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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厲斜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此刻得立即分一個人出去,盡快趕到日觀峰,叫那一大群傻瓜火速撤出日觀峰。」

  神劍胡一冀不悅道:「此事施主似已胸有成竹,何以不早點說明?」

  厲斜冷冷道:「時機未至,說出來了也許無人相信。」

  神劍胡一冀輕輕一嘆道:「大概是施主有心一試貧道等人罷了。如果貧道等人繼續與施主為敵,想施主就會忍令那巨變發生了。」

  厲斜冷然一哂,道:「隨便你作如何想法。」說著轉臉對林峰道:「林峰,你趕快到日觀峰跑一趟,看看來得及來不及?」

  林峰情不自禁地望了望沈宇,沈宇道:「還不快去?」

  林峰應了一聲,縱身掠過巨石,眨眼不見。

  林峰一走,沈宇和艾琳兩人不約而同地向旁挪動了半步,填補了林峰的空隙,仍將無名氏等三人天衣無縫地圍困在核心之中。

  厲斜仰天望望天色,道:「現在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病丐忍不住道:「厲斜葫蘆裏面賣些什麼藥,何不直截了當地對大家說明一下?」

  厲斜淡淡一笑,道:「我只能告訴你,那也是我決定不再去日觀峰的原因之一,其餘的事,如果我再說出來,恐怕就要掠人之美了。」說著,有意無意地瞄了沈宇一眼。

  這輕輕一瞄,沈宇立即會意,知道厲斜一方面是要考考自己,同時也確實是想給自己留一點面子,當下立即接口道:「厲兄不算掠人之美,此事自始至終都是出於厲兄一手安排,小弟只不過是托先父在天之靈的保佑,幸不辜負厲兄的安排罷了。」

  神劍胡一冀和病丐兩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聽這話,立即異口同聲地驚問:「什麼?此事竟與令尊沈木齡兄那一案有關?」

  沈宇神情莊嚴,點頭道:「不錯,晚輩此次泰山之行,可以說一半是為此而來。」

  神劍胡一冀竟一改平常那種沉著莊重的舉止,急急道:「到底怎樣?賢侄快快說來讓大家聽聽。」

  沈宇道:「前輩可曾記得『迷離秘宮』被毀的事?」

  胡一冀急道:「當然記得,怎麼樣?」

  沈宇用短劍一指無名氏等人,道:「如果晚輩的推測不錯,這些人即使不是『迷離秘宮』的餘孽,也跟『迷離秘宮』大有關係。」

  胡一冀哦了一聲,道:「我懂了,當年『迷離秘宮』被毀,想是出於木齡兄的大作了?」

  沈宇神情嚴肅道:「晚輩不敢肯定『迷離秘宮』被毀是否出於先父之手,但卻敢說先父和艾大伯之被害,卻是這些人暗中所做的手腳。」

  無名氏急急道:「沈少俠你怎能把這件事過境遷的公案橫加到咱們的頭上?」

  沈宇冷冷一笑,道:「自從厲斜故意透出知道懸案內幕的口風之後,你們就千方百計的挑撥是非,甚至不惜假冒厲斜之名殺戮無辜,以激起武林的公憤,從而合力殲滅厲斜,這是你們準備滅口的第一步驟。另一方面,你們也派出高手,企圖暗殺我和艾琳兩人,這是你們準備斬草除根的第二步驟。而最不可寬恕的,你們知道重九之約,日觀峰上將聚集了武林所有精英,而你們就事先在日觀峰上作了安排,準備一舉將整個在場人物統統予以消滅,所以你們剛剛明明看出厲斜刀法已深不可測,但仍一再出言相激於他要前往日觀峰,而厲斜卻已洞悉其奸,所以一直藉故不去。」

  說到這裏,勾魂使者尹珊忍不住道:「這件事與我可沒有關係,你們可不能平白冤枉我。」

  厲斜冷冷一笑,道:「你是負責招兵買馬來對付我的,可不是麼?」

  尹珊急急道:「不,不,是他們強迫我……」說到這裏,忽然悶哼一聲,嘴角倏地流出了鮮血,身子搖了兩搖,竟倒落地上。沈宇衝著莊稼漢勃然怒道:「事到如今,閣下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莊稼漢平靜地道:「此女信口雌黃,我忍不住出手教訓教訓她罷了。」

  厲斜哈哈一笑,回身對陳若嵐道:「若嵐,麻煩你去把我們剛才所捉到的那個傢伙帶來這裏如何?」

  陳若嵐此時似已恢復平靜,聞言應了一聲,縱身越過巨石,眨眼不見。

  厲斜回過頭來道:「這兩個人當中,有一個就是『迷離秘宮』的金童,我們馬上就可知道。」

  話聲甫落,只見陳若嵐很快地去而復返,手裏倒提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很快走近,將那人放落地上。

