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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陳春喜點頭道:「我明白了。」

  謝辰道:「明白就好,現在要提到這個難題了,那就是我要你答應一個條件,才把功夫傳授與你。」

  陳春喜忙道:「什麼條件?」

  謝辰道:「你須得獻身與我,方可學藝。如果你不願意,我命人把你平安送回家去。但如果你願意,卻別忘了一點,那就是你永遠也練不到最高的境界。」

  陳春喜登時泛起憂色,低頭沉思。

  ▼第十一章 獻身學藝

  她面臨一個嚴重的關頭,全部智慧,都用在這件事上,可就來不及羞愧了。

  謝辰見她似是陷入左右為難之境,不禁泛起洋洋得意的笑容。可是事實上他深心之中,非但不得意,反而感到陣陣痛苦。原來他本是極為自負之人,也具備了一切令女孩子垂青傾心的條件,如年輕、漂亮、富有、聰明、有學識、和精通武功等。在他發展得過份狂傲的想法中,任何女孩子,都應該在他面前,無條件地愛上他才對,何況是像陳春喜這種鄉村姑娘?

  然而陳春喜並沒有這種反應,登時使他的自傲自尊大受打擊。他表面上裝出使對方陷入窘境而得意,事實上他十分失望,深心中被陣陣苦惱和難過侵襲。

  過了一陣,陳春喜垂頭道:「我決定學功夫。」

  謝辰伸手把她拉過來,使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輕狂地道:「那麼你須得獻身與我了,對不對?」

  陳春喜用更低的聲音道:「是的。」

  謝辰徐徐伸出手臂,把她摟住。陳春喜感到他身上的熱力,還有男人的氣味,使她芳心大跳,不禁意亂情迷地偎靠在他懷中。她的的確確有一種十分意外的驚喜感覺,正如一個乞丐,忽然得到富家美貌小姐垂青一般的心情。只是由於她年紀尚輕,情竇初開,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因此她不但不會表露出她這種心情,反而用垂頭偎綣等動作,掩飾了一切心意。假如她曾經滄海,那一定會盡力表達這種心情,使這個男人得到極度的滿足。不過若是她這樣做了,她與謝辰的命運,可能就完全改變了。

  謝辰抱著這個結實的姑娘,並沒有做進一步的侵犯。他反而完全停止了一切動作,鄭重地道:「你可知道,既然你獻身與我,你學的本領,就不能達到最高明的地步了。」

  陳春喜低低道:「我知道。」她突然抬起頭,急速地問道:「但我還能不能勝過那些海盜呢?」

  謝辰心中一陣難過,忖道:「她話中之意,分明已表示出若是不能勝過海盜,她就不願獻身與我了。」但他口中卻傲然道:「那些海盜算得什麼,當然可以勝過他們。」

  陳春喜又把頭垂下,分明表示心滿意足,願意用她的貞操肉體,交換武功。

  事實上假如謝辰先問她一聲,如果獻身後勝不過海盜,她便如何?這時她的答案,一定可以使謝辰完全恢復自尊和驕傲。因為她的答覆,仍是「願意」。

  謝辰哈哈一笑,將她推開道:「你可別當真,我是故意試試你的決心而已。」

  陳春喜掩藏起心中的失望,道:「你還肯教我麼?」

  謝辰道:「當然,我希望你能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這樣武林中便將出現一位聖女。」他笑了一下,又道:「或者會有一些人要為你而吃點苦頭了。」

  陳春喜訝道:「什麼苦頭?」

  謝辰道:「沒有什麼,我明天早晨,開始傳你武功,第一是把整本『蘭心玉簡』唸熟。」

  那部秘笈「蘭心玉簡」,只有四章,一共不過數百字而已。陳春喜胸無雜念,專心一志地背誦,不過是十多天的功夫,就完全背熟,倒轉過來也唸得出,而且每個字也能寫了。這時,謝辰開始教她打坐吐納,並且解說玉簡中文字的意義。

  她的入門功夫,完全是依照玉簡的法訣,陳春喜悟得此意,心領神會,身與心合,居然進步很快。

  謝辰日夕與陳春喜泡在一起,密切地注視著她的修為進度,隨時予以指點,他在傳功這一件事上,表現出一種熱烈的興趣。

  不久,城中的熱鬧街道,和城外的風景幽美的地方,時時出現謝辰和陳春喜。只是這時的陳春喜的外型,比之起初抵達之時,大不相同。她已發育得更豐滿和亭亭玉立,皮膚白皙,動作優美高雅,面上老是帶著甜美的笑容。唯一沒有變化的,只是她的那對眼睛,依舊閃耀著天真純潔和淳樸的光輝,這對眼睛,卻使她顯得更美麗和可親。

