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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對峙而立,全無聲息。

  展鵬飛心中大吃一驚,因為這種對峙形勢,對他師父大是不利,晁任重這個職業兇手顯然是那種擅長雷霆一擊的刀法名家,他師父應當以五行門著名的水火遁步,盤旋對敵才對,豈可與人家對峙,讓對方得以凝聚氣勢功力,作那凌厲的一擊?

  這些想頭只是一掠而過,他更不遲疑,扯開嗓子,叫道:「師父,師父,不好啦……」

  他一邊叫,一邊跑過去,還故意加重步伐。

  大路上的兩個人仍然不動,展鵬飛叫號的嗓音,衝破了黑夜的沉寂。

  他咚咚疾跑上去,行至近處,突然又大吃一驚,原來他師父徐天復挺立的姿勢微有改變,只見他背脊漸漸拱起,胸口收縮,腰肢也彎低了不少。

  任何人一望之下,都曉得他必是胸腹間受了傷,只不過直到現在才露出支持不住的樣子。

  展鵬飛百感交集,叫道:「師父,你怎麼啦?」

  叫聲中已衝到師父身邊,伸手扶他。

  徐天復口中發出沉重急促的喘氣聲,吃力地道:「展兒,快走,不要管我……」

  展鵬飛發現師父胸前已出現一塊血漬,但隔著衣服,還看不出傷勢有多嚴重。

  屹立如石像的幽州殺手晁任重傳來冰冷的聲音,道:「小傢伙,什麼事不好了?」

  展鵬飛下意識地應道:「有兩個混蛋跑到我們那裏去……」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還放開了扶住師父的手,轉身面對著晁任重,怒聲道:「你殺傷了家師的,是不是?」

  晁任重道:「不錯,到你們家去的那兩個人,也是和我一齊來的。」

  展鵬飛罵一聲混蛋,打背後掣下長刀。

  徐天復衰弱的聲音傳過來,道:「展兒,快走,你……你不行……」

  晁任重冷冷道:「姓徐的,你放心吧,這小傢伙馬上到黃泉路上和你會合,他準逃不了,也活不了……」

  展鵬飛一聽師父的聲音,便感覺到他傷勢極重,恐怕難以活命,登時熱血沸騰,怒氣填膺。

  面對眼前這個殺師的仇人,除了仇恨之外,別無他念,根本忘了害怕,更沒有逃走念頭。

  他忽然大喝道:「呸,住口,姓晁的你這個萬惡殺手,為了錢財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就是不怕死,非跟你幹不可……」

  他一邊喝罵,一邊提刀追上去。

  幽州殺手晁任重冷哂道:「常言道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這話果然不錯。嘿,嘿,老子只怕你夾尾巴開溜,害我要多費點手腳。你既然不逃走,那自然最好不過了……」

  他仍然屹立原位,目光銳利如刀,凝視著展鵬飛的一舉一動。

  展鵬飛一股銳氣,追到近前,長刀斜斜提起,作出劈殺姿勢。

  他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神情兇厲,完全是一副奮不顧身的樣子。

  幽州殺手晁任重心頭一震,忖道:「這小子氣勢好生凌厲,我刀下殺人不少,見過了很多不怕死敢拼命的人。

  「可是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有他這種懾人的威勢。

  「唔,這小子雖然只是徐天復門下的無名小卒,但我可不要輕視了他……」

  他念頭尚未轉完,展鵬飛已大喝一聲「殺呀」,人如猛虎,刀似毒龍,在霹靂似的喝聲中,迅猛攻去。

  晁任重寶刀揮動一下,腳踏七星步,疾向左方閃去,閃出三四步,迅即改為後退。

  但見展鵬飛如虹的刀光,一直進殺,直到晁任重退出四步。

  他這一記刀勢才算是落空了。

  展鵬飛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這一刀,居然把鼎鼎大名的幽州殺手晁任重迫退了許多步,竟是一件何等駭人聽聞之事,還深深為了這一刀完全落空而更為光火,假如有可能的話,叫他生吃這個仇人之肉,喝這仇人之血,他絕不會遲疑。

  他心中實在恨得無可形容,長刀一揮,又喊出響雷般的殺聲,一招「將軍出塞」,刀光如潮湧去。

  這一招他使得奔放壯烈,激昂跌宕,當真有不可一世的豪氣雄風。

  幽州殺手晁任重一口氣連退了十幾步,被這少年的一刀殺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站住腳,那張全無表情的平凡的臉上,泛起了震驚的神色。

  他萬萬想不到這個口音猶稚的少年,功力如此深厚,刀法如此雄健,再加上他那一腔比常人強烈百倍的仇恨,竟然先後把兩招不算奇奧的刀法使得威風八面,氣勢之強,縱是千軍萬馬齊上,亦將為之辟易退卻。

  這晁任重一方面是震驚,一方面是兇心更熾。

  暗忖:如果我今晚不能殺死此子,則遲早要死在他刀下。

  他也極力催發自己的兇戾之氣,大喝一聲,寶刀電掣劈去。

  展鵬飛揮刀一架,「鏘」的震耳一聲,兩人各退了一步。

  雙方拼的這一刀,已看出大家的腕力和內勁都差不多。

  晁任重兇名極著,也只有他能接下這種刺殺一代掌門人的生意。

  可是他實在想不到殺出來這麼一個小伙子,居然比他師父還難鬥些。

  展鵬飛不必驗看,已知道自己手中的長刀已經崩缺,他瞧都不瞧,只要這口刀未曾斷為兩截,還能夠殺人就行。

  他的氣勢有增無減,又像響雷般大喝一聲「殺呀」,揮刀劈去。

  幽州殺手晁任重不肯與他硬幹,迅快又退。

  但見他腳法奇奧,身形忽左忽右地退去。

  突然間晁任重腳步一滯,展鵬飛的刀光立刻趕上了,好像驚濤駭浪般湧到,喀嚓一聲,晁任重那顆頭飛出丈許之外。

  展鵬飛一腳踢去,砰一聲把那具無頭屍身踢倒了,一股血箭射出,登時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路邊的草叢中躥出一條黑影,原來是阿平。他急急道:「我們快去瞧瞧義父……」

  話聲顫抖,很像是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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