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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除此之外,齊茵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釋的理由了,因此她叮囑自己必須萬分小心提防,最好能迫使對方沒有機會施展毒手,才是上上之策。

  她搖動手中的烏風鞭,招手道:「張公茂,過來送死吧!」

  張公茂撤出長刀,大步迫近齊茵,驀地大喝一聲,挺刀襲至。

  齊茵揮鞭封架,隨手反擊。兩人立時展開一場激鬥,雙方皆以迅快招式搶攻,霎時間已互拆了十多招。

  但見那張公茂的刀光如潮,從四面八方捲湧拍擊,不但招數奇奧狠毒,實在也極是功深力厚,不同凡俗。

  齊茵顯然稍形遜色,手中之鞭攻少守多,有點像捱打的局面。群雄都瞧得目眩神搖,一時還看不出優劣勝負之機,但方錫、慧海、俞長春、吳偉等高手,卻瞭然於胸,是以莫不憂形於色。

  袁怪叟不住地嘿嘿冷笑,別人都弄不懂他這等冷笑法,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哂笑齊茵不濟事?抑是還有別的用意?

  齊茵自然不致於很容易就落敗,雖說她上來就不大妥當,但張公茂想取勝的話,至少也在兩百招以後。

  群雄盡皆屏息噤聲,緊張得有點透不過氣來。直到齊、張二人鬥到百招以後,幾乎全都瞧出了她形勢不妙,是以眾人更為緊張。

  事實上齊茵的武功一點也不弱於張公茂,只不過她既然猜測對方另有陰毒殺手,她一上來自然不可盡展絕藝,以免對方情急之下施展,無法防備。

  她用盡心思,多費了無數氣力,才維持得住這等稍落下風的形勢,一面極力觀察對方的任何微細動作,希望找出線索,才能設法破解。

  一般而言,任何陰毒殺手總不外是出奇的霸道暗器,是以她最是注意對方空著的左手,察看有何動靜。

  但見他左手時時保持在腰間某一部位,罕得移開。齊茵好不容易才觀察出這一點,時勢已迫得她不能再拖延時間去觀察了。

  她迅即想妥了用什麼招數手法,才可以誘使對方放手進擊,此時他左手非離開腰間不可。

  此舉無異是以生命作餌,誘對方上鉤,實在是危險不過。但她已別無他途可供選擇,只好咬咬牙,下了決心。

  她心中轉過一念,忖道:「但願我的觀察沒錯,更希望這誘敵的一招,別先送了性命。假如僅只受傷,我就十分滿足了。」

  此念才掠過心頭,她已開始實行計劃。

  但見她猛可揮鞭反攻,兇悍凌厲之極,全是拚命的手法,竟把張公茂硬是迫退了四五步之多。

  不過張公茂毫不慌亂,因為齊茵看起來只是情急反噬而已,雖是兇悍之極,卻僅是困獸之鬥。

  就在此時,張公茂覓到空隙,手中長刀電急劈去,大有長驅直入之勢。陡然間雙目一陣急疼攻心,隱隱連尿也疼出來了。

  他左手向腰間摸去,猛可腕上一緊,敢情已被對方鞭絲捲住,說時遲,那時快,齊茵一腳踢出,正中敵人下陰要害,張公茂慘叫一聲,身形飛起七八尺高,然後跌墜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齊茵剛才乃是手足並用,才收到斃敵之功。當她開放門戶,誘敵入擊之時,左手駢指發出指力,突施偷襲,果然射中敵人雙目,而此時敵刀已堪堪到了她胸口要害,她不但不能招架,還須以右手之鞭捲住敵腕,制止他取出暗器。

