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劍懸情記(175)_司馬翎

一七五

　　▼第二十章　自投羅網

　　桓宇大感訝惑，忖道：「婁堅他自願與薩哥一拚，瞧來竟不是假話，這就奇了，難道竺公錫當真已跟俺答破裂了？」

　　居浩望住桓宇，說道：「兄弟還有一個秘密消息，那就是聽說桓宇大俠也到了京師，卻不能證實，諸位可有一點傳聞沒有？」

　　婁堅微微一震，道：「這消息可靠麼？」居浩道：「靠得住，是薩哥王子那邊傳來的！」婁堅皺起眉頭，道：「薩哥王子比我們消息還靈通，這倒是奇怪得很！」

　　他顯然有點著急，突然間一拍禿腦袋，說道：「我想起來啦，此地若是薩哥巢穴，他們的人數不少，而且都是韃靼人，焉能在街道上露面？因此……」

　　他賣個關子不往下說，害得大家都注視著他。

　　婁堅滿有自信的微微一笑，又道：「咱們馬上展開搜索，就在這附近的房屋之間，一定可以發現他們。」

　　眾人都凝神思量這番見解，居浩首先叫道：「了不起，別人斷斷想不到這一點。」

　　他一出聲附和，別人不管信不信，也得跟著行動，於是分頭細細踏勘這座宅院。

　　不久，他們腳發現這一座偌大的宅院，大半房間都沒有人住過，蛛網灰塵無處不有，可以見得此地其實不是薩哥王子的巢穴。

　　桓宇對此有兩種看法，一是薩哥王子的顧慮周密，用這一座莊院作為回巢的第一站，然後才轉回真正的巢穴。

　　另一個想法便是贊同婁堅的推測，在這座莊院中別有通路離開，潛往鄰近的房子，而那才是真正的基地。

　　他同時又盤算今日之事該採取何種態度？萬一追查出線索，與薩哥王子面面相對，當婁堅不敵落敗之時，是不是忍著不出手幫助？在那種情形之下，薩哥王子可能真下毒手殺死婁堅，因此須得及早考慮。

　　他還未曾想出結論，一個錦衣衛奔來叫他，說道：「果然有一條秘道，門戶已經找到了。」

　　桓宇跟他走去，在靠左邊的一座偏院之內，一間小小的貯物室，房門打開，房內的地上有一扇方形的厚木板，此刻業已掀開。

　　入口下面是一道石階，從方向推測，這條秘密地道是邁出府外，橫跨過那條幽僻的胡同，直通鄰巷的一所房屋。

　　眾人都是老江湖，這刻誰不敢出聲，以免從地道透傳過去，讓對方警覺。

　　桓宇到達之後，居浩把他拉在一邊，輕輕道：「咱們是一路，由房頂越牆而入。」

　　婁堅瞑目調息一陣，睜開雙眼，露出興奮的光芒，低低道：「走吧！」當先鑽入地道。

　　兩人跟他進入地道，一個是指天筆馬遣，一個是袁鼎，這兩人把兵器都取出來，神情十分沉重戒慎。

　　三個錦衣衛留一個守在此地，另外兩個到街上那座屋子四周走動監視，以便萬一敵人逃走，也可以設法跟蹤。

　　居浩領著桓宇越過院牆，飄落在巷內，側耳細聽那邊牆內的動靜，半晌無所發現，居浩低聲說道：「但願我們的判斷不曾有錯誤。」

　　桓宇道：「想來不致有誤，今日若是一舉擒殺了薩哥，咱們便少去一個心腹大患！」

　　居浩緩緩道：「恐所只有仰仗你的大力才能搏殺此酋！」

　　桓宇怔了一下，道：「我？」居浩道：「不錯，既然薩哥王子認為你就是桓宇兄，想必不會有錯！」

　　居浩從囊中取出那張留字，交給桓宇，桓宇看了之後，輕輕嘆息一聲，道：「薩哥王子真是才智過人，單憑他手下報告經過情形，就猜出是我！」

　　居浩問道：「兄弟卻想不到他憑什麼猜出了桓兄的身份？」

　　桓宇道：「我也是眼下才曉得的，原來他是聽了我們的交手經過，從我的武功招數中猜測出來。」原來他與那韃靼高手搏鬥之時，求勝心切，施展出逆運真氣功夫，這一門武功天下之間只有桓宇會使，所以薩哥王子一問詳情，便敢斷定是他。

