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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藍芳時卻迅快運掌劈去,手法凶毒之極,口中道:「好極了,乾脆動手吧!」

  王元度身形連閃,把藍芳時連環攻出的煞手完全避開,朗聲道:「姑娘苦苦迫我出手,不知是何用意?」

  藍芳時見他身法神奇奧妙之極,曉得無法擊中,停步凝身,冷冷道:「我打算取你性命,別無他求。」

  王元度道:「不對,剛才在下全然無法還手之時,你不動手殺死在下,卻要放開了在下才出手……」

  藍芳時一聲冷笑,截斷了他的話,道:「你枉為男人,比女人還要囉嗦!我告訴你,眼下只有兩條路,一是你出手反擊,一是束手任我點住穴道。」

  她舉步迫近王元度,雙手垂下,全不防範王元度的反擊。換言之,王元度只要出手,殺死她或是點住她的穴道都行。

  王元度自然不敢取她性命,亦不敢點她穴道,因為他深知藍芳時性情古怪。如若點她穴道,此仇此恨,終身難解,他被她迫得後退,最後背脊背碰到石牆,退無可退。但見藍芳時出指一戮,點中他胸前穴道。她縱聲狂笑了一陣,才道:「懦夫!」話聲中充滿了鄙夷不屑之情。接著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曳向對面石壁,舉手一按,突現門戶,卻便是早先見過那一間放滿刑具的石室。

  入室之後,左邊牆上軋軋響處,又裂開了一道門戶,門外出現了一個黑衣女,道:「大師姊你沒事吧?」

  藍芳時道:「我很好,遺憾的是這廝不敢出手。」

  那黑衣女乃是阿心,她仍然蒙住面孔,是以直到現在,王元度還不知道她的面貌長相怎樣。

  阿心道:「小妹真想不通此人為何不敢動手,難道真是懦夫?」

  藍芳時道:「當然是懦夫了,這廝聰明得很,明知此處機關奇妙厲害,即使殺死了我,也逃不出去。又想到假如傷了我,定必立時喪命在咱們的機關之下,所以死也不肯出手。」

  阿心道:「但他一定不曉得大師姊命小妹暗中窺伺之事。」

  藍芳時道:「他當然知道有別人暗中監視著。」

  阿心道:「就算他知道吧,但他怎知你下了嚴令,一旦落在他手中,就發動烈火,把你們一齊燒死?他決計想不到大師姊竟打算與他同歸於盡吧?」

  藍芳時道:「總之他是個懦夫,不敢出手就是了,走吧,我們把他安置好,還有事要做。」

  王元度在藍芳時和阿心兩人架持之下,經過很長的黑暗甬道,穿過一重鐵門,眼前頓時光亮。

  但見一面是石壁,另一面則是用鐵柵隔著的囚室,在這條甬道之內,一共有四五個囚室之多。

  她們把他鎖在第一間囚室之內,並不縛起手足。王元度很快就運氣打通了穴道,恢復自由,記起剛才阿心之言,不禁感到駭然,心想藍芳時竟是打算與自己同歸於盡,可以想見她心中是多麼的痛恨著自己了,假如她曉得明珠已正式許配給自己,恐怕手段將更激烈。

  不久,他就得知在這個石牢還有別的人,但他也懶得出聲詢問,眼看對面牆上窗戶透入的光線漸黯,可知道這一天又逝去了。

  晚餐送來時,證實另一端的囚室內真的還有一個同伴。送飯的女子身著青衣,蒙住面孔,不言不語,因此,王元度一點也猜不出她是否藍芳時或阿心。

  翌日中午時分,一個黑衣女從鐵柵底下塞了兩個饅頭,一碗茶以及少許的菜。王元度拿了就吃,懶得去猜她是誰。

  但這個黑衣女到了另一頭,囚室內之人問道:「那邊的人是誰?」

  黑衣女道:「就是那淫賊的同黨。」

  這兩人的聲音王元度都認得,一是藍芳時,另一就是平天虹。王元度大奇,想不通那平天虹怎會也被囚禁此地。當下側耳聽去,那平天虹又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家派的?」

