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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齊南山伸掌抵住他背後的「命門穴」,運起內功迫出一股熱流,輸入對方體內,霎時,感到梁奉體內發生反應,當即曉得他正借重自己這股內力通關透穴,治療被金明池金笛真力擊中的傷勢。

  這刻他但須略略催動內力,登時可以立斃梁奉於掌下,然而他心中正委決不下,是當場擊斃這梁奉呢?抑是暫時隱忍,待查出與他同時侵入梁宅的另外一個高手是誰才開始報仇?

  他深知這刻乃是極難得的機會,這梁奉武功之強,不在自己之下,將來再想取他性命,可就十分困難,但當著數百群雄前擊斃此人的話,一則很難說得過去,二則此舉將使他的同謀者從此提高警惕,日後休想查得出那人是誰。

  他痛苦得不禁皺起眉頭,突然間一條人影掠到,風聲颯然,拂他手上的金鑰。齊南山心中大喜,待得那人抓住錦盒之時,那隻按在梁奉背上大穴上的手掌,內勁一發,梁奉登時大叫一聲,向前仆開,一跤跌倒。

  這個變故,台下眾人無不瞧得明白,那個搶奪金鑰之人,正是香蠍子蔡金娥,這個女人十分機警,一瞧自己此舉使梁奉仆跌地上,似是已死,心中大驚,連忙把金鑰拋給雲峰禪師。

  這香蠍子蔡金娥把金鑰拋給雲峰禪師的用意是表明她此舉不是意圖獨佔金鑰,只不過怕金鑰一直在齊南山手中,無法查證金浮圖的秘密,她用心既是如此,則因此舉而令致梁奉誤傷,便不能完全歸咎於她。

  齊南山暗暗運功斂藏面上血氣,變成一片蒼白之色,因而人人以為他正運功助梁奉療傷之時,被蔡金娥此舉害得受了內傷,梁奉也是如此。

  曹艾疾躍上台,查看梁奉情形,但見他微微呻吟,這才放心,厲聲道:「此事是非公道,將來再算,但目下卻急需救命靈藥,不知那一位肯賜贈給梁兄?」

  雲峰禪師探手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三粒碧綠丹丸,過去交給曹艾,道:「這是敝寺甚為珍貴的治傷良藥,特地奉贈,但願能對梁施主有所裨益。」

  少林寺的藥物馳名於世,既是這雲峰禪師攜帶身邊的靈丹,定必具有靈效,曹艾連忙稱謝接過,讓梁奉服下,然後抱他躍離戲台。齊南山也悄然離開,但他略呈遲滯的動作卻逃不過眾人眼睛。

  當下眾人注意力又集中在金明池身上。沙問天道:「金兄武功蓋世,無人不服,但越是如此,越發啟人疑竇,金兄最好還是坦白賜告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是不是得自金浮圖?」

  金明池傲然道:「本人自有師承,從未在金浮圖內學過任何武功,這話你們信與不信都與我無關。」

  他炯炯的目光掠過一干高手,卻瞧不出他們是否相信,當下又道:「我本來不知道金浮圖之內,居然還有這等精深武功,可惜我身上有急事待辦,所以暫時放過此事,你們幾時要赴金浮圖?」

  閻弘嘿嘿冷笑道:「天下間難道還有比這金浮圖更重要之事?」

  蔡金娥接口道:「對呀!金兄顯然沒有什麼興趣,藉故離開我們而已。」

  雲峰禪師、沙問天等人都覺出有理,不過這金明池一身武功縱是從金浮圖中得來,他們目下也無可奈何。

  一則此人武功高強,他們如不是同心合力,一擁而上,決計無法殺死此人。若是設法要他同行,假如在一路上他施點手段離間眾人,然後逐個擊破,只怕還未走上一半路程,這枚金鑰就落在他手中。

