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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他踏入房門之際,暗中一笑,忖道:「這個謎樣的白衣人終於從迷霧中出現啦,且看看畢竟是何等之人……」

  踏入上房之內,不覺一怔,原來房中空空無人,內間被垂簾擋住,凝神望入去,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一個白衣人,坐在靠近門口之處。

  他回頭望住紅衣醜婢,愕然道:「你的主人可是在內間跟我談話麼?」

  紅衣醜婢道:「桓爺如果不見怪的話,就是這樣,請坐請坐……」

  桓宇無奈在一張圈手椅上坐下,不過他心中的愉快,似乎尚未消失,坐下之後,面上又泛起歡愉的笑容。

  那紅衣醜婢站在簾前,道:「敝上本來甚是擔心桓爺孤身追趕敵人之事,但經過伍爺及婢子搜查無功之後,只好回來等候,只不知桓爺追逐敵人的情形如何?」

  桓宇道:「詳情不便奉告,總之兄弟大有所獲就是!」

  紅衣婢子沉默一下,似是聆聽簾後白衣人的訓示,然後才道:「敝上說,桓爺當時乃是有意把火師符泰換上手,隨後又故意放他逃走。此舉自然是成算在胸,預定追趕到僻靜無人之處,有所圖謀!」

  桓宇坦然道:「貴主人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實情果是如此……」

  紅衣醜婢道:「敝上又說,這一批夜襲龍虎山莊之人,內情極不簡單,絕不似敝上僅是要了結昔年一段過節,桓爺如果肯把經過說出來,那就可以洗刷嫌疑,證明不是通敵之人。」

  桓宇微微一笑,起身道:「若在平時,兄弟決不輕輕放過貴上無禮侵犯之問,但目下兄弟心情愉快,不想鬧事,只請姑娘轉告貴上,兄弟決不是那種偷偷摸摸之輩……」

  紅衣醜婢道:「桓爺請留玉步……」桓宇本要離開,聽她一喊,便不舉步,甚至坐回椅上。

  他道:「姑娘有話請說……」

  紅衣醜婢沉默了一會,才道:「敝上說,昨夜來犯之人,像關拱符泰之輩,只是另一個人的爪牙,那個幕後之人,不但是方今武林邪派的首領,甚至可能是異國之人,並非中原人物,因此,整個局勢完全改觀,並非單純是武林正邪爭長了……」

  桓宇起初還輕輕鬆鬆的,可是聽到「異國之人」四個字,頓時露出十分注意之容。

  他沉吟一下,道:「貴主人的推論似乎大有道理,方今西陲俺答及東南倭寇凶焰受阻,這些異族可能伺機入侵,先遣奸細潛臨擾亂,結合武林邪派,江湖黑道,製造勢力……」

  紅衣醜婢道:「桓爺既是有此衡量大局的眼光才識,自然不吝將昨夜經過說出來,以供敝上參考……」

  桓宇道:「既然如此,兄弟不妨說出來。」

  他凝神想了一下,才道:「兄弟確是有意把那火師符泰放走,等追到僻靜之處,方始進行心中計劃。當時我銜尾窮追,追到十餘里外一處山谷之內,火師符泰腳程稍遜,是以被兄弟搶過頭攔住去路……」

  紅衣醜婢插口道:「他一定要使用獨門火器,桓爺未免過於涉險。」

  桓宇笑道:「不錯,他正是取出火器施為,兄弟為了要迫他輸得心服口服,所以讓他施展……」

  紅衣醜婢驚道:「那符泰一身火器,傳自昔年太陽神君,何等厲害,桓爺有何妙法可以制服此人?」

  桓宇道:「他的火器雖然高明,但兄弟以前曾經在戚繼光元帥帳下效力。因倭寇每每在攻掠之後,大肆放火焚燒。是以戚帥手下有一位謀士精心研製出好些滅火利器。其中有一種滅火彈,功效如神,但必須在火起之際使用方始收效。兄弟身上得藏有不少,此時用來對付火師符泰,卻是最好不過。因此,當他發出各式火器之際,兄弟都用這種滅火彈擊落他的火器,那火師符泰唯一震驚江湖的絕藝,便是這些火器,但目下連火星都冒不出來,自然膽落魂驚。之後,兄弟迫上去動手,使出二十招,就把他生擒活捉住……」

  他停了一下,接著道:「兄弟擒住他之後,告訴說,如果他不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把這滅火彈製法公開於世,使他一身火器,全無用處……」

  紅衣醜婢道:「桓爺這話乃是攻心之策,想來他一定比被殺還要害怕。」

  桓宇道:「不錯,他聽了之後,神色大變。於是兄弟說出放他逃生的條件……」

  紅衣醜婢道:「只不知桓爺提出何種條件?」

  桓宇道:「兄弟說出來之後,貴上必須代守秘密才行。」

  紅衣醜婢默然片刻,才道:「敝上應承桓爺了!」

  桓宇道:「這個條件就是要他將一種獨門酷刑手法秘方傳授給我……」

  紅衣醜婢訝然道:「哦?是不是太陽神君擅長的『週天洪爐』毒刑心法?」

  桓宇道:「正是,兄弟因聽姑娘喝出他乃是太陽神君傳人,因此記起他必定懂得這種舉世之中五大毒刑之一的秘藝心法,所以才有縱他逃走之舉……」

  紅衣醜婢舉手止住他再說下去,凝神聆聽一陣,才道:「敝上請問桓爺,你到這龍虎山莊之故,可是為了五大毒刑其中之一稱為『龍虎鎖』乃是屬於這龍虎山莊……」

  桓宇眉頭一皺,道:「這一問似乎離了題啦!」

  紅衣醜婢道:「不然,桓爺若是為了要學龍虎鎖毒刑手法而來,豈不是洗脫了一切嫌疑?」

  桓宇無法駁她的話不對,沉吟一下,突然微哂道:「貴主人問的如此詳細,雖然前面說過一番大道理,可是區區怎知貴主人不會就是那鐵血大帝手下甚至就是這魔王本人?」

  紅衣醜婢尖笑道:「桓爺此想未免太過玄虛了。」

  桓宇道:「不然,試想貴主人舉動神秘,不但姓名來歷無人得知,連長相性別都沒有外人見過。若是普通之人還罷了。可是你們無一不是武功出眾之輩,這就不免使人滋疑啟惑了。」

  紅衣醜婢道:「但桓爺卻沒有聽到一點,那就是敝上如果乃是魔王那邊的人,怎肯出手幫助龍虎山莊?甚且殺死來犯之人?」

  桓宇道:「昔賢有苦肉之計,貴主人為了取信於龍虎山莊,可能犧牲一二手下,這種手法算不了奇怪之事。」

  紅衣醜婢被他駁得啞口無言,眼睛連眨。桓宇接著緊迫道:「若然貴主人肯親身出現,開誠佈公說出身份來歷,那時區區才能投桃報李,坦陳一切!姑娘以為對也不對?」

  他話聲一歇,房中頓時一片寂靜,過了片刻,紅衣醜婢道:「敝上謹告桓爺,目下尚非露面出見之時,請桓爺有恕……」

  桓宇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區區暫時告退……」他站起身軀,向簾後望了一眼,正要舉步出去。忽然轉念忖道:「適才我那一番話雖然是無中生有,反迫對方不能向我繼續追問。但是這簾後的白衣人實在過於神秘,並非沒有可能乃是鐵血大帝或是這魔王的手下,我怎可輕輕就此放過?」

  此念一生,登時改變心意,再度坐下,望住紅衣醜婢道:「姑娘可猜得出區區為何不走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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