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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田夫人道:「王大俠如是饒了我一命,願以情鏡奉獻,這是無價之寶,你有此寶之後,要任何女孩子,都可以隨心所欲。」

  王元度冷笑一聲,道:「照你所說,你有了這面情鏡,也可以得到天下任何男人了?但又為何不用此鏡,去對付宣翔老人?」

  田夫人道:「不行,管中流練的是無情刀,心性堅忍,他的師父自然更加高明,所以我定須依照柔骨派所傳的秘法,把情鏡的魔力增強到無可抗拒的地步,才可使用,你們若知那宣老兒何等精明,便會明白在沒有把握以前,決計不敢讓他知道我有這件寶貝。」

  王元度毫不遲疑,搖頭道:「我王元度平生磊落光明,要這等邪惡之物何用?」

  田夫人聽出他口氣中的堅決意味,打個冷顫,急急道:「王大俠不知那鏡的好處,也還罷了。敝教還有一件至寶,天下之人無不想擁為己有,賤妾一併獻上,只要換回這條性命。」

  王元度方自搖頭,白瑤琴已接口道:「那又是什麼寶貝呀?」

  王元度不由得回頭狠狠地瞪她一眼,白瑤琴那麼刁蠻的人,這刻似是也怕了王元度,趕快道:「小妹可不是貪心垂涎,只不過想長點見識而已。」

  王元度哼了一聲,田夫人已說道:「那是敝教的秘典毒經,任何人得到這本秘芨,立時可以天下無敵。」

  王元度忍不住駁斥她道:「照你的說法,早該天下無敵了,但你既有宣老人這個大敵在前,我王元度在後,看來這本毒經也算不得什麼寶貴之物。」

  田夫人怔了一怔,才道:「王大俠天生不畏百毒,賤妾也沒有法子可想,但事實上得到此經的話,的確可以橫行天下,難有敵手。」她沉吟一下,又道:「實不相瞞,這本毒經分為上下兩冊,賤妾只有上卷,所以還不能達到精通變化的境界,如若得到上下兩冊,一齊參悟修練,相信王大俠這等天生異稟,也禁受不住。」

  王元度心中一動,淡淡道:「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想知道你師妹葛翠翠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回輪到白瑤琴向他瞪眼睛和冷哼一聲,但王元度根本不理她。田夫人咬咬牙,說道:「這賤人無惡不作,心比蛇毒,這才迫得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殺死她,把毒經下卷也取到手中,一是遠遠的避開她,但這兩條路都行不通,真是氣死人。」

  王元度、白瑤琴一齊問道:「怎會兩條路都行不通?」

  田夫人道:「先說第一條路,她因為得到師父鍾愛,學得比我更高,目前實是鬥不過她,所以行不通。」

  白瑤琴接口道:「第二條路呢?」

  田夫人道:「我們都練過毒蠱,皆有蠱神,因此她毫不費力就可以找到我的下落,哪怕千萬里之隔,也無用處。」

  白瑤琴道:「那麼她為何不來找你晦氣呢?」

  田夫人道:「我從來沒得罪過她。」

  王元度擺手道:「得啦!這等事咱們問她作什?」這句話言外之意,分明要殺死這妖婦,以便上路。

  白瑤琴忙道:「你的情鏡和毒經放在哪裏?」

  田夫人支吾道:「假使王大俠肯饒命的話,賤妾立即獻上!」

  白瑤琴冷笑一聲,道:「他縱是饒了你的性命,但我不肯饒,你也是白費心機。倒不如這樣,我們一步一步的來,首先你用情鏡求得我答應饒命,再去求他。」

  田夫人不敢討價還價,道:「這情鏡本來埋在地底,剛剛才挖出來,現下在我身上。」

  王元度怒道:「誰稀罕這等物事。」出手一點,田夫人身子向後便倒,業已氣絕斃命。

  白瑤琴尖叫一聲,道:「哎呀!你急什麼,我正想作出她的毒經,咱們瞧瞧著可有解救我中毒之法沒有,但你卻殺死了她。」

  王元度道:「她都沒有法子,可知毒經也無法幫忙。」

  白瑤琴突然哭起來,一邊咕咕噥噥地埋怨不停。

  王元度頭痛起來,道:「好姑娘,我錯了,實在很對不起你,別哭了行不行?」

  白瑤琴忿忿道:「那麼你把那面情鏡給我。」

  王元度真怕她繼續哭鬧,便在田夫人身上搜索,果然找到一面用絲巾包裹著的硬物。他也懶得打開,逕自交給白瑤琴。

  白瑤琴道:「你不打開看看,怎知是不是情鏡?」

  王元度道:「一定不會錯了,我不要瞧這種東西。」

  白瑤琴冷笑一聲,道:「你怕被它的魔力所迷,無法控制自己是不是?」

  王元度懊悔地想道:「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還要大膽任性的少女了,什麼話都敢說,從不會面紅,我真是倒霉,才和她走在一塊兒。」

