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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他道:「小道正在觀戰之時,忽然聽到身邊有人低語,其中一個是摩天寨四弟兄中的老大尉遲忻,他說他要施術助你對抗王元度。」

  羊武啊一聲,道:「原來是他傳聲把對手的破綻弱點告訴我的,我該當向他致謝才行。」

  田不恭道:「慢著,小道只說了一半,他下一半的話是:好讓他們打得十分激烈凶險,那王元度最後留手不住,非當場殺死姓羊的不可。」

  羊武勃然變色,道:「不錯,他後來忽然不哼聲,使我反而用心尋思而失手落敗。」其實他的劍法功力不如王元度甚多,應該敗陣才合道理。

  田不恭道:「我既是聽了這話,不由得轉頭向他瞪眼,那尉遲忻發覺了,陰險地向我笑一下,說道:『你都聽見了是不是?』我還未開口,突然一把利鉤已抵住我腰上穴道。那人是老三辛立,他嘿嘿冷笑一聲,便以秘傳手法用鉤尖點住我的穴道。」

  他裝出尋思前事的表情,接著又道:「他們旋即移開,我猜他們不立即取我性命之故,定想等到你血濺台上,人人震動不暇旁顧之時才下毒手,便無跡可尋。此舉還有一個用意是借此觀察一下當時我有沒有同伴在側。但殊不知敝派有一種『移經換穴』的功夫,若是練得成功,全身穴道皆可挪位,但小道功行淺薄,只練有三四成火候,所以當時仍然被制住,不能動彈。」

  羊武發急道:「那麼你到底如何能夠脫身的?」

  田不恭道:「我雖是當時被制,可是經穴其實已移開少許,所以還能運行真氣,過了片刻,自行打通穴道,恢復自由。」

  羊武聽到此處才鬆一口氣,他這等細微的動作反映出他的真心誠意。田不恭暗暗感激,又道:「但剛才我發現尉遲忻到處找我,他們一則人多,二則不講武林規矩,所以我不肯現身拼鬥,徑來找你幫忙。」

  羊武怒聲道:「那批傢伙真丟盡武林人物面子,簡直變成無賴流氓了,兄弟定必站在你這邊。」

  田不恭大為放心,暗想他暫時已不會輕生自盡,但還得想個什麼法子使他跟王元度見面,以王元度的為人和氣質,定能使羊武感到欽佩,因而不以戰敗為恥,這才是根本之法。

  他對羊武說過的話大半是真,少許是假,因是配合得好,羊武不但完全相信,而且以後碰上哪一個有關之人,也不會查出他的假話部份。

  田不恭沉吟忖想一下,又道:「我忽然想到一法,只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羊武道:「可是先發制人麼?走,咱們找那幾個傢伙去。」

  田不恭道:「先發制人雖是很妙,可是我們都是正大門派之人,怎能在這等盛會中鬧事?豈不是更使人看低了我們,都說泰山峨嵋的人沒度量,禁受不起一點挫敗,就去滋事擾亂。」

  羊武一愣,道:「對,咱們不能鬧事。」

  田不恭沉吟一下,道:「我們何不想法把這難題移交給王元度呢?」

  羊武奇道:「什麼難題?怎生移交給他?」

  田不恭道:「摩天寨之人如此對付王元度,可知他們之間仇隙極深。風聞王元度乃是極為俠義之士,咱們去把摩天寨如何暗使手腳的陰謀告訴他,他決計不能袖手不管。但他乃是晉入決賽中的十名高手之一,若然鬧出事故,就須取消資格,這豈不是一個大大的難題?而且又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使他背上這個干係,脫身不得。」

