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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莫家玉道:“正是!那名普通捕快打扮的人物,实则武功比梁云两人高出许多!”

  招庸冷嗤一声,道:“莫公子!这……这没什么根据吧?”

  莫家玉道:“申老,你可记得我曾向你暗施腹语通消息?”

  申一行道:“当然记得,就在搜粮仓之前的片刻……”

  莫家玉道:“后来我发觉陈公威有意给咱俩人通消息的机会,原来他的人能截听我的腹语,而这个人就是那名捕快!”

  招庸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莫家玉道:“招庸兄你有所不知,因为陈公威在听我有机会向申一老暗通消息之前,决计不知道我到底是会用腹语或传音入密手法,但他却清楚那名捕快有办法截听到我向申老所传的话……”

  他顿一顿又道:“可见得那名被我们忽略了的捕快,不仅有能力听到腹语,而且有能力可以截听传音入密!”

  招庸“啊”了一声,道:“有那么厉害?”

  莫家玉苦笑道:“能用传音入密与特定人交谈的高手,在江湖上很多,但能截听的人,却寥如晨星,非有超人武功与能耐不可,可见这个人实在可怕!”

  申一行道:“可是陈公威为什么不亮出他来?”

  莫家玉笑道:陈公威亮出梁奉先和云锦两人,目的绝非吓唬我们,他也清楚,光凭梁、云两人的声名也不一定吓得倒咱们……”

  招庸道:“那么他的用意何在?”

  莫家玉道:“陈公威的用意,无非是要使咱们产生一个错觉,把注意力集中在梁奉先和云锦两人身上;等到我们轻举妄动,以武力对付他时,他才打出最后一张。也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物来”

  众人“哦”了一声,莫家玉又道:“另外,陈公威想以梁奉先及云锦的声名,叫杜剑娘乖乖地就范!”

  一直不置啄的无前大师道:“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才见江湖的阴诈……”

  莫家玉歉然一叹,朝无前大师说道:“大师卷入这场是非,是弟子罪过!”

  无前大师忙道:“好说了!公子计谋自是不同,贫僧甘心受罪……”

  招庸插口道:“那么说,莫公子你觉是因为陈公威有个厉害帮手,才决定认输?”

  莫家玉道:“也不全是如此,区区考虑再三,觉得我们自始没有占便宜,处处都落在陈公减下风,倒不如在结局时捞他一个便宜……”

  招庸大声道:“什么?你说我们一直都落在陈公威的下风?”

  莫家玉点点头,道:“是的!从陈公威一行进入庄院开始,直到他们适才离开为止,我们处处被人家控制着!”

  申一行道:“这话未免不确吧?”

  莫家玉道:“申老!陈公威在未到本在之前,早已把我们的实力估计了六、七成,所以说他是有恃无恐而来,而且进人庄门之后的行动,也充分证实他对本在虚实了如指掌。虽然他还不敢正面跟我们冲突,但那只是能证明他的行事谨慎,以及未明白我们除厂本庄外的真实实力而已……”

  众人若有所悟,莫家玉接下去又道:“陈公威必定要在把我们所有实力弄清楚之后,才会发动反击“他今日的行动仅是一项探测性质……”

  申一行道:“哦?所以他暂时放过咱们。以待来回一网打尽?”

  莫家玉道:“这是他的主要目的,还有一层他要明白的是,我们一伙人主要的企图是什么?在他未真正查明之前,以陈公威的为人,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招庸道:“即使陈公威另有目的,但今日双方从未动手过招,也不能说咱们就落了下风。”

  莫家玉道:“在江湖上奔走的人,除了武功之外,讲究的是心思才智的运用,我们今天输在未明敌情,幸好区区发觉未迟,否则马脚早露,胜负早决矣!”

  招庸悻悻又道:“咱们未损一兵一卒,那厮也捞不着便宜去呀!”

  莫家玉道:“嗯!这点倒堪告慰,所幸陈公威得意忘形,带走了杜剑娘。

  给我们有一个绝佳反击机会!”

  招庸道:“莫公子这话不是自我安慰吧?”

  他心直口快,这句话在他说来。毫无考虑到会损害人家自尊心的感觉。

  莫家玉微微一笑,道:“杜剑娘急于用激烈手段杀害奸臣刘宾报仇,她这个行动大大妨害我们的计划,陈公威带走她,正为我们效了一次劳;因为我们原本有软禁她的计划。”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还有,陈公威此举,一定惹起杜剑娘的反感,一旦如此,就可根除杜剑娘对那厮的情愫;我们正好利用这点,施以离间,说不定可运用这个女人!”

  莫家玉突然闭口不说下去,俊脸泛起一股极为凄凉的惨白,他想:我为什么要如此狠心,我不是正在利用自己的未婚妻吗?

  为什么我还要利用杜剑娘?不,我是深爱着虹影(芸芸)的,我不能让她受好臣刘宾蹂躏。我,我太残忍了……

  莫家玉额前渗出冷汗,他突然有立刻撤回让未婚妻薛虹影赴虎口的冲动无前大师低喧一声佛号。莫家玉倏地惊醒,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众人一眼。挺挺胸,昂然道:“诸位!我们先进前厅再议,至少须得在陈公威第二次挑战之前采取行动,这次不仅要反击,而且要给予一次致命的反击!”

  这位才智过人,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这时又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目下所扮演的角色,绝不是区区儿女情长之类可摇动的……

  芸芸(薛虹影)端坐一乘很华丽的软轿之中,心思起伏不定,她被四名轿夫抬着走,突然泛起厂一股惨然。

  配合轿夫的叱喝之声,她想:献身给刘宾,盗出刘宾身上的机密文件。

  交给莫家玉,与她深爱的莫郎见最后一面,然后……

  然后,该怎么办?出家为尼?出嫁给莫家玉?或者,或者一死百了……

  她实在不敢往下想,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想的实在太多了,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

  自从她决定这样做以来,她虽然从没有反悔的意念,但是她有时觉得很矛盾。

  她觉得自己所要做的事,比那舍生取义的壮士更有困难。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固然悲壮,然而了不起也只是为忠为义舍弃一条生命而已,她却要忍受最卑贱的蹂躏,却要苟延残喘以达成任务。

  比起那一刀一命的痛快,她的忍受实在要残忍多。

  冯知府府衙的红墙已看到,老鸨阿金的声音打断了芸芸的思路,阿金道:“芸芸姑娘,前面就到了……”

  芸芸漫应一声,咬一咬银牙,态度是那么冷静坚决。

  轿子从府衙边门进入,直趋后进小花厅而去,坐在轿子里的芸芸,远远就已听见从花厅传来的男女欢笑声。

  坐在花厅喝酒的仍是刘宾、冯知府,以及刘宾的两名贴身护卫陆杰三和李奉。

  另外还有五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妓在一旁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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