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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阿杏道:「不是忘了他,而是用不著提及他,因為我們如若躲不掉他的話,一切都完蛋啦,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說話時已把涼麵拌好,端在手中,又笑道:「你有機會經過千寶廊之時,記得不要太過貪心。」

  薛陵訝道:「我?不要貪心?這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回答,卻道:「但我卻擔心石田弘過不了美人關,我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翩然出去,剩下薛陵獨自愣愣的尋思她話中隱含的真意。

  過了片刻,室頂角落傳出叮叮叮數響銀鈴之聲。薛陵連忙奔到石牢,向她比一比手勢。

  阿杏匆匆取碗退出,道:「快進去,把門關好,我去了之後,你們要耐心等候我。」

  轉眼間薛陵和石田弘兩人在石牢中相對,薛陵心中總因那麵中的藥粉而暗感不安。

  ***

  且說阿杏取了一瓶酒和一些食物,便離開廚房。不久,她已置身在一間圓形寬大的石室中。

  室中陳設華麗之極,地上舖著厚厚的紅氈。室內寂然無人,她進去之後,把手中之物放在小圓桌上,走到一塊帷幕前,輕輕道:「主人,酒菜都拿來啦!」

  帷幕內傳出一個深沉而威嚴有力的聲音,道:「你進來瞧瞧。」

  她撥帷而入,裏面又是一個圓形石室,比外面這一間小得多,沒有什麼擺設,只有一張軟榻和幾張几椅等物,但這刻卻有好幾個人在裏面,這些人包括三個男的和一個女子。

  先說這個女子,年紀比阿杏稍長,一頭秀髮高高梳起,身上只披著一襲短袖及膝的薄薄外衣,在胸前開領,從領叉中可以瞧見她雪白的高聳胸部,一道深深的乳溝,構成極強烈的魅力。她的臉蛋白皙而圓,眼睛大而長,有一種妖冶駘蕩的風情,同時她一身的曲線都因衣服單薄緊束而暴露出來,十分的觸目。

  那三個男人高高瘦瘦,年約四五旬上下,面容冷峻,身上穿一件灰白色長衫,外表上沒有特異之處。其餘的兩人都是三四旬左右的壯漢,帶有武器,腰間繫的腰帶顏色不同,一個是白色腰帶,一個是黑色腰帶。

  他們都仰頭望著屋頂,阿杏抬頭看去,只見上面是幾塊尺許見方的厚厚水晶,透過水晶,可以見到暗藍色的海水,再透過海水,只見一塊發出銀光的物件在海面上。

  她一望而知那塊銀色之物乃是一艘巨艦的船底,而且也知道艦底所以會發出銀光之故,乃是有人潛入水中塗上本宮特地配製的顏料。

  由於銀光之故,視看時清楚得多,但見船底靠近船尾三分之一處有個小小的破洞。

  高瘦老者說道:「無疑是被人擊毀的,但此人是誰?他們居然還沒有抓到,都是飯桶。」

  三海王華元又搖搖頭,道:「那個敵人神通相當廣大,莫要給他得到混入本宮的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阿杏身上,頓時露出笑意,眼中射出淫邪的光芒。在他身邊的妖艷女郎恨恨的瞪阿杏一眼,但當阿杏也瞧她時,立刻改作笑容,嬝娜走過去,屁股一扭一扭的,當得上煙視媚行四字。她一手摟住阿杏纖腰,口中嘖嘖連聲,說道:「杏妹妹,你別處都很豐滿,獨獨這條腰肢如此纖細,難為你怎生保持得住?」

  這兩個美女扭在一堆,各有惹火之處,只瞧得那些男人雙眼發直。

  三海王走上去,一手摟住一個,步出帷外,他在一張巨大的軟榻上一躺,兩個女人分臥兩側,各舒粉臂玉腿纏住他。

  三海王調笑一陣,才道:「阿張阿狄你們自己取酒喝,阿媚去叫幾個丫頭來彈奏,你再跳個舞給我們瞧瞧。」

  阿媚聞言只好起身去了。那張白鯊和狄黑鯊二人興奮的斟酒,顯然他們是因聽知阿媚跳舞才會如此。

  三海王伸手撫摸阿杏的身體,淫聲笑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何很喜歡你麼?」

  阿杏微笑著搖頭,他又道:「比你長得美和淫蕩的女人多著,但她們都沒有這個。」他指一指腦袋。

  阿杏道:「主上別打啞謎好不好?」

  三海王華元道:「又在裝蒜啦!老夫誇讚你有腦筋,而你更裝不懂。哈!哈!這也許就是你過人之處……」

  他忽然面色一沉,眼射凶光,說道:「但你可別忘了本宮一十三種毒刑的厲害!老夫深知本宮上上下下,只有你一個說不定那一天做出大膽背叛之事!哼!哼!你縱然逃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誓要把你抓回來用毒刑處置。」

