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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鄉老伯十分疼愛這個由他一手打救培養的少女,當下安慰她道:「你沒有做錯,我們總會找出一條公平之路。」

  錢萬貫閉起雙眼,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之後,徐徐睜眼道:「這件事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盡這一夜時間,把管、田兩位找回來,同時請柳兒姑娘到內宅打聽一下,力求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另一條路是就此認命,為了管、田兩位的安危,只好依此信之言去做。」

  大家都聽不出這兩個法子有什麼道理,錢萬貫卻很有信心地又說道:「咱們現下儘量休息,等到晚上或者須要出動。柳兒姑娘請依照我的話去做,咱們二更以前再在此會面。」

  柳兒當下出去,她上一回雖是失蹤過短短時間,但藍明珠為了不敢讓父親知道藍芳時有心謀害自己,始終不敢教別人知道。所以柳兒現下恢復了女裝,返回內宅,無人查問。

  錢萬貫向鄉老伯王元度說道:「現在一切證據都指向日月塢,使用這等卑鄙手段。但我還有一點想不透的,便是那卓遼的武功深不可測,未必就贏不得元度兄,何須使出這等手段,讓咱們一輩子都瞧不起他?再說那日月塢塢主藍巒也不是如此卑鄙之輩,我與他賭過那一場之後,業已深悉他的為人,絕無差錯。此所以我要在這兩個時辰之內,動用我『百錢莊』的力量加以調查。我那些手下若論動手過招不大行,但密查秘事,卻比一般的武林好手有效得多了,相信定必可以查出一點端倪。」

  他很沉著地離開了,鄉老伯和王元度怔了一會,也就依言各自休息。

  ***

  到了初更已過,鄉老伯的房中共有三男一女,錢萬貫先向柳兒問道:「你打探出什麼消息沒有?」

  柳兒道:「聽說日月塢也有人失蹤,但詳情無法探悉。」

  鄉老伯道:「會不會是故意放出這等風聲?」

  錢萬貫道:「若然日月塢有要緊之人失蹤,便可以洗刷去不少嫌疑。據晚輩的手下人打探所得,一是藍大小姐獨自離塢而去,似是不告而別。二是這一處地方各路出口都守得嚴密如鐵桶,誰也休想潛逃得出。三是摩天寨的尉遲忻、賀亮、辛立三人,表面上雖是不與任何同道往還,其實時時用各種秘密手段與別人通訊聯絡,對方行蹤極為神秘,好像不止是一路人馬。」

  鄉老伯插嘴道:「摩天寨與不夜島互通聲氣之事,我們早就曉得啦!」

  錢萬貫道:「晚輩得到這個報告之後,便指示手下之人從各方面調查,發覺他們好像正在進行一件十分重大之事。若然所有的消息都正確不誤,則他們策劃之事,恐怕要比金鰲大會奪標之舉還要重大。因為依照各種資料判斷,少說也有數十路人馬牽涉在內。單是這數十路人馬的人數,就超過二百以上,何況還有些單線或是更高級之人沒查探出來。」

  鄉老伯大感疑惑,道:「除了這金鰲大會之外,還有什麼更重大之事呢?」

  錢萬貫道:「這個龐大而秘密的行動,居然在事先毫無跡象,當真奇怪得很。由此可知此事定有極為高明之人在暗中主持。此人不知是誰,我真想會一會他呢!」

  鄉老伯道:「反正這事與我們無干,不必理會。倒是管、田二人之事……」

  王元度卻道:「晚輩個人榮辱得失,其實不必放在心上,可是錢兄查出來的這個巨大行動,不知是不是對武林許多人的圖謀?如若真的這樣,我們豈能不管?」

  鄉老伯嘻嘻一笑,道:「你的俠義心腸,誠然很偉大,但你眼下是泥菩薩渡江,自身難保。」

  柳兒沉吟道:「若果真有這等秘密而巨大的行動,當然有足以震驚天下的事件。但那會是什麼?此處除了金鰲大會的魁首之外,別無可爭之物。」

  他們也不過是談了幾句,王元度從身上取出一封信,道:「我又接到第二封怪函了。」

  眾人連忙閱看,此函簡短如故,只說明日之戰不必把次序調換。換言之,只須照舊與束大名放對而不必請求公證人把卓遼的一場提前舉行。

  這一封函當然含有深意,錢萬貫想了一陣,仰天冷笑一聲,道:「明日卓遼的對手乃是柳昭兄,他若是敗在柳兄劍下,而後日贏了元度兄的話,他總計只輸一場,便成為第一高手。但若是後日敗在元度兄劍下,則元度兄總計只輸一場,便輪到元度兄奪得魁首了。總而言之,這金鰲大會的魁首總不出他們兩人之一。」

