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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薩哥王子不進反退,離地尋丈,這才仰天笑道:「萬兄眼中露出忿怒之光,想必是誤會了某家,認為某家瞧不起你,是也不是?」

  萬鬍子見心思被他喝破,認既不是,不認又不是,當下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薩哥王子微微一哂道:「某家空說無益,不如先與萬兄拚上三式兩招再說不遲。」

  只見他邁步走入七尺之內,隨即站住,萬鬍子大訝忖道:「難道他一對肉掌可以遠達六尺外的敵人?這倒不可不防,我且試他一試。」

  念頭電閃而過,左臂一振,那張銀網唰地飛起,迎面掃去。

  他這面銀網可以遠攻七尺以內之人,此時緊束如棍,疾擊對手面門,網腳俱是銀網光閃閃的銳利網鉤和許多鋒快月牙小刃,若是擊中人體,一方面鉤得極牢,深達筋骨,二則那些月牙小刃斬破皮肉,亦可致命。

  薩哥王子一邁步,從極古怪的方位讓開,萬鬍子因銀網長度放盡,轉折之際,到底不夠靈便,這時簡直無法繼續追擊。

  他健腕一抖,收回銀網,然後才疾發擊去,薩哥王子再度輕描淡寫的避開,腳法極是古怪,教人萬萬意想不到。

  萬鬍子曉得不妙,敵人這一攻勢乘隙撲入,出手還擊,一急之下,身子借收網之勢向前疾衝兩步,右掌運聚全身功力橫掃出去,不管敵人有沒有還擊,仍然早一步封住右側的空門。

  這一輩發得正是時候,薩哥王子右手食、中二指駢攏疾點入來,恰好點在他掌心,雙方各自展開。

  萬鬍子本以鐵掌著名,可是這刻掌心又麻又痛,竟然抵受不住對方這一點之威,心中大驚,忖道:「他的身法古怪得緊,往常我銀網發出,不論遠近,皆可連續猛攻,招式綿綿不絕,但這廝武功奇異,我的銀網每次只能發一招,豈不輸定?」

  他轉念之時,腳下可不停的繞圈踏步,薩哥王子見他眼珠閃動,使猜想出他的心思,笑道:「不錯,這樣打法你是輸定的了!」

  他雖是帶笑說話,其實滿腔泛起殺機,暗念須得殺一兩個人才能立威,並且略消胸中之氣。

  萬鬍子厲聲道:「老子縱是輸定了,也要一拼!」

  薩哥王子心中更怒,面上卻不流露出來,微哂道:「怎樣拼法?」

  萬鬍子道:「你似是深悉老子手法的深淺虛實,但這還不成,老子還有絕藝!」

  他一口一句老子,直聽得薩哥王子怒火焚心,冷笑道:「那就試一試看!」

  話聲甫歇,欻然出手疾攻,只見他指點掌劈,出手既迅速又奧妙,每一招出手都找不到來蹤去跡,台下群雄得見這等絕藝手法,幾乎忘形喝采。

  那薩哥王子冷笑之時,台下正面那一堆高手之中,鐵衣柏秋衝口道:「他有意殺死萬鬍子啦!」

  井步虛道:「何以見得?」

  柏秋聳一聳肩膊,道:「他眼中殺氣盡露,由此可得而知,再說萬鬍子的話也太過一點,他非怒極不可!」井步虛瞿然道:「咱們須得想個法子!」此時薩哥已經出手,柏秋道:「來不及啦!」

  井步虛嘆道:「不錯,他的鬼指移經手乃是武林一絕,萬施主勢難敵得住他三五招。」

  誰知萬鬍子果然別有一功,只見他那面銀網徐徐散開,宛如一把撐開的大雨傘一般,擋在身前。

  他的身形只須在傘後團團的轉,便與薩哥隔開。

  薩哥王子一連五招都不曾攻破網影,方自震怒,忽然瞥見鐵衣柏秋和婁堅二人一同縱上台去,心中怨恨更甚,大喝一聲,運聚全身功力於指上,隔網點去。只聽「嗤」的一聲,指力透網而過,萬鬍子但覺胸前穴道一陣劇痛,同時之間頭暈眼花,一跤摔倒。

  台下四方八面升起驚呼之聲,薩哥王子傲然一笑,道:「此人自不量力,自取滅亡!」目光抬起來掃過婁、柏二人面上,又冷笑一聲,道:「兩位認為某家這話可有道理?」

  婁、柏二人都不做聲,此時井步虛及大孽尊者一齊躍上,把萬鬍子弄下去。

  那萬鬍子只是穴道被閉,內傷卻不重,這是一則薩哥王子連鬥高手數人之後,內力減弱不少,二則他的銀網隔在當中,指力透過之時,又減去幾成,否則他中上這一指,非死不可。

  然而竺公錫的武功門道極是深奧,點穴手法與眾不同,在場之人無一能解,只好瞧著那昏迷中的萬鬍子發楞。

  台上的鐵衣柏秋已掣出松紋古刻在手,緩步上前,另一隻手和藏在背後向婁堅打個手勢,婁堅記得這正是柏秋約好了立即出手不可延誤的暗號,當即洪聲大喝道:「衡山婁堅,特地上台請閣下指教敝派腳法的差誤。」

