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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這事真是大出孫小二意料之外,因為他的追蹤之術,可說是獨步武林,堪稱江湖一絕,那金童阿平居然早就提防到他的跟蹤,他的警覺性之高,實是令人嘆服。

  這時袁伯文又說道:「鼠精孫小二追蹤之術無人能望其項背,金童你是如何查到他的跟蹤的?」

  此事孫小二也極想知道,因此他一聽袁伯文問起,立刻豎耳傾聽。

  耳中傳來阿平的聲音,道:「這事說來也是突然被我發覺的,我一路為了躲避你的追蹤,當然經常保持最高的警戒,在這種情形下,孫小二的鬼祟行蹤,豈能逃出我的法眼?」

  他說話的語調,聽來甚是得意,顯然徐阿平認為能使袁伯文知道他連孫小二的行蹤都可發覺之事,實是相當有體面的。

  只聽袁伯文冷冷道:「縱然你能察覺鼠精孫小二的行蹤,但那只是湊巧碰上的,說來也沒什麼了不起……」

  阿平笑道:「袁兄此刻心頭不大服氣是不是?」

  袁伯文道:「服不服氣是另外一回事,倒是我們在還未證實劫走展鵬飛的人是不是孫小二之前,你便透出那種得意樣,實叫兄弟不太信服!」

  阿平道:「原來袁兄為了這件事不服氣,是的,在未證實人是不是孫小二劫走之前,要袁兄相信我的判斷,確難使袁允信服,但我敢打賭此事決計是孫小二幹的,只是不知袁兄信是不信?」

  袁伯文道:「我仍然是那麼一句話,等找到了孫小二後再談不遲!」

  阿平朗朗一笑,道:「好好,咱們一齊先將人找到再談!」

  他們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說出阿平能判斷孫小二劫走展鵬飛的原因,使在一旁竊聽的孫小二大失所望。

  孫小二真想出言詢問阿平,問問看他怎能察覺到他的追蹤,因為一向以追蹤之術獨步天下而自用的孫小二,實在很難忍受被阿平發覺的事。

  但是孫小二並沒有衝動得真的出言詢問,他將心念集中在如何逃過阿平和袁伯文的搜查這件事上。

  他念頭電轉,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比出手硬拼更好的方法來。

  果真孫小二被逼得不能不動手硬拼,那麼除了出其不意的突襲之外,以孫小二的身手,要想打贏袁伯文和阿平等人實非易事。

  此刻在洞外的袁伯文已經走到洞口,離孫小二藏身之處,僅隔著一道巖壁。

  孫小二衡量情勢,深知如果袁伯文一走進山洞,那麼他絕對逃不出他的眼底。

  因此孫小二運力聚集右掌,準備在袁伯文探身進洞的剎那,猝然下手將他收拾下來再說。

  就在袁伯文擋在洞口時,突然傳來阿平的聲音道:「袁兄,那山洞裏邊,是不是有什麼可疑處?」

  袁伯文已準備進洞,聞言回頭道:「咱們已查過這附近的所有山洞,就只這個還沒搜過,總不應該放過它不搜一下吧?」

  阿平道:「袁兄說得是,兄弟陪你一道進去搜一搜!」

  袁伯文冷冷道:「莫非你不放心我一個人進去?」

  阿平道:「袁兄不必多心,我並無此意!」

  袁伯文迅速接口道:「你不怕我在洞內發現了展鵬飛後,將事情隱瞞下來,不讓你知道?」

  阿平道:「假使袁兄這樣做的話,兄弟不會不知道的!」

  袁伯文又訝道:「你是說你不用進入洞查看,也會知道我是否發現了展鵬飛嗎?」

  阿平道:「不錯!因為展師兄如果在洞內,那麼孫小二必然也在,你這一進去如果安然無事,我不用查也知道洞內無人,對也不對?」

  袁伯文道:「嗯!你只需在洞外注意一下我進洞後的動靜,就可知道展兄的屍體是否在洞內,這話確是有理!」

  他停了一會兒,又道:「那麼兄弟這就進去了?」

  孫小二聞言,立刻全神戒備起來,但阿平卻又道:「不!還是兄弟陪你進去!」

  袁伯文道:「你這不是存心跟兄弟嘔氣嗎?」

  阿平笑道:「袁兄不用生氣,我既已表明沒有懷疑你的意思,自然不會存心再和你嘔氣了……」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陪袁兄進洞查看全是好意,袁兄應該想到才對。」

