容道:「薛陵現下在一家客店中,我讓許平緊緊看守著他。」

  紀香瓊道:「他如若只是最近一兩日才失常,對他一身功夫,尚無影響,我現下修書一通,韋家妹子你立刻拿回去,好讓他振作起來,趕來吃酒,並且謁見歐陽老人。」

  她說得好像很有把握,似是但須此函一去,薛陵就會恢復如常,她命齊茵出去取紙筆等物,才向韋小容道:「你竟肯屈為媵妾,實在令我覺得奇怪。」

  韋小容一心討好她,希望她鼎力幫忙,當下從實答道:「那是家父嚴諭,她說小妹如若不能使齊姊姊答應同嫁一夫,就不許我嫁與薛陵。」

  紀香瓊道:「敢情如此,怪不得我測不透原因了,但事實上不是齊茵不肯嫁,而是阿陵不肯娶她,原因是齊茵曾經許配給李三郎,李三郎是阿陵的朋友,雖然事實上並未成親,而李三郎也自慚形穢而退讓了,但阿陵就是那種性格之人,寧可心碎腸斷,亦不肯娶阿茵。」

  韋小容目瞪口呆,驚道:「這便如何是好?」

  要知目下齊茵的命運與她息息相關,假如齊茵嫁不成,她也遭遇同樣的可悲結局。

  紀香瓊道:「別慌,我們一件一件的辦,總要使薛陵娶了你們兩個方肯罷休。」

  韋小容忙道:「瓊姊姊幾時有時間,小妹把家傳劍法演練給你瞧瞧?」

  紀香瓊笑道:「我是跟你開玩笑而已,妹子別當真。」

  此時齊茵拿了筆硯紙箋進來,紀香瓊便就案修書,韋小容趁此機會,設法討好齊茵,曲意逢迎,態度十分謙卑,可憐她自傲了一輩子的人,如今卻因為墜入情網,只好低聲下氣,極力取媚齊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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