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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甄紅袖瞧了一眼,道:「你覺得她的裝束有點特別,而且又是練過武功的人,所以感到奇怪是不是?」

  錢萬貫點點頭,其實以他的修養,以及眼界之廣,這等現象焉能使他露出訝色。但這刻在他心中已掀起萬丈波瀾,原因是那個玄衣女子極像是藍芳時。

  她正在購物,買好了各物,便登上了輛馬車,不久就消失了。從始到終,都恰好沒讓錢萬貫見到正面。

  甄紅袖說道:「她就是三禁堡的人,你可聽過三禁堡這個名稱?」

  錢萬貫已猜出必是何心寒的自建城堡,也稱男人禁地。但他卻搖搖頭,道:「從未聽過。」

  甄紅袖道:「我說出這三禁堡主之名,你就恍然大悟了,那堡主就是琥珀刀何心寒。」

  錢萬貫一聽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當下問道:「原來是她。那麼三禁堡其中一禁必是指禁止男人入堡了,其餘兩禁不知是什麼?」

  甄紅袖道:「我也只知還有一禁是不得攜帶兵刃踏入堡界。其實這一禁沒有什麼道理,既然禁止男人入內,大概很少會有女人帶兵器往她的城堡裏闖,你說對不對?」

  錢萬貫極力收攝心神,應道:「這話有理,但她也許是想湊足三禁之條……」

  他們正在談論之時,馬車內那個玄衣女子,美麗的面龐上露出十分不安的神色。錢萬貫沒有瞧錯,她正是日月塢的大小姐藍芳時。這刻馬車正駛回三禁堡,她乃是奉了師命出來走一趟,但她卻完全沒有依令行事。

  藍芳時奉到的命令是負責於一日當中,小心查看安陸城各種跡象。但她心事重重,情緒不寧,以致她不但沒有依令查看全城的動靜,甚至連錢萬貫在臨街窗口飲酒吃飯都沒有發現。

  她情緒如此劇烈震盪之故,便是因為這刻王元度竟然在著名的男人禁地「三禁堡」中。

  ***

  書中交代,王元度自從辭別了管中流,便踏上他的征途。

  他決意在婚事舉行前這三個月之內,盡力找尋錢萬貫。當下一路訪查,過了好多天,尚無半點消息。

  由於他乃是本屆金鰲盟主,天下武林公認為這一代的第一高手,聲名之響亮,以及認識他的人之多,遠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因此,他每到一處,都被人認出而十分轟動,當地的武林人物,總要設宴款待,人人皆以得睹他的丰采為榮。這也是使他不能拒絕的原因之一。因為他為人謙恭重情,做不出跡近驕傲自負之事。

  他也想到可以從這些武林同道口中探聽有用線索這一點,所以亦願意與他們接觸。不過幾次之後,他可就發現此舉徒然增加許多紛擾,卻於事無補。因此,他化裝成一個商賈模樣,避免武林同道注目。同時也改道而行,抵達雲夢。

  王元度推測錢萬貫多半在姜石公挾持下,遠離江南,因此,他準備從這條路一直查訪到襄陽,然後再入川或者前赴北方,那要到時才決定。

  這條訪查路線相當正確,雲夢的下一站就是安陸,假如不是發生變故,他或者已碰見了錢萬貫。

  他是在傍晚之時抵達雲夢。投店後,便在萬家燈火之際,到街上打個轉,隨便吃了點東西,順腳溜出城外,隨處走走,如見有隱僻可疑之所在,便趁夜色查探。

  此是他近數日來的一貫手法,雖然至今尚無發現,但他堅信此法最佳,所以不打算改變。

  到了深夜之際,他已查看過城外各處,毫無所獲,便返回城中。這時全城都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很少的燈火尚未熄滅。他是踏瓦而行,所以看得特別清楚。