  白瑤琴見他不言語,便又道:「你枉稱大俠,卻連一塊鏡子也不敢看,將來再碰上這等異教之寶,看你怎麼辦?」

  王元度面色一沉,異常嚴肅地望住她。這等眼光,只看得白瑤琴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不知不覺垂頭迴避。

  只聽王元度緩緩道:「好,我如不打開絲巾,看上幾眼,諒你永遠不會心服。」

  他動手解開了絲巾,但見一塊橢圓形的金屬,銀光燦爛,但上面卻有兩個小小人像,疊臥其上,卻是金黃色的。

  這兩個疊臥在一起的人像,雕刻得十分細緻精美,與真人無二,竟是一男一女,正在合體交歡。

  王元度從來沒見過這等淫褻的景象,不覺呆了一呆。旋即曉得這是情鏡的背面,當下把鏡子翻轉,可就見著鏡面了。但見這鏡面光瑩晶亮,毛髮可鑑,一如平常的鏡子,沒有什麼可怪之處。

  然而他多注視一眼,立時感到不對,這鏡面上的反射光線好像特別強烈,有某種奇異的感覺從雙眼滲透入心。而他也頓時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腦海中閃掠過鏡背的男女交歡人像,他很想反轉過去再仔細看那對人像的姿勢。他記得那個女像不但曲線玲瓏,惹人之極,同時面貌嬌美媚豔,也想再加細看。

  他尚未翻轉鏡子之時,心中又泛起白瑤琴的影像,那卻是她當晚裸肩露臂的背影,並非她平時的模樣。王元度大吃一驚,忖道:「我以為已忘記了她那天晚上的模樣,誰知還是藏在心中……」

  霎時之間,渾身直冒熱氣,那高聳雪白的胸脯,以及渾圓有彈性的玉腿,在眼前浮現出來,極是鮮明,使他血液迅急奔流,百脈賁漲,靈台方寸,漸漸有點迷糊。

  白瑤琴見他神情有點呆滯,立時曉得那面情鏡魔力發生作用。說也奇怪,她發覺了這一點,第一個反應竟是忖思如何能使他向自己動手,竟沒有絲毫要幫助他使他清醒的念頭。她只覺自己春情蕩漾,恨不得立時投身在他懷中,承受雨露之歡。到了這等時光,她自然不會考慮到她這等奇奧的反應,到底是由於田夫人的毒藥催發了春情,抑是她深心中實在願意獻身給他。反正就是如此,她自家早已慾火上焚,春情搖盪,顫聲叫道:「王大哥,我在這兒。」

  王元度身軀動了一下,但沒有轉頭看她,仍然注視著那面情鏡。

  白瑤琴又叫道:「大哥……大哥,我在這兒,你過來吧……」

  王元度聲音沉濁地道:「過來幹什麼?」

  白瑤琴道:「你要怎麼樣都行,快來呀!」她的聲音之中,流露出她的飢渴之情,充滿了媚情蕩意。

  若然換了別人,莫說是被「情鏡」魔力所迷,即使沒有情鏡,也很難抵抗這等魅惑媚蕩的呼叫,而且任何男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王元度身子又震動了一下,終於緩緩轉頭向她望去。但見白瑤琴雙頰潮紅,媚眼如絲,一股春情豔態,魅惑無比。

  然而王元度虎目中卻射出堅毅不屈的光芒,此刻他正在與慾念對抗,其艱苦一點不下於他當日在修迷密陣,被毒蜂螫體之時,那時候他多少次都精疲力竭,要跌倒在地上。但假如真個跌倒,必死無疑,他全憑蓋世的意志毅力,奮力支撐到出了大陣才倒下。

  現在雖然煎熬難當,壓迫他的不是肉體上的痛苦,亦不是極度疲倦,但他卻曉得一旦被慾念佔勝,此身從此沉淪,永遠不能在慾海中自拔了,亦將失去他在武林中的一切,因此,他又一次使用意志的力量。

  白瑤琴以飢渴的聲音叫道:「啊,大哥,你為何還不來呀?」

  王元度收起情鏡,大聲道:「我先把房間收拾一下,搬走這些屍體。」說罷,起身動手,先把田夫人和田伯厚兩人的屍體挾起,走出房間。

  他把屍體丟在另一個房間內,回來經過天井時,仰頭深深呼吸幾口,頓時感到慾火平息了不少,只不過在意識中,還有少許對白瑤琴肉體殘餘的憧憬。

  回到房間,又挾起田仲實的遺體,迅速出去,放在別的地方,然後走到廚房,舀了一盆冷水,把面龐浸在冷水中,一陣涼意,直透心中。這一下很有奇效,竟使他腦筋清醒,慾念全消,他抹乾臉上水漬,望住早晨的天空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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