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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還有第三點,金翅膀彭翼所傳的武功,越是在明亮的太陽下,就越有幫助。現下正是炎日高懸,相信史大江喬玉在這種有利環境下出手,武功會忽然增強不少。」

  「那麼我們等到晚上行不行?」

  「看來只好這樣決定。妳可以靠在我身上睡一大覺,或者我們小心點放低聲音談談話也可以。我有很多故事,希望妳不至於覺得太沉悶無聊。」

  「我絕不會覺得無聊。」

  房二姑立刻回答:「你是我平生所見所識的男人中,第一個使我佩服崇拜的人。」

  房三姑在表達內心情感方面,大有出手對敵時那種果敢決斷的味道。這一點跟一般含羞答答的少女大異其趣。朱伯駒側目望她時。眼中透露出少許內心秘密。他對我好像有點意思。房二姑立刻覺察,通常女性在這方面很少出錯。像他這種英雄人物,我但願能夠時時跟隨他侍奉他……房二姑的身體立刻已傳遞出這種訊息!她身子變得更柔軟和溫暖地倚靠著朱伯駒。朱伯駒不動聲息地,享受了一陣這種無言的溫柔。不過他腦筋很快又回到現實中:「剛才我提到彭翼的武功路數,大太陽可以忽增威力。這使我也想起他的秘傳邪異內功。這一點很可惜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可惜呢?」

  「妳當然知道水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的道理,換言之,一種武器對別人的殺傷力越大,反過來對主人的殺傷力也越大。問題是當你拿著一把截金斷玉的寶劍時,你必定不肯戮向自己身上。可是假如有人能迫得你不能不戳向自己身上,這時,你會不會後悔手中拿著的不是一根鈍木棍而是這麼鋒利的劍?」

  朱伯駒在她耳邊娓娓細語,他的話還未說完:「彭翼秘傳邪異內功,正如可以殺人的兵器。只不過別的家派的內功,只算是鈍木棍,而他這種邪功,卻是吹毛斷髮的寶劍。因此如果有人能利用這一點,使這把利劍刺向他自己,他的問題可就嚴重了!」

  房三姑嬌靨上泛著溫柔笑容,輕輕道:「你敢是知道有人可以這樣做,所以痛惜情報得到得太遲?」

  「可以這樣說,老實說,我的獨門內功心法,便已自然而然含有反剋能力。但這只是先天上的剋制性質而已。例如水能滅火,此是先天剋制性質。可是當火勢極猛烈巨大的話,你只有一杯水,那時不但不能滅火,反而會增加火勢……」

  他們正在悄聲談話,故此朱伯駒沒有聽到右鷹使史大江動身走向內宅的聲音。史大江的輕功當世少有敵手,所以他的步履聲並不容易攝聽得到。但是老魏在前面引路,而且還邊走邊說話,朱伯駒若是正在運功攝聽的話,自是很容易聽見。

  老魏邊走邊說:「我也覺得喬小姐沒有道理,她憑什麼管到你史老大頭上?她自個兒闖的禍還不夠大?她根本不知道我們為了找她,這兩年來是怎樣個奔波勞苦法……」

  「你這麼一提,倒是提醒了我。」

  史大江忽然停步,仰頭望向走廊上面的屋瓦,尋思一下:「她一定有某種道埋,才會對我橫加干涉,但她有什麼道理呢?」

  「會不會為了忌憚玄劍莊朱伯駒之故?那個女的是老朱的媳婦。又或者喬小姐感念老朱救她之恩,所以……」

  「不可能。」

  史大江斷然否定:「她把人家的兒子都給毀了,多賠上一個媳婦,仇恨還不是一樣的?說到感恩圖報這一層,哼,根本免談。她不是那種人,我最清楚不過。我親眼看著她長大,我當年把她當作珠寶一樣捧在掌心呵護照顧。但我的下場怎樣?還不是吃了她的大虧?你瞧瞧我這一頭白髮…」

  老魏訝問:「你的白髮跟喬小姐有什麼關係?史老大,你今年已六十多快七十歲,白頭髮是很正常的呀!」

  「正常個屁。」

  史大江大有忿意:「你看見彭爺的頭髮沒有,他比我大二一十歲有多,但頭髮還有一半是黑的。還有左鷹使陸常青,他有一根白髮沒有?老陸比我只小兩歲,你知不知道?」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