  當此之時,人人以為她自家也難逃一刀之厄。誰知她底下一腳同時踢出,恰好及時踢斃敵人。

  假如她這三個同時施展的動作,有任何一個發生錯失,她便得當場斃命,可說是驚險到了極點。

  只見那張公茂身軀落地之後,滾了兩滾,突然又發出「蓬」的一聲,群豪轉眼望去,但見一股濃黑的霧氣,從他身上升起,晃眼已散佈兩丈方圓之廣。

  一陣特別的氣味隨風瀰漫,似香非香,似臭非臭。全場百餘武林之士,無不閉住呼吸,儘量退開些。

  誰也瞧得出這一股黑霧,必定是劇毒難當之物,從那一聲爆響推想,必是一種能爆炸噴射的暗器,一旦出手,威力籠罩範圍極廣,縱是齊茵這等身手高強之人,亦決計無法逃過劫難。

  那張公茂既有這等歹毒厲害的暗器,武功又復是高手之列的人物,無怪乎不憚與齊茵拚個生死了。

  這一大團濃黑的毒霧,初時不畏勁冽寒風,籠罩當地,過了好一會工夫,這才瞧出外面逐絲逐縷的被風吹掉。但像這等吹散的速度,起碼也得等上三五個時辰之久才行。

  在下風處之人早就散開了,齊茵掩鼻高聲道:「袁怪叟,莫怪我心狠手辣,你大祕門中之人,事實上沒有一個不該死的。」

  袁怪叟桀桀狂笑數聲,所有人聽了他的笑聲,都感到很不舒服,但覺這笑聲中不但意味著陰謀毒計,而且極是冷酷殘忍,不似是出自人類之口的聲音。

  他笑聲收歇,這才說道:「張公茂自家學藝不精,死在你手底,禍有應得,老夫焉有怪你之理?但你別得意,你和在場之人,但凡是嗅到異味的,都休想活得過一炷香之久。」

  此言一出,群豪無不震駭變色,人人都連忙運功調息,查看體內是否有中毒後不適之象。

  袁怪叟又發出刺耳驚心的笑聲,彷彿是死神呼聲一般,許多膽氣較弱貪生怕死之輩,不覺心寒膽裂,卻感到混身不對勁,大有支持不住之意。

  這時莫說是齊茵、方錫他們,即使是少林慧海方丈、武當俞長春真人以及黃旗幫主吳偉等老練江湖,亦莫不皺起眉頭,覺得袁怪叟之言,難以置信。但以他的身份,就又不能不信。

  齊茵由於退避毒霧的關係,已回到己陣中。

  忽聽白蛛女低聲道:「齊姊姊,那張公茂的黑霧乃是集天下各種毒蟲的毒液製成,威力之強,果然正如袁怪叟所說,只要嗅聞到異味,就不能活過一炷香之久。」

  齊茵皺皺眉頭,道:「這樣說來,這一役咱們定有多人受害了?」

  白蛛女低低道:「照小妹的估計,最少也有四五十人,送了性命。」

  齊茵道:「那麼我們何不趁毒力未曾發作以前,上去動手,好歹也撈點本錢回來。」

  方錫接口道:「這話說來不錯,我們出手吧!」

  白蛛女忙道:「等一等,我的話還未說完,當那張公茂出場之時,我身上的黑神蛛已經向我報訊。這黑神蛛天生剋制百蟲,因此那黑霧陣的毒力,與黑神蛛氣機吸引,被牠察覺,向我示警。」

  齊茵道:「黑神蛛示警後又如何呢?」她長眉微微蹙起,看來不似是因為擔憂,反而像是受了傷一般,方錫發覺了,卻暫時忍住不問她。

  白蛛女道:「我得知之後,暗加佈置,不但是黑霧彈那種異味不能要人性命,即使姊姊你被黑霧彈所困,亦將全然無恙。」

  齊茵點點頭,道:「好吧,那麼我們就等上一炷香之久,讓袁怪叟吃上一大驚。」

  方錫接口道:「齊姑娘,你可是想利用這一炷香的時間,設法調息運功,壓住內傷麼,若然如此,兄弟甚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白蛛女大吃一驚,道:「什麼?姊姊受了傷啦?」

  齊茵道:「這也是沒奈何之事,我如不拚著受傷,便無法在一舉之間,不但從劣勢裏脫身,而且還擊斃張公茂。」

  白蛛女咬牙切齒的悔恨道:「假如姊姊早知道我能克制張公茂的暗器,就用不著姊姊求功,以致於受了內傷,只不知傷勢嚴重不嚴重?」

  齊茵安慰她道:「還好,假如傷勢嚴重,袁怪叟焉還有看不出來之理?」

  白蛛女道:「那麼姊姊快點運功療傷,唉!那袁怪叟武功深不可測,而且善識各種惡獸毒蟲之性,不怕黑神蛛。如若不然,我早就放神蛛出去,把他們通通殺死。」

  齊茵雙眉緊鎖,楚楚含顰,另有一種美態。她並沒有立刻運功療傷,卻沉吟道:「那袁怪叟縱然冷酷無情之極,全無人性,竟不把弟子門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可是為了他自己著想,也不該輕易損失人手,以目前的比數來說,我們的人數多他十倍。」

  白蛛女道:「小妹可以解答姊姊這個疑團,那就是他目前所率的十餘名手下,其中有一半以上是迷失了本性的人,只要他一聲令下,個個奮不顧身,拚死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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