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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第二十五章 奮發圖強

  沈宇搖頭道:「沒有這麼簡單。」

  他下地溜了一圈,在椅子上落座,又道:「我如果是以詭詐手段,將他擊敗的話,這等勝利,有何味道?」

  馬仲昌道:「有時候為了成功,也只好不擇手段了。」

  沈宇道:「唉!我不是全然沒有機會擊敗他,而是困難太多了,必須要通過很多關,才能得窺最上乘武功的奧秘。」

  馬仲昌擔心地道:「你又有點恢復原先那種灰心頹喪的老樣子啦!」

  沈宇聽了這話,心頭一震,道:「啊,難道我已經成為如此易變之人麼?我往日的毅力決心,如何都已消失了?」

  他這麼一想,登時對自己大感不滿。要知他的天性,加上師父的訓誨,無不都是勉勵他勤奮向上,做一個永不氣餒屈服之人。因此,他這種人最是鄙視那些反覆變卦,做事沒有恆心魄力之人。

  沈宇突然發現自己已有了這等傾向,可就不由得鄙視起自己來,立時痛下決心,定要改變這等態度。

  他仰天一笑,豪氣潮湧道:「馬兄指責的是,大丈夫若要成千秋不朽的功業,豈能不奮發雄飛,力克艱難?」

  馬仲昌欣然道:「這就是了。」

  此時,有人來傳報消息。馬仲昌與來人說了幾句,便回屋告訴沈宇道:「老于已指使四五個最能幹的角色,暗暗監視厲艾二人。但根據他收集的消息研判,厲艾二人,有離開成都的跡象。所以他派人傳話,要你準備一下。」

  沈宇道:「厲斜他們現下在什麼地方?」

  馬仲昌道:「他們正在買一些出門遠行的用物,其中還包括一些乾糧,我這就前去調查,相信可以從他所購置的物事上,猜測出他要到什麼地方去。」

  沈宇道:「你去調查時,千萬不可與他們碰面。」

  馬仲昌笑道:「我懂得這等關鍵的重要性,你放心等候我們的消息。」

  他出得此屋,很快就穿過幾條街,最後在一家熱鬧的茶館中,見到了于得時。

  ***

  現下雖是傍晚時分,但流連在茶肆中的人,好像都不知日之既晚。

  于得時劈頭告訴馬仲昌道:「他們已經整理好行裝,現下在吃晚飯。」

  馬仲昌道:「看來他們一定不在成都逗留了?」

  于得時道:「我也這麼想。」

  馬仲昌道:「聽說他們買了一些應用物事,能不能從這些物事上,推測他們的去向?」

  于得時道:「這倒是不容易,他們添置了一些衣服鞋襪,一點乾糧,還有幾件本地的小玩意,大概是回去送給親友的。」

  馬仲昌道:「若是如此,只好從別的方向下手了,他們用過飯之後,若是僱車,必定在劉瘸子的車行,我們派一個人,替他們趕車,這樣就方便得多了。」

  于得時道:「行,就這麼辦。」

  他們將各事安排妥當之後,馬仲昌可沒有忘記命人送食物給沈宇。至於他們自己,亦已整裝待發。

  原來他們已計議定當,倘若厲斜與艾琳,乃是循大道南下,則一直到長江邊為止,都是馬于二人的地盤,便不妨在路上找機會下手。如果他們不是南行,這時才須要沈宇出馬,將他們誘回成都。

  于得時與馬仲昌在大紅土地廟吃擔擔麵時,于得時就道:「老馬,你現在似是比開始時起勁得多了,只不知是何緣故?」

  馬仲昌另外叫了罈子肉,肥腸和風雞,一面放懷大嚼,一面道:「這是因為我已測透沈宇的為人,知道他不但不會騙我們,甚至將來找到黃金窟之後,連自己的一份,也不會要。」

  于得時愣了一下,道:「若是如此反而不妙。」

  馬仲昌道:「為何不妙了?」

  于得時道:「自古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若不為財,何故迢迢千里來到成都?他如是聲明不要他的一份,就更不可靠了。」

  馬仲昌搖頭道:「若是以常理來論,你說得不錯。可是沈宇並非普通人,自然也不是我們線上之人。」

  于得時迷惑地道:「他是什麼人呢?」

  馬仲昌道:「他是武林人物,遊俠天下。在他心中,萬兩黃金,不當是一回事。但如果他能擊敗厲斜,稱雄天下,便死也瞑目了。」

  于得時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馬仲昌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兄弟相交了二十多年,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于得時道:「不是不信,而是覺得太過奇怪而已。」

  馬仲昌道:「假如你親眼看見他豪氣干雲的樣子,你就不必任何解釋,便能深信不疑。」

  于得時道:「我還是頭一個聽到你如此誇讚一個人,我信就是了。」

  馬仲昌道:「你放心,都聽我的,要知沈宇這種人,不但守信重諾,而且他如若成功,成為天下武林的大人物,我們與他有了交情,不但面上光榮。同時也有了大靠山,不怕任何人欺侮了。」

