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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這刻她連續使出奇奧凶毒的手法,那口短短的毒刃劃出無數森寒光華,沒有一招不是可以擊斃對方的狠招辣手。

  錢萬貫真料不到她武功如此的高明,當下亦施展全力,左手是「掮、按、撥、擠、揉、挒、肘、靠」,一派近身肉搏空手奪刀的精妙手法,指尖始終不離她握刀的掌指臂腕,右手則如驚雷駭電,長攻短打,儘是開闔招數。

  這等少林心法世間罕見,五招不到就完全控制住局勢,那藍芳時但覺身軀被對方的內力罩住,移動之際遠不如平日俐落迅快,而她手中的毒刃至此也全然遞不出招數,心中極為訝駭不已。

  只聽錢萬貫大喝一聲,左手扣住她的右腕,右手奔雷般向她面門擊去,這一記勢足力猛,若是劈中,藍芳時的面骨全部碎裂。

  藍芳時雙眼一閉,心想他果然在第九招就得手了,猛覺毒刃被奪出手,落地時發出嗆嘟的清脆的響聲,同時間面門間壓力消失,已可以如常呼吸。

  這還是其次,最驚人的是她整個身軀已落在對方雙臂之內,他身上的男性熱力傳過來,好比是電力一般,使她大大顫抖起來。

  她不敢睜眼,喃喃道:「我的老天呀!我剛才為何要向你下毒手?」

  錢萬貫貼著她耳邊道:「當真已沒有解藥麼?」

  藍芳時悲哀地道:「我何必騙你?所以我剛才極願意死在你的掌下。」

  錢萬貫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兩人都抱得很緊,熱烈異常。

  但錢萬貫馬上感到她流下來的淚水,有點涼颼颼的感覺,心中一軟,微微抬起頭,以便說話。

  她仍然閉著雙眼,錢萬貫道:「你肯不肯嫁給我?」

  藍芳時吃了一驚,睜開雙眼,道:「嫁給你?」

  錢萬貫洒逸地向她微微而笑,道:「不錯,嫁給我,令尊已付出五十萬兩的嫁妝,莫說世之豪富不會有如許氣魄手筆,即使是帝王之家,只怕也辦不到。」

  藍芳時吶吶道:「但……但你已經……受傷……」那受傷二字用了許多氣力才說得出來。

  錢萬貫道:「別擔憂,我練的是童子功,普通的兵刃不易刺得破我的皮肉,何況你當時不是運足內力用掌勁送出,而是借身體之力碰過來,焉能傷得了我。」

  藍芳時萬想不到這其中竟有如許古怪,真是又驚又喜,人都呆了。

  鄉老伯的聲音從長廊的彼端傳來,他道:「喂!你們怎的好像難捨難分,敢是打算要請我老頭子喝幾杯喜酒了?」

  他們連忙分開,藍芳時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罵了一聲「討厭」。

  錢萬貫道:「鄙人自會央人向令尊提親,只不知找什麼人比較妥當?」

  藍芳時推他一把,道:「你快去吧!我會找機會跟你再見面,現在談到這些事豈不太匆促了一些?」

  錢萬貫說出自己的居處,便喜孜孜地走了。

  藍芳時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心中又興奮又慌張,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墜入情網之中,自然很不容易適應,當她靜下來考慮到各方面的情形,頓時對於自己以前的作為大感後悔,甚且連王元度奉了妹子之命來戲弄她之事,她也覺得似乎可以原諒了。

  她想了許久,最後決定待會兒去訪晤錢萬貫,瞧瞧情形有沒有發生變化,才於當時決定自己的做法,譬喻說向他和盤托出自己最近對付王元度的陰謀,表示懺悔改過之意,一方面也須找卓遼收回他殺死王元度的要求。

  那錢萬貫別過藍芳時,趕上鄉老伯,便道:「不瞞老前輩說,晚輩打算成家啦!」

  鄉老伯只冷淡的嗯了一聲,忖道:「那女子心腸惡毒之極,剛才若不是我及時使出無上氣功隔空點住她手肘麻穴,小錢早就向閻王爺報到了,而他卻執迷不悟,還要娶她為妻,這叫做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啦!不過一個人墜入情網之後,很難勸得動他,倒不如另行設法為妙,唉!我如不是要她出來陪我們吃飯,焉有這等糟糕之極的事情發生呢!」

  他老人家一回到居處,把此行經過告訴諸人之後,任得他們去談論,自己卻去把柳兒找來,暗暗吩咐道:「你只等天色黑齊,就潛入內宅,暗中監視藍芳時的行動,我料她以美色誘錢萬貫必定另有詭計,你不妨恢復原來的樣子,以便萬一被日月塢之人發現,亦沒有多大關係,以前的事,你自己想法子編造一段謊話搪塞便是。」

  ***

  在另一座院落居住的錢萬貫早早梳洗過,換了乾淨衣服,便在房中等候玉人駕臨。

  此時天色才黑不久,藍芳時果然獨自前來,踏出內宅之後,便迅快的向錢萬貫所居的地方走去。

  穿過一道長廊之時,忽然有人驚訝地低聲叫道:「大小姐,是你麼?」

  她嬌軀微微一震,停步道:「是我,你可是田兄?」

  黑影中閃出一人,正是不夜島的田若雲,他雖是一身極普通樸素的打扮,可是那張俊美的面龐仍然惹人注意。

  他大喜道:「真想不到碰見了大小姐,請到這邊房間說話。」

  藍芳時道:「那兒有什麼人?」

  田若雲道:「沒有別的人,那是敝島的部屬的住所,他們一向在中原混跡,無人知是敝島派來的,我可囑他們騰出房間。」

  藍芳時冷冷道:「不行,我有事趕著辦,有話明天再說。」

  田若雲聽出不對,當即冷笑一聲,道:「很好,我為了你之故,不惜得罪日月塢,現下變成喪家之犬,漏網之魚,整日提心吊膽的蟄伏躲藏,而你卻安穩舒服的當你的大小姐,那麼你請吧,我總有法子使你過不了安穩日子。」

  藍芳時眉頭一皺,道:「你威脅我麼?」

  田若雲道:「豈敢,但你若不肯幫助我逃出險境的話,那麼咱們就一拍兩散,把事情始末都鬧出來。」

  藍芳時不能不讓步低頭,道:「到房間去有什麼話要說?在此地說還不是一樣!」

  田若雲道:「你須得設法讓我和師叔離開這個四面皆水的鬼地方,我們就商量這個。」

  藍芳時無奈點頭道:「好。」便隨他走去。她對此人極有戒心,因為這個不夜島田少島主乃是色中惡魔,奇技絕藝又多,稍有不慎,便有落在他魔掌中的可能,一旦被他所污,不但永無面目再見錢萬貫,甚且很難不受他的控制利用。

  好在他似乎急於逃走,色心全消,這一點乃是極好的保證,想必可以挾制他不敢妄生邪念。

  他們走入一間黑漆漆的房間,田若雲已把室中之人支走,然後點亮燈光,請她在椅上落坐。

  他的舉止神色之間都很嚴肅,開口就談到如何逃出此地的問題。

  藍芳時道:「我去安排一下,親自離開此地一次,你和衛步青便可乘搭我的船隻悄悄逃出。」

  田若雲沉吟道:「此計不妙。我和衛師叔都是不夜島的人,水中功夫還過得去,這兩夜我們都在水中探道,得知所有關隘出口都守得十分嚴密,我們竟無法越雷池一步,這夾帶之計平時尚可,現下風聲如此的緊,即使是你的座船也難免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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