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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楊小璇忙把台上的人與及忽然發現一個包袱,以致引起爭執之事簡扼地告訴師父。

  天罡手楊迅雖然老練陰險,但這時已被擠兌得下不了台,朗聲大喝道:「你們退回棚上,楊某自會命人打開包袱,讓天下之人瞧瞧是什麼東西!」

  東方樂水應聲道:「既然盟主答允,老朽自該回到棚上,免得阻礙別人視線。」說罷向南斧北戟及陸璣等人道:「請各位歸座如何?」

  鄧雲松道:「東方兄不可大意,慎防他言行不一!」

  楊迅大怒道:「老化子你敢胡說八道!」身形一晃,已搶到丐幫長老鄧雲松面前。鐵掌一抬,便要劈去。誰知後面忽然有人叫道:「師弟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楊迅手掌立刻收回,扭頭應道:「這廝太以目中無人,小弟本要教訓他一次,既然師兄有命,小弟自當遵從。」

  東方樂水向鄧雲松道:「楊盟主乃是號令天下綠林的人物,自然不會失信於我們,鄧兄可以放心!」

  緊張萬分的局面,忽然鬆弛下來。東方樂水等六人走回西棚之上,紛紛落座。楊迅高聲道:「這個包袱出現之時,正是百步穿楊施海表演箭法之時,楊迅懷疑內中之物,必定有不利於我們的企圖,故此不擬打開。但既然東方樂水不顧一切,用各種理由擠況催迫,非打開來不可。楊某豈怕他們有什麼詭謀?郝衡,你動手打開包袱之時,必須多加小心!」

  這番話說得場中黑道群雄都心眼活動起來,台上的楊迅已率領著眾人,走回東棚之上,場中忽然有人大吼道:「盟主不要中了他們詭計!」此言一出,另有十餘人紛紛大叫,都反對把包袱打開。

  天罡手楊迅長笑一聲,道:「各位愛護之意,兄弟心中感領,但兄弟既已答允,就算他們有什麼毒計,兄弟也不放在心上。郝衡,你還等待什麼?」

  惡屠夫郝衡情緒甚為震動,長長呼吸幾下,然後動手去解開那個包袱。

  全場那麼多人,卻沒有一點聲息,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包袱上。

  白布驀地掀開,赫然是一堆獸皮,毛色雪白。

  郝衡伸手抓住上端,猛可一揚一抖,那堆白色獸皮應手而起,那麼巨大的一堆,敢情只有一件。這時吃郝衡一抖開,已窺全貌,竟然是一件人形的白毛皮衣,不過比起普通人的身裁可要巨大得多。上端那個巨大的頭顱,猙獰駭人,獠牙突出在嘴巴之外。

  郝衡突然大叫一聲,把這件白色的人形皮衣扔上半空,眾人都以為他遭了暗算,駭然瞧看。只見惡屠夫郝衡露出恐怖之色,厲聲大叫道:「雪人!雪人!」

  這兩聲「雪人」,直比晴天霹靂還要震撼人心,西棚上的陶澄驀然縱出來,去搶那件白毛衣。忽見黃影一閃,疾如閃電般從東棚中飛射出去,高達三丈,在空中一下子撈著那件白色皮毛。陶澄已迎面撞到,那黃衣人騰出一隻手,猛擊過去。

  陶澄見敵掌來勢兇毒,掌尚未到,一股極強的潛力已迫到身上,心知這一回生死一髮,倏然大喝一聲,雙手使出峨嵋派絕招「分光捕影」,底下兩腿跟著彈踢出去。

  黃衣人冷冷喝聲「好手法」,掌勢一變,化拍擊為擒拿,五指疾然扣在陶澄腕上。

  這黃衣人招數奇詭之極,身在空中,仍然任意施展,只看得全場之人都駭然屏息瞧著。

  陶澄使出「分光捕影」一招乃是故意迫住敵人兇毒的掌勢,明知對方尚能變化,是以底下加上兩腿,果然敵人一扣住他脈門,尚未發力震傷他內臟,已因他雙腿踢到,不得不借力一推,雙方身形倏分。黃衣人輕靈巧妙地落在棚前,含笑轉身走入棚內。