　　居浩道：「桓兄俠名震天下，何須掩藏起本來面目？」

　　桓宇沉吟了一下，才道：「這其中有我私人的苦衷，但望居兄代為守秘，那就感激不盡了。」

　　居浩道：「兄弟見到此箋之時，便考慮到這一點，倘使恒兄不是具有苦衷，自然不會變易容貌，藏起身份，因此，兄弟收起此箋，誰也不曾看見，桓宇放心好了，兄弟自當代為守秘！」

　　桓宇道：「最好連你師兄也不要讓他知道，這話甚是冒昧失利，尚祈居兄鑒諒。」

　　居浩坦率地表示毫不介意，他在多年前曾與鐵衣柏秋同門學藝，日夕相處，至今仍然記得他那股陰險詭作之氣，確實使人對他不敢信任。

　　這些話自然不便啟齒說給外人聽，當下道：「桓宇見識過薩哥王子武功，只不知婁兄比起他怎樣？」

　　桓宇道：「薩哥王子已得竺公錫真傳，功力精深無比，婁兄用盡全力的話，尚可拚個三五十招，過了三五十招，就要看看婁兄的金剛腳是不是用得合時。」

　　居浩道：「用得合時便如何？」

　　桓宇道：「用得合時的話，還可以略負微傷退出圈外，假使不利用這機會退卻，便不免有殺身之禍了！」

　　居浩道：「既是如此，咱們趕緊進去，桓兄縱是因此洩露身份，也顧不了這許多啦！」

　　桓宇微微擺手，道：「兄弟相信薩哥不會殺死婁兄，這話對是不對，待會可見分曉。」

　　居浩心中泛起許多疑團，但有些話不便直率詢問，只好悶在肚子中琢磨，桓宇縱上牆頭，居浩連忙緊緊追隨。

　　牆內是座空寂無人的院落，他們飄身落下，向角門走去，門外便是一條長廊，長廊柱子外面的露天院子栽種得有許多花卉，廊上也沒有人影，他們閃身出院踏上長廊。

　　居浩迅速的在一個房間內轉一轉，出來道：「此地真的是敵人巢穴無疑，我看見房內有些衣物用具不是本朝之物。」

　　兩人沿著長廊奔去，卻覺得此地處處整潔安靜，不大似是韃靼高手盤踞的巢穴。

　　這條長廊彎入一進高大房舍之內，只見一間廳堂佈置得甚是雅潔，擺著五張書桌，桌上文房四寶俱備，竟似是讀書人聚讀講學之所。

　　他們愕然相顧一眼，都想那薩哥王子縱是有意掩飾，也用不著擺上這等場面。

　　穿出外一進，便聽到人語之聲，兩人停步躲在門後，側耳聽去，那陣人語之聲清楚地傳入他們耳中，大約有四五個人交談，語音拗耳難以辨認，一聽而知不是漢語。

　　居浩向桓宇點點頭，用手比了一下，意思說敵人就在屋中，桓宇卻皺起雙眉，輕輕道：「居兄難道不曾發覺他們話聲中毫無內勁，分明不是練武之人！」居浩訝道：「是呀，但或者是薩哥王子的隨從侍僕。」

　　桓宇首先躡足移步偷望出去，只見廳堂中共有五人，三個坐著，兩個在背後侍立。

　　這五人面貌身材與漢人無異，那在個坐著的都穿著緞綿袍，文質彬彬，與常見的國子監生一般無二。

　　侍立後面的是兩個長隨跟班的打扮，但他們仍然也插口說話，說的都不是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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