  話聲中已衝到薩哥身前,薩哥眼見這兩人居然聯手出戰,已明其故,不由得滿面殺氣,眼露凶光,冷冷道:「衡山金剛腳何足道哉?那一日在鑄劍樓中已經領教,也不過如此。」

  鐵衣柏秋迅速倒退,長劍欲發未發,朗聲道:「武當門人柏秋也來湊熱湊興。」

  這一劍逼迫得薩哥王子移宮換位,左手駢指疾點,右手已摸出那把摺扇。

  婁堅光禿禿的頭頂已冒出汗珠,他的外表雖是粗笨,其實工於心計,這刻已明白柏秋趕著出來乃是怕薩哥多說話之意,當下左足向前一滑步,起右腳作出欲踢的姿勢。全場之人都注意他的金剛腳,只見他明明重心在左腳上,起右腳要踢,但當真踢出之時,卻是左腳迅速掃去,這其間換腳之際誰也瞧不清楚。

  台下登時響起轟雷般一聲大彩,此時薩哥王子居然早了一線從他肩頭躍過,好像早已曉得他實在要出左腳,先行趨避。

  這兩人一攻一拆,大出群雄意表之外,因此這下采聲不知為誰而發。

  鐵衣柏秋運劍追擊,到勢一發,便連接使出六七招之多,只瞧得群雄個個眼花紛亂,但薩哥王子更是驚人,眼睛一直注視著婁堅,眨也不眨,右手摺扇忽點忽敲,竟抵住柏秋這一輪猛攻。

  當此之時,台上台下都有人各自轉念尋思,台下是武當高手井步虛,他見了鐵衣柏秋的劍法,便大感驚訝,心想他使的招式雖然都是本門正宗手法,可是招式連貫次序顛倒凌亂還夾雜有本門別套劍法的把式,奇就奇在這些招式顛倒湊搭起來,威力頓然大增,此外,他的九宮步法也有幾步違反慣例,卻更為奧妙難解。井步虛不禁暗暗的琢磨柏秋何以有此改變,若是他自己改動的劍法和步法,他的穎悟天資豈不更在本門歷代祖師之上了!

  台上的薩哥王子也在忖想柏秋的問題,但他卻不是訝異柏秋的武功,只因他早就曉得鐵衣柏秋已得到師父竺公錫的指點傳授,所以武功突增。

  他奇怪的是鐵衣柏秋怎敢上台挑戰?還有婁堅,他也是拜伏在竺公錫腳下,上一次在京城內動手,那是因為不能洩露身份的關係,然而今日形勢不同,這兩人不但膽敢出手,而且一齊出戰,分明是存心不良。縱然不敢作打敗自己之想,最低限度可以大大消耗自己的內力,俾讓方麟或桓宇取勝。

  他的腦筋動得極快,驀地躍開七八步遠,朗聲喝道:「且慢動手!」

  婁、柏二人停住身形,但仍然蓄勢戒備。

  只聽薩哥王子大聲道:「今日妙峰山麓之會,武林皆知,有沒有驚動了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親自到達此地?」

  這話一出,台下群雄無不聳動,紛紛談論,一面又側耳聆聽婁、柏二人的答話。

  婁堅道:「別的門派兄弟不知,但敝派掌門人卻不曾抵達此間。」

  柏秋也搖頭道:「兄弟沒有聽到這消息,閣下何故有此一問?」

  薩哥王子深覺難以置信,雙眉一皺,喝道:「某家高興問就問,著招!」突然上前,遞出摺扇,但見扇發如風,同時之間連襲兩人。

  婁堅側身避開,正要出腳,但薩哥王子緊追不捨,連環攻到,迫得他閃避不迭,無法還擊。

  幸好鐵衣柏秋已夠得上部位,出劍猛攻,這才使得薩哥王子身形微滯,婁堅呼的一腳踢出,薩哥躍起閃避,但慢了一點,雙腳被婁堅的力道捲住送出,身形不禁向左方歪倒。

  此時鐵衣柏秋恰在他左方,長劍疾出,快如閃電,這一封狠毒無比,若是刺中,薩哥王子不但落敗,而且有喪命之虞。

  薩哥王子怒喝道:「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手中摺扇啪地一聲敲在劍上,順手向前一送。

  原來他這一招早有預謀,是以一扇發出,順順當當的敲在劍上,這一扇已盡聚他全身功力,扇劍一觸,登時把那把松紋劍震斷,跟著順手吐扇,疾襲柏秋面門,快逾掣電。

  柏秋慘哼一聲,蹬蹬蹬連退七八步,滿面鮮血,台下群雄發出驚惜之聲,井步虛一躍上台,伸手抓住柏秋,問道:「傷得可重?」

  柏秋道:「還好,這對眼睛總算保全住!」井步虛架住他左腋,躍落台下,一面道:「幸得婁兄接續發出一腳,迫得薩哥王子收招躍開,不然的話,後果實是不堪設想了!」

  台上此時婁堅獨鬥薩哥,群雄都為婁堅耽憂,恨不得有那一個人上台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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