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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呂東陽何等老辣,豈會被他一跪就輕易放過他。當下峻聲而叱:「閉上眼睛。」

  施貴如受催眠,雙眼立刻閉上。呂東陽劍光宛如靈蛇掣動閃吐!那施貴雙眼同時感到被小針刺了一下,並不如何疼痛,可是忽然全身真氣散竄,力氣消失。他駭然睜眼,前面的景物只模糊了那麼一下,便又清晰如常。這一點證明他雙眼沒瞎,所以心中一定。但真氣渙散,全身乏力又是怎麼回事呢?「呂老……你把小人怎樣啦?」

  他語聲有點結巴。

  「張真人說了話,所以你能留下一條狗命。」

  呂東陽冷冷回答:「否則以你這等十惡不赦之徒。我不把你斬開十幾截才怪。你現在只不過真氣被破,往後體力稍遜常人,但一定能活下去。」

  「多謝呂老先生劍下留情。」

  張嶠站起身,走近施貴:「喂,施貴,外面還有什麼人?你最好從實招出。」

  「還有兩個。」

  施貴那敢不供:「一個是金老總,一個是李安。」

  由於此地囚室的一切事宜,都由金老八及屬下管理,所以這兩人的名字說出來,無人不知。「還有別的人沒有?」

  「上面死了不少人,但卻沒有尹章陳森梁偉他們的屍體。」

  「據你所知,尹章他們跑到那兒去了?」

  「不知道,很可能往本府去了。」

  「他們為什麼會到那邊去?難道他們已經知道這邊出了事?」

  「他們知不知道這邊出事,這小人可不曉得。但是,尹章向來最怕死也最小心,他可能去本府那邊,邀一兩個人幫忙,增強他的實力。金老總是這樣猜的,所以我們才沒有往本府去。」

  「你回答得很好,最後還有一個問題。」

  張嶠炯炯迫視施貴:「血屍席荒以及門下五大高手,現下在什麼地方?」

  人人都不禁緊張起來,亦瞭解張嶠問了半天,其實最主要的問題是這一個。施貴搖頭:「小人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有事出去了。」

  原來血屍席荒和手下最得力的五員大將都不在此地,無怪乎朱伯駒選擇這個時間乘虛而入。想起朱伯駒,所有的人無不泛起尊敬和佩服的情緒。張嶠點點頭,目光一轉,落向右邊牆下一個三十餘歲斯文男子面上:「你一定是蒲世兄蒲真,對不對?」

  那男子立刻起來,躬身見禮:「小姪正是蒲真,請張真人受我一禮。」

  張嶠還了一禮:「蒲世兄,煩你押了此人,鎖閉於任何一間囚室內。你們蘇州蒲家土木及機關之學,舉世知名,相信不至於觸動警鈴或什麼的。」

  蒲真恭應一聲,推了施貴走入甬道。

  張嶠目光轉到另一個中年男人面上。此人面紅如火,眉髮皆黃,眼大口大。「茅煥兄,貴派火器天下無雙,只不知在目前情況下,你有沒有辦法以烈火隨時封鎖出入通路?」

  那紅面男人微笑道:「張真人若有吩咐,豈敢有違?火藥我還可以想想辦法,但必須還有些柴草等物配合才行!」

  一個年輕男子站起身:「只不知那些桌椅的木料合不合用?我找得到金老八這些人的臥室,我去撥些桌椅床板之類的東西來好不好?」

  說話之人年紀最多廿七八歲,儀容不俗。他又說:「晚輩是玄劍莊朱麒,拆些桌椅床板之事,自信還可應付得來。」

  眾人一聽此人竟是朱伯駒的人,而從姓氏年齡以及有資格被關在此地等資料推測,當是朱伯駒的兒子無疑。「原來是朱大公子。」

  張嶠首先開口:「貧道二十年前到過府上,那時就算見過你,現在也一定認不出來了。關於桌椅之事,現在還不急,等一等再說。」

  老江湖如呂東陽茅煥等人,一聽而知張嶠的心事。只因為這年輕人自稱朱麒,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其次,就算他是真的朱麒,可是讓他亂闖亦至為不妙,萬一遇敵中伏,或者被機關所傷,豈不糟糕?