  袁伯文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名堂……」

  阿平道:「袁兄何不仔細想想,那山洞昏暗狹仄,萬一有人潛在那裏,你能逃得過他突施的暗襲?」

  袁伯文沉吟不語,在洞內的孫小二雖然沒有看見他的表示,但他只須用點兒腦筋也想得到袁伯文必會同意阿平之言,而答應由他掩護進洞。

  孫小二心知他們兩人如果不相偕進入的話,他的突襲還有啟效的可能,若是他們一齊進來,那麼他就只有束手認輸的份了。

  他本能的移動步伐,重新退入巖洞之內,心中卻想不出對策來。

  不一會兒,孫小二已退至展鵬飛之旁,做了一個最後決定,準備出其不意的衝出洞外。

  孫小二雖知這辦法逃脫的可能不大,但他認為與其守在洞內待斃,不如衝它一衝,說不定還能逃走。

  因此他下定了決心之後,便低身抱起展鵬飛。

  當他雙手才接觸到展鵬飛,突覺展鵬飛全身濕濕,好像流了不少汗珠似的。

  孫小二起先還以為是那酷熱的紫霧太重所致,可是當他將人抱牢,卻發現展鵬飛臉上汗珠滾滾往下淌。

  這一發現令孫小二目瞪口呆,忖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死人居然還會流汗?」

  孫小二絕不相信死人還會流汗這種事,因此他一怔之後,心頭不禁一陣狂喜,暗自在心裏呼叫道:展老弟沒有死啊!

  他迅速將人放在地上,把住展鵬飛的脈門,很仔細的查驗。

  他還未清楚展鵬飛是不是已經血脈暢通,那洞口外已傳來袁伯文的聲音道:「咱們應該帶火把進來,走起來就省事得多了……」

  只聽又傳來阿平的聲音,道:「這洞內說不定躲著什麼毒蛇猛獸,我們若是亮著火把,豈不要將牠們引了出來嗎?所以我們還是暗裏摸索較安全!」

  剛說到這裏,突然「噫」了一聲,道:「袁兄!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硫磺的味道?」

  袁伯文停了一會兒,才道:「是呀!確是有股硫磺味道!」

  孫小二聽了他們的對白,知道他們兩人果然相偕進了洞,他也顧不得查驗展鵬飛的生死,即刻抱起展鵬飛,待機而動。

  這時袁伯文他們的腳步聲已在內洞之處,不須十步的距離,便可將孫小二藏身的內洞,看得一清二楚。

  孫小二蓄勢待發,他準備在袁伯文他們出現在內洞之剎那,一舉衝出洞外。

  就在這緊要關頭,阿平突然道:「袁兄,我覺得這硫磺味濃得驚人……」

  他突然驚呼一聲,又道:「袁兄不好了!此洞有危險,咱們還是快退出去!快!」

  那袁伯文卻道:「慢!有硫磺的地方,毒蛇猛獸都存在不住身,這山洞哪有什麼危險?」

  阿平急促地道:「袁兄!這硫磺味道越來越濃,而且紫霧灼人,顯然此地正是火山之口,咱們再不走,等那火口噴出火焰,怕就走不成了!」

  袁伯文道:「你說得對,咱們快退!」

  他「退」字才出口,那巖壁及石地,就在此時發出隆隆之聲,接著輕微的顫抖起來。

  孫小二也知道這地震是怎麼一回事,他慌忙衝出洞口。

  可是他人還未衝出去,卻一眼瞥見袁伯文和阿平,竟然還待在洞外,並未撤下山去,搖得他煞住去勢,閃在洞門內。

  孫小二暗忖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既已知道這山頂有火口,怎還不退下山去呢?

  不用他出口詢問,那袁伯文已說出了他心中的疑問,道:「徐兄!你這是怎麼啦?為什麼這回又不走了呢、」

  阿平道:「咱們在這裏很安全,多待一會兒又何妨?」

  袁伯文訝道:「那火山看來就要爆發,一旦爆發起來,這山頭可能夷為平地,咱們站在此地,怎有安全可言?」

  阿平道:「那山洞如真有火山之口的話,也不會一下子說爆發便爆發,咱們等到勢頭不對時再走也不晚,何況孫小二要真的躲在洞內,我們這一走豈不被他溜了嗎?」

  袁伯文道:「既是這樣,咱們再待一會兒也好!」

  洞內的孫小二聞言恨得咬牙切齒,不想碰上這兩個難纏的人,使得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刻那山頂又開始震動,這次震得相當厲害,幾乎使孫小二站不住腳。

  所幸震動持續不久,山頂又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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