  沈宇和艾琳兩人一看,不由暗叫一聲慚愧,原來厲斜和陳若嵐所捉到的,正是剛才那名無鬚老人,自稱張朝桅的傢伙,若嵐將無鬚老人放落地後,明亮的大眼睛看了他一陣,然後柔聲道:「你把剛才對我們所說的話再說一遍好嗎?」

  無鬚老人道:「金童痛恨沈木齡毀了『迷離秘宮』,所以暗用藥物使沈木齡心神喪失,弒兄殺嫂之後自絕而亡。」

  陳若嵐柔聲道:「還有呢?」

  無鬚老人用嘴向無名氏呶了呶嘴道:「你問他比問我清楚。」

  陳若嵐輕嘆一聲,道:「他是誰啊?」

  無鬚老人道:「金童!」

  話聲甫落,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震撼了整個山頭,如山崩地裂,眾人莫不大吃一驚。就在眾人這略一分神之際,無名氏左手一揚,只見一個細小的彈珠向無鬚老人電射而至。

  沈宇大喝一聲:「陳姑娘快躲開!」話聲未了,只聽到又是一聲巨響,近處冒起了一朵驚人火焰,陳若嵐算是及時躲開,只聞無鬚老人慘叫一聲,全身已被烈焰燃燒。

  無名氏和莊稼漢乘機一聲不響撲向艾琳。原來他們暗度情勢,認為四面的包圍中,可能只有艾琳這一環實力較弱,打算出其不意衝破艾琳突圍而出。哪知他們身形才動,艾琳冷笑一聲,只見銀光一閃,長鞭使出,將兩人迫回原位,病丐跟著冷冷道:「你們兩人想早點上路是不是?」

  無名氏和莊稼漢臉色陣青陣白,就在此時,忽聞巨石後面有人朗聲叫道:「好厲害的『五雷火陣』。」隨著話聲只見林峰和一名五旬開外的老者為首,後面跟著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急匆匆地向這邊奔來。

  無名氏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全場莫不大感驚愕,步聲立止。他倏地收起笑聲,雙目剎那間露出了駭人的光芒,凜視眾人一週,道:「原以為武林同道今日共襄盛舉,合力圍殲『大屠門』傳人,想不到被圍攻的竟變成了本人。」

  莊稼漢哈哈一笑,道:「這叫做作繭自縛,我都不怨,你怨什麼?」

  無名氏道:「我又何嘗怨了?今日武林精英,盡聚於此,你我兩人能取厲斜而代之,力敵整個武林,雖死何憾?」

  沈宇聽出無名氏話中之意,是以冷冷道:「這是我們沈、艾兩家的血門私仇,不必勞動別人,你放心好了。」說著轉臉向胡一冀等人道:「各位前輩,這是晚輩沈宇多年來的心願,萬望各位前輩成全。」

  病丐急道:「你這娃兒,可別中了別人的詭計,那廝深藏不露,你恐非敵手!」

  沈宇嚴肅地道:「晚輩如是不敵,那就是技不如人,不配為先伯先父報仇,還有何面目再留在人間?不如拚命一試。」說著,轉臉向艾琳道:「琳妹,在我動手之時,你負責監視,不許這兩人趁機逃走,在我未落敗身死之前,也不准他人出手相助。話到此為止,各位請立即向後退開,不得過問此事。」

  沈宇語氣鏗鏘,神光迫人,眾人聽得一怔,情不自禁地紛紛向後退開,剎那間剩下無名氏和莊稼漢兩人跟沈宇對面而立。無、莊兩人互看了一眼,似是早有了默契,臉上露出一絲陰森森的獰笑,同時往旁跨開一步,向沈宇採取包抄之勢。

  兩人手中各拿一把形狀一樣的軟劍,此時但見劍身忽伸忽縮,閃動跳躍,宛如兩條銀色靈蛇在作噬人之勢。在旁圍觀的群雄不禁大驚,蓋兩把短劍在伸縮晃動之間,竟能使人眼花撩亂,目眩心跳,大有再注視下去就會為之暈倒之勢。

  沈宇雙目神光凜凜,但卻是沒有看著正在跟他作生死搏鬥的兩人,他目光微微向上,似是望著遙遠的天際,腦海中和閃電般掠過這些年來所忍受的萬般痛苦。父親的慘死,不但未能得到別人的憑弔與諒解,反而為世人所唾棄和辱罵,而自己卻也作了代罪羔羊,幾乎任人宰割,一念及此,不禁怒火中燒,猛然間霹靂也似的一聲大喝。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竟把四面圍觀的群豪喝得情不自禁地紛紛向後驚退。

  隨著喝聲,群豪莫不感到一陣驚人的寒光掠面而過,等定下神來時,卻見沈宇已經換了一個位置,佇然而立,他右手高舉著寒光沖霄的「奇禍」短劍,兩眼依然遙望著遙遠的天際,而他背後不到兩步之處,卻俯伏著兩具身首異處的屍體──無名氏和莊稼漢。

  全場鴉雀無聲,因為這是驚天動地的一擊,大多數的人是被驚得怔住了,只有極少數的人卻在暗中盤算著這一劍和剛才厲斜的那一刀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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