  柳兒訝道:「錢相公何以會說卓公子明日會敗在柳相公劍下?」

  錢萬貫道:「卓遼如若不是先敗在柳昭兄劍下,而元度兄卻輸了一場的話,則他與元度兄之間就不能出現最後爭霸之局。本來若是他們兩人都贏了明日的一場,則最後一天他們皆以全勝姿態相拼,亦是爭霸局面,可是這一來,那個只輸兩場的人便永無機會了。」

  柳兒失聲道:「只有桃花派的平天虹到目前為止輸過兩場,其餘的人個個都輸了三場以上。」

  錢萬貫頷首道:「不錯,他若再贏兩場,就是僅輸兩次的人物。由於他以前是輸在卓、王二人手中,此後便無勁敵對手,所以他定必過得這最後兩關。」

  他忽然牽扯了平天虹,反而使鄉老伯、王元度都感到不解。

  錢萬貫看出他們心中之疑,便解釋道:「假使最後一局元度兄你與卓遼言和的話,照規定等於各敗一場,如此你們每人都輸過兩場,與平天虹相同,則三人必須再行拼鬥,而這一回平天虹或者會擊敗你們呢!」

  鄉老伯道:「平天虹有這等本事麼?我第一個不信。」

  錢萬貫笑道:「假使王、卓二人都不得不在暗中讓招,他當然能夠贏啦!」

  這一來局勢明顯得多,那就是卓遼目前還是嫌疑最大之人,但假使局勢發展到共有三人各敗兩場,須得再行決賽之時,平天虹就大有嫌疑了。

  柳兒直到這刻才愁懷略開,因為她一聽出好像日月塢正與這一批英雄俠士對敵之事,她就變得六神無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錢萬貫望一望天色,自言自語道:「二更已過,應該出動了……」但他卻沒有一點行動之意,反而垂下頭默默尋思。

  過了片刻,他才說道:「柳兒姑娘不便出面,請回去休息吧!」

  柳兒只好告辭去了,房中只剩下三人,錢萬貫說出他擬妥的辦法,當下分作兩路進行,一是鄉老伯率領王元度,另一路則由錢萬貫獨自行事。

  鄉老伯和王元度先出發,到了院中,鄉老伯命王元度打頭陣,他老人家隨後躡跡而至,免得走在一塊,容易被人發現。

  王元度自個兒躍過長廊,飄越對面的牆頭。他準備用這個方式橫越過五重院宇到達內外宅分界之處。他已曉得這五重院落雖然住得有人,但均是日月塢的人馬。而藍巒撥給王元度他們一干人居住的跨院,已經是所有賓館中最靠近內宅的一幢了,是故絕無外人會經過他們的居處。正因地勢如此,管中流乃是被日月塢之人施以暗算劫走的可能性,大為增加。

  王元度以極輕靈身法,迅即越過一重院宇,接著躍過一道高牆,橫跨長廊,再飄落另一座院宇之中。

  四下毫無異狀,居然沒有發覺日月塢守衛巡邏之人,於是繼續向前疾移,瞬息間又連越兩院,到達最後一重院宇。過了此院,就踏入內宅範圍。

  他剛剛往院中一落,對面牆角便閃出一道人影,冷冷道:「來人止步。」

  王元度眼見對方已把自己瞧得清楚,倒不好強闖,便凝身屹立,雙目炯炯盯住對方。

  攔路之人長得甚是矮瘦,雖是黑夜當中,仍可以瞧出他髮色焦黃。王元度認得此人正是日月塢十道指揮之一,姓燕名揚,以輕功稱絕一時。前此曾與鄉老伯較量過,果然極為了得。

  燕揚冷笑道:「王兄明日還須上台爭戰,此刻還不休息,竟又闖到此地,不知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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