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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那大哥一咬牙道:「你如不回天池,咱兄弟之情一刀兩斷!」

  那白臉漢子見兩人愈說愈僵,連忙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何必動氣。」後來想想這話等於白話,實在無聊,不倫不類,便住口不說。

  那黑髯漢子凝視兄長,好半天才道:「大哥,我是塊什麼料,你最明白,何必一定要強我所難。能挑動五十斤的肩膀,你偏要他挑百斤,那算什麼?」

  那大漢嘆口氣道:「唉!老二,這些年來,你還不清楚大哥的心,你知道不?麗珠還沒有出嫁,她等的是什麼?」

  那黑髯漢子臉色一變叫道:「什麼?大哥你沒有和麗珠結婚?」

  他吃驚忘形之下,聲音太大,看看酒樓上客人都注視於他,當下乾咳兩聲,很感不好意思。

  那大哥道:「咱們回客店再說個仔細。」

  那黑髯漢子急不可待,又問道:「大哥,你此語當真?」

  那白臉漢子點點頭,黑髯漢子一言不發,眼角上閃爍著淚光。

  三人魚貫而去。唐瞎子道:「想不到今日他兄弟三人相會,真是一大快事,我瞎子心中好歡喜也。」

  其心低聲道:「是天池顏家兄弟嗎?」

  唐瞎子道:「怎麼不是?他們家那本經我可知道得頂清楚,唉!別門別派為爭繼承掌門,往往師兄弟火拚,鬥得不可開交,這兩個人卻是一個要讓大哥,一個不肯違背父命,後來顏雲波乾脆一走了之,這樣的兄弟倒真少見。」

  其心點頭道:「這幾位兄弟手足情深,真的叫人羨慕,那老二這下只怕再難逃避了。」

  唐瞎子道:「其實顏老二不當掌門,他硬要尊重兄長別人也無話說,也用不著一逃十幾年不敢回家,這中間還插一段兒女之情,是以更是難能可貴了。」

  那天地派兄弟遜謙之事已傳遍武林,是武林中一段佳話,許多門派師兄弟不合,做長輩的人卻拿此事為訓勉的例子。

  其心道:「難怪顏老大一提一個女人名字,老二便垂頭不語跟他去了。」

  唐瞎子道:「那大哥的心上人其實是愛老二,老大癡心多年,後來發覺了,自是傷心,顏老二心裏有數,便借題發揮,避開那女子,想要成全大哥一段姻緣。」

  唐瞎子雖說得簡單,其心聽得十分感動,那顏老二以為犧牲可以解決一切,可是人的情感又豈可勉強,事情並不如他所理想,顏老二隱身販馬,這十幾年也虧他能隱能藏,連脾氣也給改變了。上次齊天心所遇顏鬍子正是此人。

  唐瞎子又道:「今日連逢二大喜事,我瞎子歡喜得緊,要不是瞎子所配解毒丹還差一味主藥,真想陪小兄弟到處逛逛,分享一點小兄弟光榮。」

  其心不解,他天性不愛多問,想了想道:「唐大哥,我瞧你武功已經恢復了,五毒病姑下的毒藥已解了吧!」

  唐瞎子搖搖頭道:「我服了多種藥物,總算將毒提住,逼到左臂上,再不濟也只要犧牲一條臂膀罷了,小兄弟,你真不知道還是裝腔來著?」

  其心道:「我真糊塗了,前半年被人罵成畜牲不如,現在聽你們口氣,好像成了大英雄似的。」

  唐瞎子哈哈大笑道:「行情看漲,身價不同了。泰山崩而面不改,兵刃加而色不變,哈哈!小兄弟!我唐瞎子服你了。他日再見,只怕已領袖武林吧!」

  他緩步下樓,不一會消失在人叢之中。其心想了一會,也付賬去了。

  他回到客舍洗浴一番倒頭正要去睡,忽然篤篤有人敲門,其心翻身起床,著了外衣,體內真氣暗佈,緩緩走去開門。

  門一打開,只見門外高高矮矮站了十幾個人,為首一人年約五旬老,雙眉斜飛入鬢,生得十分不凡,向著其心躬身一拜道:「不知董大俠蒞臨敝境,有失遠迎,萬祈見諒。」

  其心心中奇怪,連忙拱手道:「小可一介武夫,怎敢勞閣下貴步,實在擔當不起。」

  那老者道:「小可文一平,人稱河南大豪便是。」

  其心忙道:「久仰!久仰!」

  那老者道:「今日有幸得睹大俠風采,實是生平快事,寒舍略備小酌,有勞大俠貴步。」

  其心暗忖:「這河南大豪在大河以南也是一個能喊動紅黑之人,他資財之富,和山西英風牧場場主孟賢梓並稱中原二豪,我卻不認識他,怎的如此多禮?」

  當下遜謝道:「承蒙抬愛,實有厚愧,閣下能否教我?」

  河南大豪道:「大俠何必太謙,大河上下億萬生民對大俠感激涕零,圖報思恩。」

  河南大豪身後一人道:「飲黃河水的好漢,沒有不知好歹的人,大俠對咱們的恩惠,也如山高水長,永遠不會忘記。」

  其心觀看眾人臉色,但見個個誠摯溢於言表,自己再事推辭,便顯得太小氣派,當下一抖長袖道:「恭敬不如從命,就請諸位先行。」

  眾人再怎樣也不肯先行,其心只得和河南大豪並肩而行,而那河南大豪有意無意間落後半步。

  其心走著走著,心中只是沉吟,那些人執禮愈恭,其心愈是不安,不知人家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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