  陳春喜的變化在別人眼中,十分顯著。但她自家反倒全無所覺,她的思想和態度,仍然與以前沒有什麼分別。換言之,依舊是一個漁村的鄉下姑娘,健康、樸實、不會做作、也沒有心機,而且還帶有一點自卑的感覺,脾氣溫順,對任何人都謙和有禮。

  謝家的下人們,不論男女老幼,都對她很敬愛。要知陳春喜在謝家中的地位,雖然不曾確定。可是大家一瞧謝辰這樣陪伴著她,便都想到陳春喜將來可能變成謝家的女主人。因此,她樸實和謙和的態度,使得謝家的下人們都有受寵若驚之感,因而也更增加敬愛之心。

  這天黃昏時分,陳春喜練完功夫,從房間出來,走到小花廳,只見廳中恰恰點上燈火,甚是明亮。謝辰坐在窗邊的椅上,面上泛現一股愁鬱的神色。他並不是第一次如此,而是常常坐在這張椅上,現出這等神情。

  陳春喜轉眼向窗外望去,目光越過那一道院牆,只見燈火輝煌,照得四下的屋頂都可看見。此外尚有笑謔管弦之聲,隨風傳來。

  她曉得那邊就是謝辰的母親謝夫人的居處,這些燦爛的燈光,靡靡的樂聲,以及那喧嘩笑鬧等,已說明了她正在舉行歡宴,與宴之人,當然有不少男性。以謝夫人媚豔的姿容,佚蕩的性情,放縱的舉動,不問可知她在宴會上,將是如何的恣縱嬉鬧了。謝辰一定是想像到母親坐在一些男人懷中嬉笑取鬧的情形,所以十分痛心,激起了說不盡的抑鬱和恚恨。

  他這種情形,已非一次,陳春喜看了,心中湧起無限同情,款款走到他身邊。

  謝辰轉眼望過來,看見了她青春煥發,而又純潔美麗的面龐,頓時愁眉一寬,長長透一口氣。

  陳春喜道:「你等了好久麼?」她含笑說著,一面盈盈地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謝辰道:「等了很久,但卻很值得。」

  陳春喜道:「你下回還是在書房等我的好,我一做完功課,馬上就到書房去,好不好?」

  謝辰隔了一會,才道:「你的好意,我理會得。」他舉手指指窗外,又道:「那些燈火和樂聲,的確使我感到痛苦,而且我知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等到你出來,我看見你純潔無邪的笑容,馬上就驅散了心頭的陰影了。」

  陳春喜心裏快慰地笑一下,道:「如果我真的能使你忘卻憂愁,那真是太好了。」

  謝辰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陳春喜道:「當然是真的啦!我不會騙你的。」

  謝辰換上滿面歡愉之容,當下詢問過陳春喜的練功情形,最後道:「你進步很快,真是出乎我預料之外,照這種情況推測,你再練兩三年,就可以躋身武林高手之林了,即使是現在,你也可以贏過一個壯漢了。」

  陳春喜對於謝辰認為她現在可以打贏一個壯漢之事,並不感到驚訝。要知她雖是弱質女流,可是她出身於貧窮的漁村,自小操作勞苦,是以筋骨強健,遠非一般女孩子可比。而自從她修習「蘭心玉簡」的功夫之後,因為內外兼修,那時由於內功尚未入門,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最近兩三天來,比劃玉簡中的十二式「蘭花手」之時,發覺內勁拂拂從指掌肘膝間湧出,並且功力也大見增強,所以單以外力而論,她已可與健壯男人角鬥了。不過奇怪的是,她雖然內勁外力都大為增強,但外表上卻恰恰相反,勁力增加一分,外觀舉止,就顯得優雅文弱一分。是以從外表看來,她反而比以前文弱得多。

  陳春喜聽了謝辰的話,注意到「武林高手」這一點,當下訝道:「我還有兩三年之久,才有此成就?」

  謝辰站起身道:「我的小姐,你可知道通常一個武林高手,要修煉多久?」他搖搖頭,又道:「起碼要有十五年以上的精修苦練,才可以成為名家高手,而你卻還嫌兩三年太久了。」

  陳春喜歉然道:「我真的不知道這麼艱難,真對不起。」

  謝辰道:「那倒沒有關係。」

  陳春喜問道:「為什麼我兩三年就可以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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