  陶澄身形如斷線風箏落下,萬里關山姬雨亭一躍出,在空中把他帶一下,借力又飛回原來座位。這一手輕功當真不同凡響,那些北方活動的黑道中人,看看都暗中倒抽一口冷氣。

  陶澄得到姬雨亭帶了一下,乘機已換了一口真氣,故此安然飄落,回到棚上。

  東方樂水忙安慰他道:「那穿黃衣的是大荒山龐駝子的傳人丁玄,武功之高,不同流俗,世兄身在半空,能夠以奇險招數避過他偷襲,這等機智,令人佩服。」

  陶澄慚愧地嘆口氣,回到座上。李瓊柔聲道:「你不必難過,那個姓丁的承傳邪教三老中龐駝子的衣缽,可不比尋常的武林人。」

  這時東棚上一眾黑道頭領都紛紛談論那件巨大的白皮衣,楊迅高聲道:「這件毛衣必是用來裝扮雪人所用無疑,但不知為何在今日之會上,突然出現。東方老局主可有什麼高見?」

  東方樂水忽然起身,朗聲道:「楊迅你明知故問,這件假扮雪人的皮衣,縱然不是你所有之物,也必是與你白水堡有關之人所有。目下突然出現,不啻向天下宣佈這雪人之謎與白水堡有關,遺憾的是這位高人不肯現身,故此無法確定罪名。」

  「住口!」楊迅大喝道:「這件事分明是你們的詭計,這雪人如是我白水堡有關之人所扮,何故一直侵擾我白水堡?嘿,嘿,其中道理,還須楊某再說麼?」

  東方樂水拂髯長笑一聲,道:「這道理當真顯淺易見,誰能不信?可是老朽倒要請問一聲,你白水堡有誰被雪人侵擾致死?哼!哼!從來死的都是外人,老朽早就覺得奇怪了。」

  台下的人本來都覺得楊迅有理,可是東方樂水這一反擊,又認為極對,倒弄得他們無法加以判斷。

  楊迅道:「笑話,楊某向來殺人不需假借名目,何須弄出個雪人?你未免太把我楊迅當作講理之人了。目下閒話少說,東方樂水你敢不敢出來和楊迅比劃?」

  東方樂水正要答話,丐幫長老鄧雲松大聲道:「何須勞動東方兄大駕,我老化子先領教楊迅你的青罡掌力!」話聲中人已縱到台上。

  百丈飛輪馬封起身道:「兄弟敢向盟主討命令。」

  楊迅拱手道:「有勞馬兄了!」

  馬封大踏步出去,相距尚有兩丈,右手一按胸前的黃布囊,往外一甩,只見一道銀光電射而出,口中跟著大喝道:「老叫化小心了!」

  鄧雲松鐵棍一揮,盪開那隻飛輪,呵呵笑道:「老叫化自會當心,馬兄傷勢可痊癒了?」

  馬封厲聲道:「不勞掛念,看輪!」健腕猛震,那隻飛輪在空中盤旋激射,忽起忽落,帶起強勁的破空之聲,威勢甚是驚人。轉眼間已攻了六七招之多。

  鄧雲松那支鐵棍宛如毒龍出海,舞出一天棍影,把全身封蔽得風雨不透。

  兩邊棚上與及台下觀戰的人,都凝神屏氣地看他們動手,但覺這兩人招數奧妙,功力高強。飛輪和鐵棍偶然相觸,便發出震耳的響聲。

  動手的兩人在江湖上都享有盛名,不過見過他們動手的人卻不多,特別是馬封的「百丈飛輪」奇詭絕世,動手了二十餘招,一直都是猛攻敵人。鄧雲松的鐵棍彀不上部位,只能嚴密封架。可是鄧雲松雙目眈眈虎視著敵人,只要對方一露出空隙,他乘機搶入輪影之內,出手便要取敵性命。

  東棚內的人並不因為百丈飛輪馬封盡佔攻勢而露出得意之色,飛蛇倪盾低聲對楊迅道:「老化子功力頗高,尤其心思慎密,一上手先揭馬兄瘡疤,目下看來馬兄似乎沉不住氣呢!」

  楊迅不答他的話,目光移到台下,瞧見女兒偎在那黑衣婦人身邊,宛如小鳥依人,忽然大大鬆口氣,心想女兒的師父既然已到,自己這一方今日縱然慘敗塗地,卻也不須為女兒擔心!

  馬封和鄧雲松又戰了二十餘招,烈日之下都微微出汗,原來他們這等搏鬥不但在較兵刃招數和身法,連內功也不時鬥上,因此特別吃力。百丈飛輪馬封雙目射出狂暴的光芒,招數更加兇猛,那隻飛輪疾如驟雨般向對方全身急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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