  他正奔向客店之際,忽然瞥見兩條黑影,在他左前方掠過,相距大約有十多丈,若是常人,即使在大白天也未必瞧見。

  這兩條人影身法快極,一望而知乃是高手。從他們一前一後疾奔的情形瞧來,很像是交鋒追逐。

  王元度大為振奮,立刻放步追去。但由於發現之時,雙方距離甚遠,是以追過去時,已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王元度焉肯輕易放過,提一口真氣,施展出夜行功夫,四下搜索,他把搜索圈放得極大,幾乎包括整座縣城,然後才漸漸縮小。

  搜查了老大一會工夫,踏遍了全城,仍無所獲。當下便依照剛才那兩條人影奔去的方向,迅快出城。

  到了郊外,沿著大路奔去,大約奔出四五里之遠,忽然隱隱聽到兵刃相擊之聲。他精神一振,停下腳步,側耳細聽,過了半晌,才又聽到一響。

  這一下,已足夠他查明方向,迅快順著大路奔去,轉一個彎,便見到大路上有兩個人正在拼鬥。

  他目光到處,恰好見到其中一人,使出一招奇異劍法,迅即刺入對手胸口。對方負傷慘叫一聲,猛然躍退。但身軀落地之時,已顯呈不支,搖搖欲墜。

  使劍之人如影隨形般撲上去,劍光一閃,已把對方手中的判官筆,擊落在塵埃,劍尖像閃電般移到他胸口。

  王元度躍出去,喝道:「劍下留情!」

  那人冷笑一聲,笑聲甚是尖銳,卻在冷笑之際,長劍一送,已深深刺入對方胸口。

  王元度一望而知那個落敗之人,非死不可,便反而不急了,剎住衝去之勢。這是因為那個使劍之人竟是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同時她剛才的一招奇異劍法,竟是他平生未見的絕藝。高明之極,以她的劍法造詣,可不能大意輕進,以免遭受傷敗之厄。再說,這件事亦須弄個清楚明白,方能處理。

  那個被她刺殺之人,因有她的長劍挑住,是以不曾倒下。這人大概功力深厚,是以雖然遭受必死之傷,亦未氣絕,口中還哼哼唧唧的發出聲響,一聽而知他十分痛苦,大有只求速死之意。

  但那個美貌女子不但沒有推劍刺透他的心臟,反而伸出左手,點住對方胸前穴道,這一來那人暫時死不了,慘哼之聲卻更提高些。在這深夜之際,分外顯得淒厲可怕。

  那個美貌女子左手一揮,啪啪兩聲,連打他兩個耳光,此舉雖然不能使對方更為痛苦,可是落在外人眼中,卻生出殘酷惡毒之感。

  王元度氣得怒哼一聲,喝道:「住手!」

  那美貌女子突然回眸一笑道:「你可識得這廝麼?」

  王元度定睛一望,失聲道:「他是衛步青……」

  美貌少女吃吃而笑,道:「大概不會錯了。」言笑之際,左手猛摑,又發出兩下響亮的耳光聲。

  王元度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曾經侵犯了你麼?」

  那美貌少女道:「沒有,我只是瞧不慣這廝的態度,所以今晚慢慢的弄死他,你不服氣麼?」

  王元度心中大怒,想道:「這個女子如此狠毒,真是少見。即使衛步青作孽無數,罪該萬死,也不該這樣凌遲收拾。何況聽她口氣,只不過不滿他的態度而已。這個女子這般惡毒,若不懲戒她一次,還不知有多少人得喪命在她劍下……」此念一生,便用更強硬的語氣說道:「不錯,我很不服氣。現在我的態度也很壞,你有什麼打算?」

  那美貌女子冷笑道:「好極了,我正殺得不過癮,心裏難受,那就一發送到陰間去,你瞧好不好?」

  王元度正要回答,但見她長劍收回,迅即吐出,刺入衛步青腦中。她以極迅快手法,霎時間,已刺了七八劍之多,衛步青屍身向後翻跌,她還踹了一腳。

  這些舉動顯得十分殘忍可惡,只氣得王元度怒髮衝冠,罵道:「好惡毒的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那美貌女子冷笑道:「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白瑤琴便是我的姓名。你到了陰曹之時,別忘了報上姑娘的名字……」她一邊說,一邊向王元度走去,到了六尺左右,便舉劍比劃,道:「亮出兵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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