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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五章 脫穎而出

  但何仲容還不察覺,只覺得招數使得十分順手,收到自己想達到的效果,更不遲疑,決定用逐個擊破的辦法,身形如旋風般一轉,欺到黑鷹劉子登身前,掌指並出。

  劉子登使的是判官筆,這時驀地一分,指上打下,使出「龍虎相交」之式。誰知何仲容右掌忽然變為指戮,左手探處,一掌劈去,恰從雙筆之間遞入。

  這一招使得兇險異常,丁峰在一旁驚出一身冷汗,雙鉤展處,劃出兩道光華,直取何仲容後背。

  何仲容頭也不回,逼前一步,劉子登努力一仰身,收筆來封。但只因慢了那麼一線之微,左手筆已被何仲容右指指風捲著。劉子登本能的運勁一掙,誰知何仲容指力遇強更強,竟硬生生把敵人判官筆震出手。

  何仲容這時不勝之喜,雄心陡奮,拿捏時間驀地一旋身,兩手招式各異,指掌齊出。

  九頭鳥丁峰但覺怎樣也料不到敵人會攻進這些部位,心中慌忙異常,卻聽何仲容忽地吐氣開聲,掌隨聲出,一股掌力如飆忽捲,直衝側面的劉子登。

  他的掌力一出,人卻向相反的方向退開,因此能夠騰出地方和時間急攻丁峰。

  丁峰尚未看清劉子登的結果,猛然一絲冷風,直射胸前要穴。

  何仲容這一手借自己之掌力而加速移動身形,錯非有三十年以上精修功力不可,還須所具內功乃是名家正宗心法,方能有此威力。

  秦東雙鳥幾乎是在同時跌翻地上,他們都猶有餘恨地低吼半聲。只因這一次動手,根本他們都未曾施展出判官筆和護手雙鉤的威力,便已落敗受傷。

  何仲容氣壯山河似地長嘯一聲,虎目中淚光隱隱,快要滾下來。

  那是感激之淚。他,一個平凡落魄的人,如今居然在一日之間,擺脫了平凡!從今而後,他可以創造一些什麼!命運已扭轉過來!這個世界畢竟有他的一份!

  他感激那位長著兩顆甜蜜可愛的酒渦的小女孩鳳兒,因為她使得紅面老人傳他以內功心法。

  現在他更感激成姑娘,因為她並不嫌他落魄,贈刀送馬,最後贈送靈藥。

  記得服了第一粒丹藥而失去知覺之後,漸漸他的知覺又恢復過來,他覺得如陷夢魘之中,眼皮不能抬起,全身不能動,但耳朵卻聽見一切。

  他聽到雲姑娘的聲音,她在勸慰另一個人,他明白那是成姑娘,但遺憾的是始終沒有聽到她開口說話。

  最後雲姑娘道:「……那副上好的楠木壽材馬上便制好了,小姐你要去看看麼?」

  他不知成姑娘點頭還是搖頭,但他心中為之大急,努力要睜大眼睛告訴她們說自己還活著,可是太心急了,反而又昏昏失去知覺。感恩知己之心,使得他願意為成姑娘肝腦塗地。

  他檢視一下地上的兩人,那黑鷹劉子登被他掌力劈正前胸,已經了帳。另外那九頭鳥丁峰,卻吃指風點傷了胸前大穴,也已重傷。舉手之間,居然把兩個強仇打倒,可見藥仙的小還丹的是不同凡響。