  ***

  街上天色已經昏暗,華燈如繁星般,在這座富庶繁榮的古城內處處閃耀。街上有一對青年男女,很惹行人注目。這是因為他們都著白色或銀色的外衣,男的雖是作書生裝束,卻佩著刀,一手提著行囊。女的婀娜輕俏而行,風姿絕佳,教人不得不多望一眼。

  他們走到一家車行門前,停下腳步。行棧內有四五個漢子,都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們。其中一個迎上來,含笑哈腰打招呼,道:「兩位貴客敢是要僱車子?」

  白衣佩刀書生,正是厲斜,他發出令人膽懾的目光,盯住這個掌櫃身份之人,冷冷道:「不錯。」

  掌櫃生像是被一陣寒冷的刀氣,拂過面門,不由自主地縮一下脖子。他逃避地轉眼向那白衣美女望去,冷不防又碰到一對冰冷銳利的目光,駭得他身子一震,幾乎失聲驚叫。這個掌櫃的已不知見過多少人,老的少的,美的醜的,但從來沒見過具有這等駭人目光的人。他吶吶道:「貴客打算往哪兒去呀?」

  厲斜道:「你別問,派一輛好車給我們,走到哪裏,就算到哪裏。」

  掌櫃苦笑道:「貴客不先說到哪兒去的話,這價錢怎生商量呢?」

  厲斜掏出一小塊金子,丟在他手中,道:「價錢不必談,但你吩咐趕車的,最好聽話一點兒。」

  掌櫃的一瞧這塊金子,盡可以把車子直放數百里外的長江邊了,於是連連應是,一面回頭吩咐一名車把式,叫他速速挑選牲口,備好馬車。就這樣,厲斜和艾琳,同乘一車,在夜色中離開了成都。

  馬車駛出南郊,車把式不禁疑神疑鬼地直向後面瞧看。原來他驅車之時,老是聽到後面隱隱有蹄聲傳來。可是回頭張望,卻沒有看見什麼。

  他耳中偶爾也聽到車廂內這對俊美年輕的男女,傳出來笑語之聲,尤其是那個美女銀鈴似的笑聲,使得卑微如車伕的他,也不禁有點心頭發癢。

  馬車在茫茫黑夜中,走了好久,經過一處村莊。

  有些屋子門外,挑著燈籠。車把式可就暗暗留意,等到大概可以看清楚數丈距離之時,他迅速回頭,向馬車後面望去。但見車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騎馬趕上來。可是這一路上時時傳入耳中的蹄聲,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馬車繼續向前駛行,由於是晚上,視線不明,所以行得甚慢。

  走了一程,車把式不但聽到車後時時傳來的蹄聲,同時還聽到前面來路,傳來一陣急驟的蹄聲。他皺起眉頭,嘟噥道:「在這半夜三更時分,還跑得這麼快,敢情是瘋子。」

  轉眼間兩騎迎面而來,在車子外廂的風燈照射之下,車把式與來騎打個照面,互相望了一眼,隨即交錯而過,情況甚是正常。

  車把式也不在意,仍然驅車前行。但車中的兩人,卻談論起來。

  厲斜道:「這兩騎深夜飛馳,一定有什麼急事。以我看來,他們皆是武林中人,只不知是什麼家派的?」

  艾琳道:「你猜得出來才怪呢!據我所知,四川除了峨嵋青城和擅用毒藥暗器的唐家等,乃是天下知名的家派之外,比較不甚著名的,還有七八個家派之多。另外只在本地開壇立派的,全省少說也有百數十派,武風之盛,再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相比的了。因此,如果你在四川看見武林人物,就想辨認他們的家派的話,實在是難之又難的事。」

  厲斜道:「你說得甚是,不過這兩名騎士,目光強烈,兇悍之氣迫人,可見得他們的武功得有真傳,是以不但眼力甚強,無礙夜間視物,同時這一股氣勢,亦是從武功中鍛練出來。根據此理,可以斷定他們的出身,決非一般泛泛的家派。」

  艾琳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他們的鞍邊都有一根五尺左右的短鋼槍,份量甚沉,這等兵刃,可以列入奇門兵器譜中。只不知什麼家派,居然訓練出這等剽悍的人物?」

  厲斜道:「要不要回去瞧瞧?」

  艾琳道:「算了吧,有什麼看頭呢?」

  厲斜沉吟道:「假如他們在這根短鋼槍上,有著驚人的造詣,則傳授他們之人,可想而知,我倒是很願意去會一會這個人。」

  艾琳道:「你的刀法天下第一,已無疑問,何須還汲汲地求證不已?」

  厲斜道:「我目下的刀法,如是碰上真正的一流高手,仍是兇多吉少。」

  艾琳道:「不見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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