  阿杏神情不變,吃吃笑道:「毒刑反而嚇不到我!我只怕主上這兒變了。」她以手指點戳華元的心窩,華元不禁笑起來,道:「這兒若是變了,連老夫自家也沒有法子可想。」

  阿杏道:「不,我倒有一個法子。」

  華元訝道:「什麼法子?」

  阿杏道:「我盡力為主上立功分憂,這樣有一日主上雖然有點變,卻也不好意思對我怎麼樣,對不對?」

  三海王華元先是一怔,接著暢快大笑,道:「這敢情好,老夫眼力不訛,果然是個極有心計的小妖精。」

  阿杏道:「主上,閒話休提,那個擊破船艦的敵人已經潛入本宮,我是第一個碰上他的人。」

  華元眼睛一睜,凶光四射,問道:「他是誰?現在人在何處?」

  阿杏道:「是個年青人,他想是已經發覺本宮深藏海底,無法逃出,所以還求我幫助。」

  華元點點頭,道:「如此說來,這廝已被你暫時穩住了。」他笑一笑,但阿杏陡然身軀一震,原來她已被三海王華元的指頭按住脅下的穴道。

  他冷冷道:「你到底懷有什麼詭謀?哼!若不是有反叛之意,為何不及早報警?本宮四下都有告警設備,不拘是手拉腳踢,都可以在無聲無息中報出警訊,嘿!嘿!你還想耍我不成?」

  阿杏這時可以說話,只不過身子動彈不得而已。但她閉起嘴巴,悶聲不響。

  華元還待數說,忽見她眼中射出忿怒之光,反而一愣,接著便收回手指,柔聲說道:「老夫火氣太大,還沒有聽你講完呢!」心想此女若是有反叛之意,此刻奸謀敗露,怎會不驚懼而反倒忿怒起來,可見得其中必有道理,或者是我多疑錯怪了她。

  這華元當真老奸巨滑不過,霎時間就改了口氣態度,輕輕一句話就把自己洗脫得乾乾淨淨。

  阿杏長長透一口氣,才道:「是我穩住了他,一方面為了當時不被他殺死,另一方面我想知道他何事入宮?用什麼方法入宮?」

  華元忙道:「對呀,他怎麼說?」

  阿杏道:「我當真使他不殺我,還知道了他是為救那石田弘而來,但如何入宮卻還未問出,便聞鈴趕到此處。」

  華元道:「這真是十分出奇之事,本宮深藏海底,連老夫我也得靠金船出入,他怎能進來?現在他在那裏?你一定讓他見過石田弘了?否則他決不會信任你。」

  阿杏道:「是的,我還如此這般,當他的面拌藥在麵裏,而他也深信不疑。」

  華元道:「這軟香散的效力還須過一個時辰才發作,暫時頗為穩當,他們不會起疑。」

  阿杏笑道:「還不止軟香散呢,我早在餵那小子麵食之時,暗暗用了『貪鹽』,這兩人一個過不了美人關,一個過不了千寶廊,這是決無疑問之事。」

  華元陷入沉思之中,面上神色忽笑忽怒,過了一會,他坐起身。圓室中這刻已多了三名俏婢,各持簫笙琵琶,正在吹奏。

  室門一啟,一個雲鬟霧鬢,全身以冰綃霧紗籠罩住赤裸嬌軀的美女輕盈滑入,跟著樂聲盤旋起舞,或走或立,忽蹲忽仰。每個動作,都具有一種使男人血液沸騰的誘惑力量。

  張、狄二人瞧得呆了,只顧瞪眼飲酒,面紅脖粗,彷彿被那白蛇一般的裸女魅力壓得透不過氣來。

  然而華元連看都不看一眼,坐在榻上搔首沉吟了一下,道:「跟我來!」起身下地,逕直出房,阿媚氣得眼中冒火,但只好目送著阿杏的背影消逝在門外。

  華元和她走到一個房間之內,一按牆壁,出現一道窗戶,裏頭甚是黑暗,他們進去之後,又把門掩好。

  他事先已囑她不要作聲,這時牽著她的手在黑暗中走出數丈,便停住腳步。過了一會,華元退開一邊,只見一絲光線從牆上的一個圓洞透入。

  阿杏把眼睛湊上去一瞧,但見那石牢全景赫然入眼,而且居高臨下,把牢中的兩人一切動作都瞧得十分清楚。

  但見薛陵坐在門後角落,一望而知他是準備萬一有人推門而入,但一時還瞧不見他的意圖。

  石田弘則靠牆打坐,兩目瞑合,好像已經睡著。

  阿杏一面瞧看,一面忖道:「我竟不知道此處有窺看的孔穴,按理說我得主上信任寵愛的時間不算短,何況石田弘被囚數日,他仍不曾把這孔穴的秘密告訴我,可見得他處處提防,心機險詐惡毒無比!」

  她退開數步,華元用手指按一下她的嘴唇,示意不要開口。直到退出甬道,把門關上,華元才道:「那廝既能潛入本宮,武功定必十分高強,咱們若一說話,他便聽到聲息了。」

  阿杏道:「主上的神機妙算向來不是常人能夠測度的,只不知眼下如何發落這兩個人?」

  三海王華元沉吟道:「我定要問出那廝如何入得本宮之事。這樣好了,等到他們藥性發作之時,你詐作助他們逃走,咱們決計用美人關和千寶廊把他們生擒活捉。」

  他們往回走,華元又道:「等到時間差不多,你先作佈置,然後進行,不要再向我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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