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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唐瞎子忽道:「我瞎子原在漢中開棺材舖,暗自查看那毒害江湖好漢的主兒,後來有事東來,一路上並不放過可疑之人,直到孫兄相召,這才匆匆趕來,孫兄金刀是北方武林一絕,多我一個瞎子又有何用,我瞎子一想,孫兄多半已是發覺了下毒之人,唐門弟子在毒中打滾,孫兄自然想到我瞎子了。」

  孫帆揚忙道:「唐兄一身功力小弟如何敢看輕了,唐兄猜得不錯,這下毒之主兒已入河南境界,三天之內,毒死十幾條好漢。」

  唐瞎子緩緩道:「我最近幾天發現許多蛛絲馬跡,這下毒之人手法既狠,行事又極端隱密,絕不留下活口,唐瞎子想遍了腦袋,也想不出中原有此能人?」

  白三俠插口道:「難道又是西域凌月國來的?」

  他原是任意猜臆之語,誰知唐瞎子大聲道:「正是如此,我瞎子前天在一處深山中,發現了一極無人敢信的大事。」

  他歇了口氣,眾人都拉長耳朵靜聽,要知近一個月北方武林中人暴斃之事,每日總有數起,人人都自不安。

  唐瞎子道:「那千毒翁老勝竟然被人毒死荒山之中,我瞎子心中一驚,仔細一想,原來竟是此人來了,我竟會想不起來。」

  眾人齊聲問道:「這人是誰?」

  唐瞎子道:「西域五毒病姑。」

  眾人臉色齊變,比聽了凌月國主更不知驚恐了幾倍。唐瞎子道:「既是孫兄相召,我瞎子好歹也要鬥鬥她。」

  唐瞎子用毒之名雖是無人不知,可是那五毒病姑幾十年前入了一次中原,幾乎造成武林大亂,此人名氣實在太是驚人、眾人對唐瞎子並未有多大信心。

  白三俠似乎還有急事,他向唐瞎子告別,又對孫帆揚道:「你辱罵我丐幫,異日自有人找你,你如不能有所交代,嘿嘿,管你帆揚鏢局分遍天下,也叫你冰消瓦散。」

  他說完也不等孫帆揚開口,手一抖長劍插入身旁一株槐樹之上,和古四俠揚長走了。

  孫帆揚手臂運勁,力透掌心,輕輕拔出長劍,振臂一抖,那劍子齊腰而折。

  名揚北方的子母金刀孫帆揚,他將斷劍順手拋去,其心心中忖道:「丐幫又和孫帆揚結了死仇,我要如何化解?」

  唐瞎子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帆揚簡單地說了一遍,只見唐瞎子也是神色一變。

  孫帆揚道:「唐兄你看看丐幫是不是欺人大甚?」

  唐瞎子道:「此事只怕其中尚多可疑不明之處,我老唐出手去和五毒病姑鬥那是義不容辭之事,如說我和小兄弟作對,莫怪我唐瞎子反臉無情。」

  他斬釘截鐵地說著,其心又是一陣激動,他和唐瞎子不過見過幾次,上次中了「南中五毒」,蒙他出手相救,此時唐瞎子對自己又如此信任,真不知要如何報答他了。

  孫帆揚冷冷道:「那麼唐兄只管自便,咱們也不敢留下大駕。」

  唐瞎子脾氣暴躁,他反唇相譏道:「你別以為我是奉召聽命的,我唐瞎子不過為了鬥鬥那自命天下無雙的五毒病姑,這才巴巴跑來。」

  孫帆揚道:「那更不敢勞動大駕,就是不借唐兄之力,那五毒病姑又豈能奈何我們?」

  唐瞎子怪笑一陣道:「老孫你不用激我,我唐瞎子好容易找到這等對手,豈會輕易放過,哈哈老孫,不是我唐瞎子誇口,這弄毒下藥的玩意兒,我唐某人還有點小小把握,如我唐瞎子不成,就是中原生靈活該倒楣。」

  他此言雖狂,其心親身經驗過他解毒本事,是以並不覺得他在胡吹,只是想到五毒病姑詭計多端,手法神出鬼沒,不禁暗暗為唐瞎子捏把汗。

  唐瞎子又道:「三日之內,我瞎子必和五毒病姑見個真章,如果瞎子命大,自會通知你老孫一聲,不然大夥兒可要特別當心了。」

  他冷冷說完,又持杖而去,孫帆揚原想就帆揚鏢局的力量,聯絡北方最大力量丐幫,再加上唐瞎子的本事,聲勢目是浩大,心想那凌月國主雖是厲害,也可無懼於他了,卻未想到不但丐幫藍老大大反常情,不肯為拯救武林盡番心意,就是唐瞎子也是維護賣國賊子董其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中失望,領著各地鏢頭鏢師走了,其心這才躍下樹來,找了一處乾淨地方,靠著一株大樹睡去。

