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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阿閃來自嶺南地方,是處乃屬東南沿海之濱,民情淳樸坦白,不似中原之人處處被俗禮虛文拘束,但凡心中所想,都不敢直接說出。田若雲見慣了中原女子,無不虛假扭捏,明明心中甚是喜愛,總要裝出不愛的樣子。因此他對這個南方美女生出一陣特殊的好感。

  她道:「你把解藥給我,我也不為難你。我們今晚之事就此揭過,但過了今晚,我們再碰上了,大家都不必客氣,愛怎麼辦都行,你說好不好?」

  田若雲幾乎不敢相信,道:「這敢情好。」當即掏出一個藥瓶道:「這就是解藥了。」

  這剎那間他已生出壞心,暗想她接瓶之際,一個不小心就可以使出手法擒拿住她。

  阿閃眼珠一轉,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很靠不住。」

  田若雲訝道:「為什麼?」

  阿閃道:「凡是長得美貌之人,多半靠不住。你轉過身子,讓我用兵器指住要害,一齊前去施救,那時你敢起壞心的話,我就殺死你。」

  田若雲道:「假使你制住我之後,待我救醒那兩人,又不放我走,我豈不上當?」

  阿閃道:「這話也是。」想了一下,便道:「這也沒有辦法,你若不冒險信我一次,我們便只好這樣對耗下去,遲早會驚動日月塢之人。」

  田若雲暗暗吃驚,忖道:「她雖是坦白爽快的女子,卻不是愚笨之輩,我只好信她一次。那摩天寨之人因怕被人知曉與我勾搭,此刻決計不敢現身救我,衛師叔又不知我至此地,自然不會來搭救我。」於是嘆一口氣,道:「好吧,只盼姑娘不要失信於我。」

  當下背轉身子,阿閃金匕一送,尖鋒已抵住他背後「命門穴」上。

  ▼第十九章 比武經緯

  他們一齊走到床邊,田若雲用指甲挑了少許藥末,彈入田不恭鼻中。

  田不恭立刻咿唔睜眼,但四肢無力,不能立時起身。

  阿閃向他眨眨眼睛,頑皮地笑一下。

  田不恭也回報以滑稽的鬼臉,道:「你的本事真不小,但須得小心提防這廝。」

  田若雲冷冷道:「你趁早閉嘴,若不是這位姑娘,你們焉能逃得出少島主掌握?」

  田不恭道:「這話倒不是吹牛。」

  田若雲聽了這話頓時大感受用,面色好轉。

  田不恭道:「只不知少島主用什麼手法使得小道闖出重圍之後,還會中毒昏倒?」

  田若雲道:「你若是打算投拜不夜島門下,便可以把此秘傳與你。」

  田不恭掩耳道:「小道寧可不知此秘。」

  阿閃笑道:「你不聽就算了,還怕他迫你聽麼?好,現在去救那姓卓的傢伙。」

  田不恭忽然觸動了靈機,道:「等一等,有一件事非弄個明白不可。」

  阿閃便對田若雲道:「站住,等他說完了話才走。」

  田不恭迅快尋思道:「假使卓遼昏迷不醒,直到翌日不能出場,失去資格,豈不是不能跟王元度拼命了?此是唯一解決他們之間危機之法,我莫要錯過。雖說此舉使卓老兄失去奪標的機會,但反正總有一個人得不到錦標,只當他不幸失敗也就是了。」當下說道:「我可不想領你田若雲的情,你快快再使那毒藥使我昏倒,反正最多一兩個時辰我就會回醒。」這話其實是想暗中弄明白那迷藥的效力能維持多久。