  他們審慎地考慮過利與害,雲峰禪師首先說:「貧僧意欲在兩個月之內,趕到大雪山金浮圖去,金施主若是有此興致,不妨在期前趕到,大家一同進入金浮圖瞧個究竟。」

  金明池道:「好!」人影一閃,已落在台下,片刻間,不知去向。

  大廳內數百群雄,都紛紛起身,鬧成一片。台上的雲峰禪師、沙問天、葉高、秦三義、閻弘、蔡金娥等六名高手也相率下台,就在台前平地站定,商議今後行止。

  雲峰禪師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流露出絲毫私心,登時要遭橫死之禍。當下道:「貧僧聞說金浮圖之內,乃是數百年前,天下武林中兩大奇人把平生武功鐫刻壁上,流傳後世。他們是中原異人天痴翁和天竺高僧圓樹大師,這兩位奇人的武功各擅勝場,至今雖是無人得知他們為何不傳給在世之人,而鐫刻在金浮圖之內,天痴翁更將無數奇珍異寶藏放其中,使世人垂涎難禁。但金浮圖之內,定有絕世武功及珍寶,卻是無可置疑之事。」

  這一番話,只聽得其餘五人都熱血騰湧,貪念大熾。

  雲峰禪師又道:「以貧僧個人想法,這武功之道,深奧無底,咱們縱然一齊入內,用功勤學,但各人所獲卻不會相同,也不可能盡行學去所有的武功。」

  沙問天首先響應道:「道兄說得極是,練武之人,各人天份不同,所走路子自然大有分別,數百年前,那兩位奇人流傳下來的武功,定必不在少數,所以我們大可以同心合力,趕到金浮圖去。至於那金塔內的寶物,咱們武林中人較不重視,想來不會成為無法解決的爭端。」

  少林、武當兩派既是聯成一氣,其餘之人自然不敢異議,再說誰也不敢在這刻洩露出私心。

  剛剛商議好,金明池突然奔到,匆匆問道:「諸位可曾見到齊南山沒有?」

  眾人訝然搖頭,金明池道:「這就奇了,我搜遍此莊,竟不見他的蹤跡,難道他躲了起來?」

  葉高大聲道:「齊兄沒有躲起來的道理?莫非有人趁他身負內傷之際,對他不利?」

  沙問天道:「葉兄恐怕猜錯了,以齊兄一身武功,雖然略略負傷,但放眼當今武林,還沒有什麼人能夠輕易奈何得他。」

  他們議論紛紛中,金明池又匆匆走了。雲峰禪師欲言又止,這神情落在別人眼中,蔡金娥最先問道:「大師敢是疑惑起咱們所得的金鑰不是真的?」

  雲峰禪師點點頭,道:「貧僧可不願如此推測齊莊主,但除了這個理由之外,他何須隱藏起來?」

  沙問天笑道:「這也不消多慮,咱們先啟程前赴大雪山,倘若試出金鑰不合,兄弟不信那個掌握金鑰之人,永遠不前赴大雪山。」

  蔡金娥喲一聲,道:「那不行,說不定這一耗,須得花去十年八年之久,你們男人無所謂,我可等不到那麼久。」

  誰也不明白她說的「等不得那麼久」是什麼意思,有的往邪處想,有的則向正經處想。無論如何,大家都不必勸她。到時她願意留下守候與否,那是悉聽尊便。

  外面人聲喧嘈,不久,車馬之聲更是吵耳。這六位高手議決摒除弟子從人,都單身上道,預計個把月時間,就可以到達大雪山。

  梁奉雖是服下少林秘製靈丹,但仍然感到內傷嚴重,須得立刻覓地苦修,這些江湖爭奪之事,暫時與他絕緣,他在曹艾照顧之下,也離開了齊家莊。

  這一番折騰之後,天邊已露曙光,偌大的齊家莊內,悄靜無人。原來有好幾個忠心耿耿的家人,死也不肯聽命離開的,後來眼見發生爭殺場面,其時經齊南山再次警告,結果都遵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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