  何仲容心想:「這兩人不知做了多少殺孽,我殺死了他們,也不算殘忍,反而稱得上為民除害……」

  跟著又想道:「他們深夜在此,必有詭謀,我且搜搜他們身上。」

  於是先動手搜查未死的九頭鳥丁峰,丁峰提一口真氣,張口罵道:「小雜種果然是成家的手下,早晚有得你好看。成家那妞兒算她命大,老子沒法和她睡一覺!」

  何仲容大怒道:「姓丁的你不怕死?」

  「嘿,嘿,老子若是怕死,也不敢到這裏來了!小雜種你敢殺死老子,算你有種!」

  何仲容怒不可遏,一腿踢去,丁峰慘哼一聲,滾開尋丈,立刻斃命。

  何仲容反覺後悔,忖道:「我還不知他有什麼手段,竟敢來惹成家堡。」想到這裏眼珠一轉,心中掠過一個念頭,立刻動手把兩具屍體藏在一叢矮樹裏面,自家也匿藏起來。

  夜風蕭蕭,滿天星斗,這味道真像那天要和人魔丘獨門下弟子比武的情況。

  他悄悄想道:「記得那天晚上,女羅剎郁雅和一個姓岳的人,稱呼做少堡主,簡單地問答了幾句,如今想來,他們分明也是對成家堡有所圖謀,究竟是什麼事呢?」

  等了片刻,刷的一聲,一條黑影自天而降,輕功甚佳。

  何仲容如今目力已不比尋常,夜間看物,有如白晝,因此看得十分清楚。來者敢情是個老乞丐,一身鶉衣百結,赤著雙足,腰間一條草繩,掛著一個大紅葫蘆。

  何仲容暗中搖搖頭,想道:「看這個老乞丐蓬首垢面,本來一付可憐相。但這時眼睛兇光四射,分明不是好人。」

  他這一猜倒沒猜錯,來人正是隱身風塵中的大魔頭,人稱毒丐江邛,平生殺人如同兒戲。這天下南五寨北四堡本是坐地分贓的主兒,獨獨這毒丐江邛不賣帳,我行我素。但多年以來,北四堡南五寨也沒有傳說要找他晦氣。外間人都認為一則這老毒丐武功太高,不易對付。二則他行蹤隱秘無比,一似怕人追蹤,是以要找到他也談何容易。

  這老毒丐江邛落地現身之後,兇睛四下一射,見毫無人影,

  便不悅地皺起眉頭,喃喃道:「這兩個兔崽子膽敢戲弄老叫化,一定會有他們的樂子。」於是木立佇候。

  何仲容忽然擔心起來,想道:「憑他剛才那一手輕功,看來又駕凌於人魔丘獨幾個徒孫之上。我躲著不要緊,萬一高棄兄來到,碰上了想不動手還成麼?怕只怕我們都敵不過這個老乞丐呢。」

  毒丐江邛等了片刻,驀然四顧一限,又自語道:「奇怪,憑那兩個兔崽子敢哄我麼?莫不是身上懷著寶貝,半途被人覬覦,攔劫了去?」

  何仲容聽了心中一震,忖道:「他說的兩人,分明指的秦東雙鳥,哦,秦東雙鳥約了這老丐,來暗算成家堡,得手之後,便將一樁寶物為酬。嗳呀,敢情要暗算成姑娘,只不知道老丐如今還去不去?」

  那毒丐江邛又自語道:「我報了仇,得到寶貝,他們卻得那妞兒,這宗交易,真是划算得令我難以相信。現在他們果然沒有依約來到,算了吧,老叫化呀,你豈可貪這些好處,只要報仇得手,那太白山冰屋的老乞婆不氣死才怪哩,嘿!嘿!」

  這老毒丐江邛說得真夠明白,何仲容雖然以前不知成姑娘成玉真乃是太白山冰屋主人谷姥姥的徒弟,但從話中已可參詳出來。

  然而他陡地一驚,那顆心撲通一跳,跳聲如此響亮,使得何仲容也駭怕起來,怕被那老毒丐聽到聲息。原來何仲容忽然想到那毒丐江邛功力之高,從他身法上以及不把秦東雙鳥看在眼內的情形,已可窺見一斑,那麼以這等隱身風塵的大魔頭,怎會一味自言自語,把事說得一清二楚?是以他推測到這毒丐必定其中有詐,也許是已知有人潛伺一旁,故此拿話引這潛伏的人出來。

  想到這裏,不知是疑心生暗鬼,抑是真有其事,竟然聽到一種極輕微的沙沙聲,從那邊地底傳出來。老毒丐江邛陡然一楞,側耳而聽。

  何仲容把他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自家也是一楞,忖道:「如說他已發現有人,那麼如今感到這奇異的聲音,不須如此吃驚。天呀,究竟這廝剛才說的是不是真話?」

  他對成姑娘是願意以肝腦塗地來報答她,故此有關她的事情,看得比什麼事都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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