  藍芳時道:「我們沒有問,管他是誰,反正宰了就完啦!」

  平天虹道:「你們打算幾時動手?」

  藍芳時道:「快則兩天,多則三日,雲妹妹的墳墓弄好,定要剖他之心,祭奠我那雲妹妹。」之後,王元度就聽不見話聲,但由於隔了好一會才聽到藍芳時離開的步聲和鐵門開閉聲,可知他們曾經低低交談了幾句話。

  過了半個時辰,一個青衣女子迸來收回食具。她出去之後沒一會工夫,平天虹厲聲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王元度心口相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訴他,又或者藍芳時已告訴過他,一個答得不好,反而會中了詭計也說不定。

  平天虹又厲聲問了一次,王元度朗聲應道:「兄弟王元度,平兄何以也被囚此地?」

  平天虹驚訝得啊了一聲,接著厲聲大笑,響亮異常,在甬道中迴響不已,笑聲一歇,他又喝道:「想不到當今第一高手王元度,竟與不夜島之人是一路的淫賊。」

  王元度道:「平兄心中難道當真相信這話麼?」

  平天虹果然沉默了半晌,才道:「你雖頗有俠名,但焉知非是作偽?世上盡多人面獸心之輩,這事有憑有證,豈是狡辯得來的?」

  王元度道:「兄弟卻不知有何憑證落在平兄手中?」

  平天虹厲聲道:「你替衛步青報仇,追殺白姑娘,事前又曾設法阻止她殺死衛步青,這還不算憑證?」

  王元度道:「當時兄弟還瞧不清楚死者是誰,只覺那白姑娘手段太以惡毒,是以質問了幾句。她既不道出原因,復又向兄弟猛施殺手,這才激起了兄弟怒火,意欲教訓她一次,免得她恃藝逞能,做下無數殺孽。其後追入三禁堡,那何堡主一口咬定兄弟是不夜島之人,此時白姑娘也說出了衛步青的惡行,兄弟才得知。」

  平天虹嘿嘿冷笑,道:「簡直是胡說八道,你既然知道了內情,以你的一身功夫,難道不會馬上退走?何以尚要出手?」

  王元度道:「她們迫得兄弟非出手不可,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平天虹道:「就算是這樣吧,但你為何不說姓名來歷?分明是有意替衛步青報仇之後,一走了之,江湖上誰也不知兇手是誰。我猜得對不對?」

  王元度見他不肯相信,懶得爭辯,卻問道:「然則平兄何故被囚於於此地?」

  平天虹恨聲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王元度心想我本來也不想管,不說就拉倒。

  直到晚上,兩人都不曾交談一語。

  晚飯後,天色已黑,甬道上掛起兩盞燈。

  王元度突然全身發軟,頭暈眼花,心中大驚,知道敵人在飲食中下了迷藥,方自振奮精神,提聚功力抗拒。忽聽鐵柵門響,兩個人走進來,一下子把他捆個結實,然後離開,連鐵柵門都沒有關好。

  王元度很快就恢復如常,原來他一則功力深厚,二則服食過奇蜂之蜜,百毒不侵,何心寒秘製「縮骨散」雖是厲害不過,對王元度卻全無用處。

  外面突然傳來喧嘈之聲,接著火光衝天,從對面的窗戶映入來。

  王元度側耳一聽,竟有兵刃相擊的廝殺聲,並且不時有馬啼聲迅快掠過外面。

  平天虹取出摺扇,厲聲道:「王元度,有人來救你啦!」

  王元度道:「兄弟失陷此地之事,並無別人得知,恐怕是來救你的。」

  平天虹道:「放屁,我要脫身還不容易,哪須別人來救?」他走近鐵柵,把摺扇柄部的小刀拔出來。平天虹摺扇內隱藏的小刀,鋒利無比,可以斬鋼截鐵。

  他並沒有立刻動手削斷鐵枝,大聲道:「王元度,我今晚非殺死你不可!」

  王元度覺得好笑,道:「你有本事過來的話,我是全無抗拒之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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