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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


  韋融道:「女孩子總是大驚小怪,思慮未周,也不想想一招半式焉能濟事,竟硬是藉口要請你相助闖過十方大師的絕情檻,而把寒家劍法中,最奧妙精奇的一招『隨風照日』傳授與你。」

  薛陵哦了一聲,忽然意識到問題相當嚴重,只因從韋融的口氣,可以聽出他已認為韋小容對自己已很有意思。甚至不止是很有意思,因為她竟不惜犯家規,寧受此等重罰,也要暗助自己……

  「然則我豈不是要對此事負起責任麼?」他默然忖道,心頭頓時沉重不堪。因為他實在不願再沾惹任何情絲,更不願使韋小容那等可愛的姑娘,受到被逐出家門的重罰,自然也不願意見她為自己而傷心。

  他們不知不覺間已抵達寺門,那莊嚴古老的建築,在這山野中,顯得異常清靜肅穆,使人生出脫塵出俗之感。

  薛陵望了一陣,搖了搖頭。韋融道:「薛兄可是覺得此寺太過殘破麼?」

  薛陵道:「那倒不是,小弟感到此地雖然寂靜,但假如小弟出家逃世的話,這兒仍然未合我意。」

  韋融顯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心中隱隱若有所悟。

  薛陵又道:「小弟這話似是有點愚妄,但卻是出自衷心,此寺到底離市廛不遠,使人未能忘俗,如是小弟,一定抱著『棄世久拚隨世遠,入山惟恐未山深』的宗旨,深隱遠遁於窮山大澤之中。」

  韋融連連點頭,若有所悟,接著問道:「薛兄你可不至於遁世出家吧?」

  薛陵道:「得隨緣處且隨緣,將來是何等光景,小弟懶得多想。」

  韋融挽住他的手臂,跨入寺內。他邊行邊道:「薛兄可沒有忘記那一日答應冒充一個人之事吧?」

  薛陵道:「沒有忘記,但叫我冒充誰呢?」

  韋融道:「如是需要,小弟始行宣佈。」

  薛陵話題一轉,問道:「假如小弟能闖過絕情檻,令妹能不能免罪?」

  韋融似笑非笑地望住他,道:「薛兄似乎很關心舍妹,小弟甚感欣慰。」

  薛陵道:「如若令妹因此受罰,流浪江湖,教小弟於心何安,因是之故,總想盡一己之力,希望有所幫助。」

  韋融道:「如是衝破了絕情檻,對她當然很有幫助,但天下之事難說得很,我們唯有見一步行一步。」

  薛陵不再多說,兩人一直走到那座禪院。但見了緣在院門口打坐,合十低眉,神情肅穆。韋融叫道:「小師父,我們又來啦!」

  了緣抬頭道:「老師父已經交待過,兩位施主再來之時,不必留難,只不知兩位這次重到小寺,可曾有了衝過絕情檻的把握麼?」

  韋融笑一笑,道:「小師父想先行打聽一點消息,是也不是?」

  薛陵立刻接口道:「韋兄說錯了,我看這位小師父適才寶相莊嚴,雖然年事尚輕,卻儼然已有高僧大師的氣象,因此之故,他定是暗生菩薩心腸,慈悲為念,這一問必無一點惡意,可以斷言。」

  了緣心中大是受用,望了他一眼,緩緩道:「薛施主過獎了,小僧只不過曾聽老師父嘆息說,當你們重來之時,情勢兇危無比,恐怕會有血光污染佛地,因此小僧忍不住問一問兩位,可有什麼把握沒有?」

  他輕快地起身,又道:「自然兩位必有所恃,方會再來,小僧這就去稟告老師父。」

  他走了之後,韋融面色變得十分灰白,用力握住薛陵的胳臂,顯示出心情緊張的神情。

  薛陵反而安慰他道:「不要緊,反正時日甚多,咱們這一次失敗,還有下一次。」

  韋融道:「我擔心的只是你的安危。」

  他的聲音甚是軟弱無力,使薛陵覺得很耳熟。

  轉頭一看,突然發覺他和韋小容竟是這麼相像,這聲音也甚是與韋小容相似,因此他才覺得耳熟。

  他一直沒有太注意韋融的面貌,但如今這麼一瞧,可就記起他有時浮起一種嫵媚的笑容,竟會使他生出憐憫之心。

  這真是有點奇怪之事,然而薛陵並沒有再去尋思。

  他道:「小弟已深悉那一招的奧妙,自會隨機應變,設法衝過。」

  韋融堅決地道:「那麼請薛兄答應我,你決不因舍妹之故,強行硬闖。」

  薛陵掠過一絲疑念,不過聽他口氣大有如不答應,便即就此賦歸之意,可又不能不答應,只好道:「韋兄如若相信得過,小弟答應一定照辦。」

  韋融放心地呼一口氣,但隨即又問道:「那麼你竟是沒有把舍妹放在心上了?」

  薛陵眉頭一皺,心想左也是你說的,右也是你說的,卻教我夾在當中,好生左右為難。

  不過薛陵也不至於無話可答,他道:「假如兄弟不肯答應韋兄的條件,而是堅持定要為了減輕令妹之罪,冒死闖過那絕情檻,只不知韋兄打算怎麼辦?」

  韋融道:「我打算拉你回去,這一關不闖也罷。」

  薛陵道:「兄弟也料想到韋兄當必如此,是以接著想到假如我們就此賦歸,豈不是等如此行業已失敗?」

  韋融道:「既然沒有闖關,自然是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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