  次晨一早,他走過了城鎮,趕緊地往西而去,走了半個時辰,前面山坡起伏,已然走入山區,那山徑漸漸崎嶇,而且愈來愈是險惡,其心忖道:「古人說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只怕就是指這種地勢,如果半山腰站上幾個人,用硬弓強弩一封,端的是網中之魚,怎麼樣也逃不過劫數。」

  他正在邊想邊走,前面是個急彎,一眼望去,只是茫茫深淵,山彎那一邊卻看不到,他才一舉步,驀然頭頂上呼地一聲,其心往山巖邊一貼,一隻箭矢疾飛而過,好半天才落到遠遠山谷之中。

  山腰裏忽地出現十幾個漢子,人人都是佔據臉要,手中握著硬弓,對準其心立身之處。

  其心知此時形勢千鈞一髮,自己雖有上乘功力,可是在此處卻無施展餘地,看來有人早就算定自己必走此路,在這險惡之地下埋伏了。

  其心忖道:「如非乘機閃過這個山彎,今日便要在此活活被困,成了箭靶。」

  他知不能再考慮拖延,當下貼著山地直縱過去,那山腰眾人一聲吶喊,箭矢如雨般射了下來,共心緊貼山腰,借著幾塊突出大石作掩蔽之處,連縱數次,已然走近山彎,身旁破空之聲不絕,只要他身子一露,那麼從高處發出箭矢,饒他功力通天,也是必死之數了。

  他默察地勢,從這最後掩藏之處,離那轉彎之處還有十丈左右,卻是一無藏身之物,憑他功力,這十餘丈之程,中間非落地一次,如果就在這身形起落之間,山中突然萬箭齊發,他連閃躲餘地也沒有。

  其心沉吟著目下形勢,這是唯一一條死中救活之路,只要轉過山彎,那些人便再射不到自己,可是能否安然縱過這段路程,他心中卻漫無把握。

  那山腰裏的人停止了箭矢,四周靜悄悄的只聞山風颯颯,其心白皙的臉更加白了,額角沁出汗來。

  他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目下雖在緊要關頭,仍是冷靜地要想出個萬全之計,忽然靈光一閃,他心中忖道:「這樣雖也危險,但成功之數總比較大些。」

  他不再猶豫,突然雙足一登山麓,一個身子疾如箭矢竟向千丈深淵飛去,那山腰眾人萬萬想不到他會如此,略一沉吟,其心驀然在空中打了個圈,身子又平飛回來,兩手攀著絕壁邊上,整個身子都懸在空中。

  他此舉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眼前他身子被巖壁所遮,成了死角,只有一雙手露在山徑上,眾人眼看甕中之鱉竟然逃過埋伏,氣憤下紛紛往那雙手射來,想要逼他墜崖。

  眾人之中頗有高手,那箭矢又準又疾,其心不敢大意,雙手一鬆,只留雙手食指勾住身體,緩緩前進。

  他這目標大為減小,上面之人再也奈他不得。其心小心翼翼地移動身子,他估量已到彎曲之處,正想翻身上路,頭才一抬起,忽然呼地一聲,一把長劍迎頭削來。

  其心頭一縮,他內功精湛,反應極是迅捷,竟是後發先至,比那劍子快了半分,閃過這出其不意的一招。

  他心中驚愕緊張,如果適才頭再抬高半寸,那麼縱是天大高手,也難逃破腦之危,他長吸一口真氣,突然劍子又砍來,這次卻是攻他雙指。

  其心心知間不容髮,他足下一點一塊突出巖石,暴然長身,竟是迎劍而來,眼看劍子離肩半寸左右,他瞧得清楚,右手一夾劍尖,運勁一拉,劈手奪過劍來。

  他身子站定,只見山彎這邊地勢較寬,可是惡峰孤立,怪石嶙峋,卻是寸草不生,形勢更是險惡,山路站著五六個人,都是仗劍而立。

  他這幾招精妙之極,真是一氣呵成,那道才用劍攻擊其心的是個老者,他雙目盡赤,劍雖被其心奪去,身子一挫,雙拳打了過來,盡往其心要穴招呼,其心閃了兩招,只見他招招都是拚命,只攻不防,簡直像是惡漢撒野,哪裡還像是武林中人。

  其心乘隙一勾,那老者翻身倒在地上,他雙手一撐站起身來,又向其心攻到,口中嘶叫道:「小賊,你還我女兒來。」

  其心一怔奇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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