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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呂雄飛微訝道:「令師叔不是峨嵋前輩神槍手陶光宇麼?他老人家久已不理世事,縱或出現江湖,也宛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陶兄可是說他?」

  鐵甲金槍陶彬明知師叔神槍手陶光宇,早年以絕世天聰,將本門槍法融會貫通,另創神槍十二式,以此成名武林,天下無不知曉他的威名。因此呂雄飛微現訝色,他也覺得甚是尋常。

  「雄飛兄說得不錯,陶某正是奉這位師叔之命,來向堡主探探口氣。」他的眼光炯炯轉向楊迅,接著道:「家師叔門下沒有弟子,只在晚年得了一位兒子,便是陶某的小師弟陶澄,今年正好是二十歲,一身武功,已盡得家師叔真傳。又因家師叔的朋友中,多是飽學鴻儒,因此我那小師弟滿腹珠璣,文才華茂……」

  他說到這裏,廳中諸人,包括天罡手楊迅在內,均感驚奇。各各在心中暗忖,以峨嵋高手陶光宇的威名聲望,難道會為自己的獨生兒子,向黑道中人之女求婚不成?

  王坤佇立在廳外,側耳留心聽他們說話,這時一手抓住廳外廊上的石柱,露出緊張之色。天罡手楊迅的眉頭輕微得看不出來地皺了一下,跟著滿面浮起笑容。

  鐵甲金槍陶彬見他神情愉暢,也自雙眉一舒,朗聲續道:「家師叔久仰楊堡主有一位千金,不但容貌絕世,武功出眾,為人更是溫柔嫻雅,知書識禮,故此特命陶某專程而來,向堡主婉達心意。」

  此言一出,確定了大家的猜測,呂雄飛面色微變,暗忖以峨嵋前輩神槍手陶光宇的威望,欲結這頭親事,直是探囊取物,自己的愛徒姜鈞,哪還能高攀得上楊家?姜鈞也知情勢惡劣,腦海中掠過楊小璇的豔麗姿容,不由得大為氣沮。

  鐵甲金槍陶彬又道:「按理說,這等大事,陶某不該如此草率進言,但陶某另有要事,立須動程趕去,故此再請堡主見諒。如蒙堡主不棄,有意結為秦晉之好,便請收下這件薄禮。」說時,打開手中小包袱,內中竟是一個扁形的鋼盒,精光耀目。陶彬小心地打開盒蓋,只見盒中儘是珍珠,五彩光暈隱隱流轉泛射。

  廳中諸人,無一不是大行家,一見此物,都不禁低噫出聲,一齊離座過來觀看。

  鐵甲金槍陶彬伸手取處,所有的珍珠俱應手而起,原來這些珠子不但都綴串在一起,還是一件上衣,款式美觀之極。

  王坤在廳外窺見,心頭一震,忖道:「陶家挾武林崇高聲望,加上此寶,璇姊姊終身定矣!」這個念頭有如利劍烈火般刺戮煎焚著他的心,忽聽「叨嘞」連聲,王坤五指已深陷在那紋路細密,堅實無比的木柱中。

  天罡手楊迅平生不知見過多少寶物,但這時雙目一亮,訝道:「久聞珍珠衫乃是唐代鎮宮之寶,身懷此寶,不但可以冬暖夏涼,舒暢無比,還能夠令容顏豔麗,皮膚細白,確是人間一樁至寶。陶大俠,楊迅此言說得可對?」

  鐵甲金槍陶彬洪聲笑道:「堡主和在座諸位都是一等一的眼力,自然瞞不過各位。這件珍珠衫,果是唐代鎮宮之寶,家師叔屢代相傳,藏護甚秘,故此天下無人得知。堡主如許高攀,則此衫便是家師叔對堡主表示的一點誠意。」

  天罡手楊迅雙目凝注在這件珍珠衫上,其上的五彩光輝,令人眼花心動!

  陶彬見他不即回答,大感意外,便道:「堡主無妨稍作考慮,陶某來時曾稟明家師叔說,如若喜事諧合,則陶某便專程趕返江南報訊,反之則自去辦事。家師叔見我至期不返,亦知結果。」

  天罡手楊迅的眼光在珍珠衫上收回來,舒服地笑一下道:「令師叔竟肯屈就寒門,楊迅實感榮幸!」

  呂雄飛滿肚子不舒服地回到自己座位,一眼瞥見愛徒滿面自卑自憐之色,一陣心疼,忍不住冷笑道:「神槍手陶光宇名滿天下,單憑聲望,楊兄已算高攀啦!」

  話方出口,便覺後悔,暗罵自己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物,怎會說出這等大欠思慮的話?本來惹怒任何一方,已不容易接下來,何況此言傷及陶楊兩家?不過話出如風,已收不回來。奇怪的是天罡手楊迅毫不動容,反而微笑道:「呂兄之言不錯,楊迅的確高攀。」

  鐵甲金槍陶彬哼了一聲瞋目側視呂雄飛。

  呂雄飛這刻正是騎虎難下,繼續道:「還有這件家傳至寶珍珠衫,世所罕見,若然好事得諧,異日楊兄大有面子。」

  這一番話明捧暗貶,意思譏諷一方面以重寶求親,形同賄買,竟不知男方長得如何,恐怕是見不得人,因而如此。另一方面則可能為陶家名望及重寶所動,結成親家。

  鐵甲金槍陶彬厲聲道:「呂兄此言令人費解,莫非因令徒而難過,故出此言!」

  一轟便中要害,又不留情,呂雄飛面上一紅,怒道:「陶彬,你不得胡扯,別人怕你,姓呂的可不怕你!」

  「哈!哈!陶某又曾怕過誰來,否則這件珍珠衫,世之所羨,陶某豈敢隨身攜帶,行走於江湖上!」

  天罡手楊迅打圓場道:「兩位不必動氣認真,一切從長商量。」

  呂雄飛聞言暗喜,心想楊迅此言,分明暗示他並非已決定許女給陶家。鐵甲金槍陶彬卻對呂雄飛多添一分恨意,認為他有意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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