  田若雲冷笑道:「你真是孤陋寡聞,我不夜島的絕藝豈是別人破解得的?你若不得我施救,昏睡上三日三夜之後,便當斃命,哪能在一兩個時辰內回醒?」

  田不恭大怒道:「胡說八道,我們人人都有秘製的解毒藥,怎會破解不了區區一點迷藥?你馬上給我滾蛋。」

  田不恭這一來連阿閃也為之一愣,全然不明其故。

  田若雲心中大喜,卻故意忿忿道:「好,我走,瞧你們如何破解敝島的獨門手法?」他舉步走去,阿閃果然沒有任何動作。

  突然外面有人叫道:「卓公子……卓公子……」聲音含氣斂勁,分明是內家高手。只不知是什麼人,竟還得尊稱卓遼一聲「公子」。

  田不恭最是精細聰明,登時對卓遼的身世起了懷疑之心。

  他沉聲道:「阿閃姑娘,快把卓兄搬進來。田若雲暫且藏起身形,把解藥給我。」在這等緊湊的情形之下,阿閃和田若雲都不暇多想,聽他吩咐去做。

  在田若雲而言,暫時藏匿起身形乃是最佳之法,若然貿貿然遁走,這來人內力深厚,顯然不易對付,如若尚有別的人手,只怕當場被殺。

  他無法多想,依言遞過解藥,便藏在屋角一架屏風後面,屏息以觀其變。

  阿閃迅即把卓遼弄到房間之內,田不恭已經能夠起身,便把床鋪讓給他。

  外面的人又叫道:「公子醒一醒……」

  田不恭眼見無法不救醒卓遼,便躍到屏風旁邊,向田若雲說道:「我先救醒他,讓他應付來人。只等來人走開,你就暗使手腳,把他弄昏。一則我要讓你曉得我們自有手段,不怕你不夜島的絕技。二則卓兄性情不大好,若不把他弄倒,你便難以安然離開了。」

  田若雲哪能不趕快答應,田不恭便回到床邊,挑了一點解藥彈入他鼻孔之內。

  卓遼頓時回醒,睜眼見到田不恭和阿閃,便道:「好險,幸而兄弟一向尊重女性,是以當初點住那位姑娘的穴道之時,用的是極輕的手法,只須片刻就可以自行破禁恢復武功。在下猜想當必是全靠姑娘才能幸逃那廝毒手……」

  阿閃笑一笑,道:「不錯,你聰明得很。」

  田不恭道:「外面有人叫你,已叫了兩次,你出去瞧瞧,我們還是不要露面的好。」

  卓遼欠身欲起,忽覺全身乏力,驚道:「好厲害的毒藥,不夜島果然名不虛傳。」說時,暗暗吸一口真氣,頓時恢復了大半,迅即起床落地。

  田不恭見他內功如此深厚,不禁大為佩服,心想自己這次敗下陣來,實是不冤,瞧他的功力造詣,實是可以列入當世高手之列了。

  躲在屏風後面的田若雲深知本門毒藥力道強霸無比,像那田不恭休息不久就能得如常起身,已經十分少有。這卓遼居然更厲害,可見得他的武功造詣深不可測。若然交手爭鋒的話,萬萬不是他的敵手。

  卓遼出去一瞧,認得來人乃是日月塢十道指揮之一,姓祖名遠。他道:「祖老師有何見教?」

  祖遠壓低聲音,說道:「塢主命屬下傳話與公子,那不夜島與本塢雖是已成不解之仇,但公子有使命在身,不可出手。再者王元度等人對本塢亦有莫大之恩,雖是不作明報,亦須暗中報德,明日公子上台之時,輪到與此人放對,須得盡力不傷他性命。」

  卓遼愣了一下,道:「王元度對本塢何恩之有?」

  祖遠低低道:「屬下不甚清楚,只彷彿聞說好像是全靠他的安排,二小姐方能倖免於難。」

  卓遼道:「那麼我去問一問她。」

  祖遠道:「塢主又曾吩咐說,公子使命在身,重大無比,凡事不宜分神,須待大會過後方可管別的事,是以許多事都不讓你曉得,亦不許你到後宅去。」

  卓遼點頭道:「好吧,有勞祖老師了。」說完轉身回房,正要向阿閃透露一點內情,突然間眼前一黑,昏倒在椅上。

  阿閃大驚道:「他怎麼啦?」

  田不恭流露出沉重之色,緩緩道:「待一會方始解釋。」說時,向屏風招一招手,田若雲閃身出來。

  田不恭道:「你請吧!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以後相逢是以後的事了。」

  田若雲想不到今晚歷盡驚險之後,無恙脫身,哪敢多說,迅即奪門而出,片刻間走得無影無蹤。

  田不恭道:「姑娘也可以回去了,這位卓兄交給小道就是,你儘管放心。」

  阿閃道:「你們這些人古怪多端,老是使人莫名其妙。但我可不管你們弄什麼狡猾,反正,你不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就不走。」

  田不恭怔了一下,才道:「有些事情不能預先洩漏,姑娘還是聽小道的話回去的好。」

  阿閃就是不肯,噘起嘴巴,竟然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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