  羊武本來不是這種使詐弄詭之人,可是一聽到「晉入決賽的十名高手」這句話,頓時勾起嗔心,便不遲疑,道:「好,咱們幾時去找他?」

  田不恭暗中透一口氣,忖道:「我已替王元度與你暫時化解了一件幾乎不可挽救的仇恨,以後的發展我已無能為力了。」

  須知這羊武若是不勝羞愧而自殺了,泰山派之人自然把仇恨算到王元度頭上。田不恭起身道:「走,我們越早把難題交給他越妙。」

  不久,他們已來到王元度等人居住的院落中,恰巧趕上晚膳時候,由鄉老伯為首率了一干少年英雄圍坐席上等候上菜。

  田不恭當先躍入廳內,先向眾人使個眼色,才大聲道:「王元度,小道聽聞你是個行俠仗義之士,眼下有人因你之故遭受強敵窺伺算計,你管不管?」

  全席之人都大感奇怪,因見他使過眼色,所以都不跟他招呼。王元度慨然站起,道:「小弟焉能不管,只不知那位朋友是誰?」

  田不恭一招手,羊武大步走入廳中,眾人見他現身,更是驚奇。

  王元度離席拱手道:「想不到羊兄居然惠然降臨,兄弟剛剛還提及羊兄,甚表欽佩。」

  羊武見他如此客氣有禮,心中對他的仇恨不知不覺已減去一半,王元度接著替他介紹席上之人,大家都對羊武非常有禮,又紛紛熱情地拉他們兩人入席,以便邊談邊食。

  羊、田二人卻不過一眾少年英雄的力邀,只好入席。

  大家飲了幾杯,談了不少閒話,那呂傑、束大名出身於武當、少林,跟羊武、田不恭二人的師門都有淵源,攀上了交情。

  王元度這時才問道:「田道長剛才的話使兄弟甚是惶惑不安,還望明示。」

  田不恭裝出一副愁容,但他天生滑稽樂天的面貌與此大不相容,反而使人覺得好笑,他道:「這個被害之人便是小道我了。」王元度大驚道:「是你?」

  田不恭道:「我怕你們不信,特地把羊兄拉來作證。」大家的目光轉到羊武面上,羊武只好點點頭。

  田不恭又道:「摩天寨之人如此這般所以不肯放過小道,想來是怕我向王兄揭發他們的陰謀。小道幸而脫身之後,急忙去找羊兄一問,得知果然不假。因想我若是摩天寨的人也絕不肯放過那察知他們陰謀的人,再想到小道勢孤力薄,唯有盡快告訴王兄。」

  王元度慨然道:「原來是這些不肖之徒想加害兄弟,雖然兄弟還不知道他們何故不肯放過我,但此事竟連累了田道長和羊兄,實在深感不安。待咱們用過晚膳之後,兄弟定必前往找到尉遲忻他們問個明白。」

  呂傑低哼一聲,道:「元度兄去不得,這事分明從兄弟身上惹起,當日在擂台上我留手不住殺死了他們的四師弟奚勇,他們想是發覺元度兄是我們這一輩人中的龍頭大哥,是以把怨氣發洩在你頭上。」

  羊武訝然忖道:「呂傑兄乃是一代名家之後,竟也推那王元度是龍頭大哥,如此瞧來,王元度定有過人之處。」

  王元度正在謙遜這龍頭大哥之稱時,束大名接口道:「有理有理,對方定必瞧出咱們這一幫人之中,只有元度兄夠資格掄元奪魁,那辛立不是也入圍了麼?所以他們須得弄掉王元度兄,辛立才有希望。」

  這呂傑、束大名的武功造詣不同凡俗,羊武以前見過他們施展,暗中曾自嘆弗如。眼下親耳聽到他們自認武功比不上王元度,由此推論,自己敗給王元度乃是天公地道之事,因此心下剩餘的怨氣當即全消。

  胡元環眼一睜,喝道:「摩天寨之名只好駭駭別人,咱們怕他何來,兄弟們帶上兵器,這就去宰了他們王八蛋兔崽子。」

  王元度笑道:「不必衝動,此事由兄弟一個人處理較為穩當。」

  胡元皺起濃眉,道:「呂傑說得好,你是咱們的龍頭,說什麼咱們也得聽從,你一定不讓我們去那也沒有法子可想,但別忘了這兒還有比龍頭你還大的人呢!」

  他轉眼望著鄉老伯,又道:「鄉老伯,你的話元度兄不敢違抗,這事應該怎麼辦?」

  鄉老伯呵呵笑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老頭子不表示意見。」

  胡元急得猛搔頭皮,魯又猛道:「胡元不必發急,還有管大哥呢!」

  胡元忙道:「對,對,管大哥你說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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