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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顏峰忽然五指運力,扣住她的脈穴,凌玉姬頓時全身癱軟。這時才想起毒針時,舌頭已經無法移動。

  她曉得顏峰第二步定必把她的面紗揭開,那時她的防身利器已失,只好任他宰割淫辱。想到這裏,不由得湧出淚珠,滿面都是絕望的神情。

  顏峰狠聲道:「這一回不管你怎樣,我決不放過你。」他的手緩緩伸出,又道:「我先取下你的面紗,然後,就在此處,佔有了你的肉體,以後,你就永遠是我的妻子。」

  他的手去勢甚慢,眼中閃動著奇光,萬分留意地視察凌玉姬的反應。

  要知凌玉姬那一手殺人於無形的絕技,實在不同凡響。顏峰目下雖然已經制住了她,但仍然深怕她會突然發難,故此特他說出自己要揭開面紗的心意,同時手勢放慢,看看她怎生施展秘技。

  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她面紗之時,凌玉姬仍然沒有一點點反應。可是顏峰心中更加緊張,因為他一則渴欲見到她的全貌,二則又知道她是在面紗被揭開之際,才會情急殺人。

  就在指紗立觸之際,軟癱如泥的凌玉姬忽然間嬌軀一掙,顏峰頓時感到她臂上一陣強大無倫的潛力湧出,幾乎把他手指震斷,登時放手返開六七步之遠,但覺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凌玉姬乃是在萬分情急之下,忽然記起伽因大師秘傳的佛門無上心法無相神功,當時也沒有多想,依訣運功行氣。本來被對方禁制住的全身穴脈,突然之間完全復原,而且一陣潛力自然而然湧集手臂被扣住的脈門那兒。這時顏峰已生出強烈反應,鬆手震退數步。

  她那知顏峰這時不但一條手臂完全麻木,同時體內真氣也波蕩甚劇。她只要走上去,舉手之間,就可把他擊倒或者殺死。

  只見她像一隻受驚的小兔一樣,轉身急急奔出林外,她曾經躲在一處樹葉之中,因氣喘不已,被美艷夫人聽到聲音。

  接著她聽見顏峰的說話聲,於是她不顧疲乏,趕緊溜走。

  她這一走恰好後來與無名氏變成相反的方向,當然這種情形誰也無法事先知道。

  她奔走兩三座山嶺,已經疲累欲死,一頭鑽入叢密樹林後面,卻是一片軟茸草地,便倒了下去,拚命喘息。

  喘了好一會,才稍稍平復,於是游目打量四周形勢,這時才發覺自己四周都是密密的樹葉,顏峰打四面經過,都不易發現自己,心中稍覺安慰,緩緩坐起身子,突然之間,見到對面枝葉間隙之中,露出一對眼睛,向她瞧著。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但她因為十分酸軟疲乏,所以只能瞪大雙眼,望著那對突然出現的眼睛。

  過了片刻,她漸漸冷靜下來,向那對眼睛道:「你是誰?」

  那對眼睛眨了一眨,忽然閃動著凶毒殺機,但任誰也一望而知道這對眼睛後面的頭腦中轉動著什麼念頭。

  這一回凌玉姬可沒有忘記毒針,趕快捲入口中,忖道:「我最多自殺而死,也不會遭受凌辱。」此念一生,膽子又大了許多。

  她微微一笑,道:「你用不著嚇我,出來吧!」

  枝葉一分,嚓嚓連聲,一個人走入樹叢之內,凌玉姬看時,卻是瑛姑。

  她的眼中仍然流露出殺機,凌玉姬暗自忖道:「她為何有殺我之意?我從來都不曾得罪於她。」

  瑛姑道:「顏峰呢?」聲音甚是森冷。

  凌玉姬忽然微感寬慰,忖道:「原來她心中的恨毒乃是因顏峰而起。」當下柔聲道:「他被我甩開,恐怕不久就要追到此處。」

  瑛姑眼球一轉,道:「他可曾帶走墓中的寶物?」

  凌玉姬道:「像你一樣,帶了一個包袱之多!」

  瑛姑哼了一聲,忖道:「我如果殺死了她,總有線索痕跡留下,倒不如找個別的法子,或者可以多得一份希世珍寶也未可料。」心意一決,便斂起眼中殺機凶光,道:「你且別亂走,待我四下巡看一番,若是碰上那廝,我孤身一人,他不但無法對我怎樣,甚至可以使他迷亂。」