  張嶠馬上移眼凝注另一個作文士裝束的中年人:「施主貴姓?幾時被囚此地?你似乎不是武林中人,血屍為什麼要動你?」

  此人正是朱伯駒對他心中存疑的楊青雲,伊川人氏,剛得到進士功名,為什麼會被血屍抓來,一無所知。朱伯駒懷疑的另一個則是那俊俏小姑娘喬玉。楊青雲的答話使張嶠很不滿意。雖然楊青雲有問必答,所以張嶠得知楊青雲本是世家而又相當富裕,父母在堂,只有楊青雲這個獨生子。家中還有一妻兩妾。一年前被擄來此地,那時其中一妾剛懷了孕,現在若已生下來,是男是女可就不得而知了。從各方面看,楊青雲根本沒有被血屍席荒看得上的條件。雖然他家裡還算富有,但仍然差得太遠。

  換言之,在家財這方面。根本不能構成被擄的條件。若是著眼於楊青雲所學方面,他亦沒有特別的可資利用的絕學。遠遠不同於蒲真家傳的士木及機關之學、茅煥的秘傳火器。這種絕學,才會對血屍席荒有用而成為目標。血屍席荒並不是閒得很無聊的人,所以絕對不會抓一個毫無作用的人回來,那麼楊青雲為什麼被抓來呢?無怪朱伯駒匆匆離去時,提了這麼幾句話:「張真人,這些人當中,有兩個似乎有點奇怪。請多費心查問一下。」

  這楊青雲顯然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必定是那小丫頭喬玉,因為一來她身世不明,二來她服解藥之後復元得比任何人快幾倍,一下子就溜掉。她的復元能力無疑已證明了一些什麼。張嶠覺得頭很大,所以嘆口氣。

  而這時房老太、楊道存、沈鐵礁三人,也覺得頭很大。因為自從施貴進入地底的「奇冤獄」之後,這麼久不出來,但隱藏在對面山腰的金老八和李安,仍然很有耐心地按兵不動。房毛太等三人乃是當那施貴現身時,便發現那兒還隱藏得有敵人。經過一段觀察之後,才查出是金老八李安兩個。但由於他們所埋伏的位置,一動就很易被金老八他們發現。其次,把守出入口的任務也極之重要,因此誰也不敢有違朱伯駒的吩咐而妄自擅離崗位。可是假如金老八李安忽然轉身跑掉的話,那時自是無法追及,又如何是好呢?這便是房老太楊道存沈鐵礁為之十分頭大之故。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人就是朱伯駒,當然還有房二姑在他身邊。他們在那金老八後面更高的一個山溝邊現身。朱伯駒一望而知房老太等人藏身地點,所以用明顯易知的手勢傳達他的意見。房老太老當益壯,第一個躍出來,仰天而笑。她稱雄一世,這兩年被血屍席荒如此屈辱,心中的難過當然比常人多了不知多少倍。如今總算可以站出來正面出擊。這股舒暢之感,真難以形容!另外楊道存、沈鐵礁現身後也有同感。三個人雖然各各相距六七丈,卻一齊面向山腰那邊,遙望著隱藏於山草樹叢內那兩個看不見的仇人。房老太提一口真氣,逼出聲音:「金老八、李安,你們敢不敢下來,決一死戰?」

  沈鐵礁也自力聚丹田,洪聲大喝:「你們不敢出來,就是烏龜王八蛋,是狗養的。你們要是英雄好漢,快點下來痛痛快快打一場。」

  金老八李安都沒有出現,但他們並不是趴著不言不動。相反的他們都迅速地檢查兵刃,弄緊衣服腰帶以及軟靴等。同時金老八低聲道:「一定已有人守截逃路,這邊的人才會現身挑戰。」

  李安心頭打鼓:「老總,咱們真的要下去拚命?」

  「當然要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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