  老魏的神色看來是講老實話。因為他簡直是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我還一直以為彭爺的年紀不會比你大。說到陸左使,我更想不到他只比你小兩歲。」

  「這都是喬玉做的好事,她是個忘恩負義的小娼婦,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喬玉遠在內宅一座偏院的房間內,踱來踱去。她當然聽不見史大江對她所下的刻薄惡毒評語。喬玉兩道細長秀美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她施展「行功」法門調息運氣,至今已有頗長一段時間,但她的樣子,顯然表示她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事使她十分困擾。朱麒睜眼瞧了她一陣。他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女童,竟是剛才在床上那個女人。朱麒用女人這字眼形容她,那是由於在他感覺中,喬玉的確極之成熟老練,根本令人無法當她是女童看待。朱麒自覺功力已恢復了八九成,已迥非先前那種奄奄一息的可怕情狀。目下是什麼事情困擾她,使她那麼不寧呢?

  「喬玉,妳怎麼啦?」

  「有點不對勁,我心神寧定不下來,運氣時,真氣也不夠圓融暢順。」

  「這是怎麼回事?」

  朱麒微驚詢問。他心中想起妻兒,還有史大江那陰冷形象:「我聽妳話全心全力運功調息,現在至少恢復了六七成。」

  他不敢說出真相,八九成只說成六七成。他又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喬玉定定神:「先去把你的妻兒收藏起來,藏在櫃子裡床底下都行。」

  他們踏過陽光燦爛的院落,進入房間。喬玉指住昏臥不動的女人和孩子們:「他們沒事,我只點了他們的昏睡穴。現在快點藏起他們。」

  「妳最好解開他們的穴道,這樣躲藏起來會靈活些。他們都歷經憂患,連最小的孩子也不會壞事。這一點妳可以相信我。」

  「好吧,但不許跟她提起我們的事。」

  這一點喬玉雖是當代女魔頭,卻也跟一般女孩子沒有什麼分別。她既然與對方丈夫有染,這事當然不好意思讓對方知道。她拍開宋氏和三個小男孩的穴道。

  朱麒等妻子神智稍清,便立刻指示她應該怎樣做。朱麒嚴重緊張的神色,宋氏一看便知事情非同小可,立即帶了三個兒子,到另一個房間覓地躲藏起來。喬玉側耳傾聽一下,又看看天色:「還沒有聽見什麼聲響動靜,不過日己當中,應該是他慾焰最高漲的時候了。我躲在帳內,你躲在床底下。如果你聽到我咳嗽聲,那就是要你幫忙。你要想法盡可能使他心神分散一下,我才有機會出手。以你現在已恢復的功力,這一點大概辦得到。」

  「那麼妳呢?妳躲在帳裡有用麼?」

  「當然有用,但我不告訴你。」

  「妳不是打算殺死他吧?」

  「假如我不能制住他,只有殺他的機會,我只好那樣做了!」

  朱麒俯身看看床底,發覺那兒空間還可以,還不至於要使用縮骨功夫的程度。他又觀察過其他地方,才搖搖頭:「妳似乎沒有什麼道理這樣做。妳為了什麼?妳認為值得麼?」

  朱麒並不是矯情作態,故意找出問題。實際上他知道自己必須弄清楚這一點,斷斷不可像那些充滿幻夢的少年,以為喬玉喜歡他愛上他,所以她肯幫忙。喬玉忽然脫掉上衣和裙子,按著脫掉內衣,因此上身已變成赤裸。她的體型雖然很小,可是現在呈現於朱麒眼前的,卻絕對不是未成年末發育的女體。相反的,她骨肉停勻,雙峰飽瞞脹挺,皮膚白嫩得映眼。那種女性魅力之強大,使朱麒一下子心跳加快了幾倍。「妳這是幹什麼?」

  朱麒聲音已經有點怪怪的。「我躲在帳裡,雖然脫光衣服,誰也瞧不見。」

  朱麒恍然而悟:「妳要他揭開帳子之時,忽然看見妳的情形而心神散亂?」

  「不,他心神不會散亂。他對我即使動心,最多也不過是存著玩一玩的想法。所以我十幾年來,絕不讓他看一眼碰一下。」

  「妳的口氣好像對史大江有恨意,他欺負過妳麼?」

  「當然啦,但這些題外話,」她不耐煩地搖頭:「現在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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