  凌玉姬道:「等一等,苦行禪師呢?」

  瑛姑怔了一下,大聲道:「我為了要追上你們,只好把他丟在地上!」

  凌玉姬駭然睜大雙眼,道:「唉,你怎可放手?這樣說來,他這條性命已經無法保住啦!」

  瑛姑冷笑一聲,道:「誰叫他礙手礙腳的?況且還有酆都秀士莫庸和靈隱山人與他傷勢一般沉重,為何就不怕坐在地上?」

  凌玉姬道:「苦行禪師是因為我剛剛施了初步針灸之術時,那顏峰就出現,那時他萬萬沾不得地氣。唉,苦行禪師是你親生之父,你明明知道,還如此狠心對付於他?」

  瑛姑眼中又閃動著殺機,忖道:「原來你已知道我的秘密,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勢必受盡天下人辱罵,今日我非取你性命不可。」她冷冷道:「用不著你管!」話聲未歇,人已轉身縱出樹林之外。

  她展開腳程,四下搜索了一番,這時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月光像銀紗,罩住山嶺林表,極是清幽美麗,同時目光也可以及遠,便利搜索。她打算找到顏峰之後,便告訴他凌玉姬藏身之處,並且已經想好了一條毒計,那就是不但將凌玉姬藏身之處說出,同時又哄騙他說,凌玉姬有個奇怪的誓言,只要任何男人揭開她面上輕紗,見到她的全貌,她就得嫁給誰。

  這話並非全假,其中一半是事實,因此顏峰如果問她是不是揭開她面紗之後,她就要委身此人時,凌玉姬定必承認。

  這一來顏峰無疑會施展迅快手法扯掉她的面紗,於是凌玉姬迫不得已使用她那種殺人於無形無聲的秘藝,顏峰登時死在當場。

  最後的結局是瑛姑她回到凌玉姬身邊,找個萬全的機會,一出手將她殺死。

  於是,知道她底細的凌玉姬死了,顏峰也死了,他從財神之墓中帶出來的稀世奇珍,也都落在她手中。

  這個計策真是天衣無縫,千妥萬妥。因此,她面上泛起險惡得意的笑容。

  她不必再想,移步向西南方奔去,兜了數里路,似乎不對,便繞道回來,先去瞧瞧凌玉姬是不是還蹲在原處。

  月色中但見她快逾奔馬,穿林越嶺,眨眼之間已奔了四五里路。

  忽見一座山坡上,出現一條白衣人影。她陡然停步,凝神望去。只見那條白衣人影仰頭望月,迎風獨立,衣袂飄舉,一派出塵絕俗的風韻。

  她心中陡然湧起怒意,恨恨地忖道:「凌玉姬不但跑了出來,還在這等當眼之處臨風賞月,不知打什麼主意。嘿嘿,她遭遇意外不打緊,但破壞了我的計劃,那時真是碎屍萬段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了。」

  這瑛姑一生冷酷無情,從來不管他人生死,只顧自己利益。因此,她雖是明知凌玉姬是她的異父同母姊妹,也沒有絲毫愛惜之情。

  她含怒疾奔過去,直到切近,那白衣美人才緩緩掉轉頭來看她。

  這位白衣美人見到瑛姑面上的怒容,似是大感訝異,怔了一怔。

  瑛姑壓低聲音,道:「你為何跑了出來?」她雖然瞧不見對方全貌,但從她眼中發怔的神色,卻猜得出對方面上輕紗下面的嘴巴一定微微張開。

  白衣美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正在生氣,是麼?」

  瑛姑道:「當然啦,你不但離開那隱秘的藏身之所,還站在這等當眼之處,豈不是有意讓顏峰見到?」

  凌玉姬分辯道:「但我如果一味躲起來的話,顏峰固然找不到我,可是無名氏也一樣難以尋到我的下落。」

  瑛姑道:「這一點等我替你安排,我如果見到顏峰,就把他支走,如果見到無名氏,就帶他找你。」

  凌玉姬搖搖頭,道:「不,我要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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