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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中年書生笑道:「話雖如此,但白某此來,目的在邀約歐陽谷主並肩共禦強敵,谷主這種裝扮,在谷中雖然無妨,若要出谷外,卻是大大不雅。」

  原來這「無情谷主」本姓歐陽,名叫玉琴,幼年喪父,隨母親隱居深谷。歐陽玉琴的母親乃是個淫蕩女子,不耐深山獨居生活,便在附近招誘「柯羅」族土人,殺盡土人婦女,由自己充作谷主,族中壯男,盡供驅策,並且訂了一條嚴厲的規章,谷中除了谷主一個女人,生下的孩子,只准留一個女孩備作繼承谷主之位,但她淫蕩一生,再未生育,歐陽玉琴接掌谷主大位以後,比她母親更蕩十倍,是以至今還未生下一男半女來。

  但歐陽玉琴卻不怪自己雜交亂配,影響了生育,反怪「柯羅」族土人無用,近不久又在谷中發現一種野草,吃後功能輕身駐顏,她一面將手下土人訓練得飛騰矯捷,一面卻四出網羅一些江湖武林中人,返谷供其淫慾,並選出四名俊美侍從,便是何俊等四人。

  無情谷的東面五十里,另有一處絕峰,名叫「絕義山」,這「無情」,「絕義」一谷一山,情形恰巧相反,「絕義山」山主白雲天本是好色成性的黑道人物,多年前被強敵追迫,無法在江湖中立足,便攜帶數十名婦人,匿居深山,自稱「萬妙山君」,他那山上,除了他自己一個男人,其他盡是婦女,剛巧和「無情谷」成了不同的對比。

  「絕義山」主白雲天早對歐陽玉琴有了併吞強霸的心念,但歐陽玉琴也同樣有將「絕義山」併在部下的企圖,白雲天要想溫存一會,自是欣然同意,但如想有政治上的野心,卻是絕不肯同意,弄得白雲天也無可奈何。

  這時,「絕義山」主白雲天親到無情谷,正當歐陽玉琴想盡方法要捉住高戰之際,無情谷主一聽又有強敵出現,暗地微微一驚,忙問道:「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竟連白雲山主也稱他一聲強敵,想要跟咱們無情谷聯手呢?」

  白雲天苦笑一聲,道:「唉!說來話長,谷主不是外人,否則,我真不好意思對你詳述了,這一回,白某算栽了大大的觔斗。」

  歐陽玉琴笑道:「這倒新鮮事兒,小妹洗耳恭聽,只是有一點要請山主見諒,這時候小妹屋裡也困住一個對頭,無法讓山主到室內坐。」

  白雲天詫道:「真的麼?這人是誰?會不會便是白某所說的對頭呢?」

  歐陽玉琴道:「這人姓高名戰,帶著一個絕色妞兒,小妹原意能將他擒住,咱們二家各得一人,分享其樂,不想姓高的不識抬舉,竟然到口的肥肉也不肯吃一口……」

  白雲天一聽有「絕色女子」,心裡早笑了起來,道:「有這等事?白某不才,極願替谷主相助一臂之力,將那一對小輩早些擒捉。」

  歐陽玉琴笑道:「瞧你急色模樣,聽說女人,連強敵也忘得一乾二淨了,你且先把你的事說一說,等一會咱們再動手捉這一對,你放心,小妹現在已用毒煙將他們困在房中,等一會只須籠中捉雞,手到擒來,不勞白山主費心了。」

  白雲天笑道:「這樣最好不過,白某倒要看看這一對小輩,都是個怎麼模樣?能得谷主如此青睞。」

  歐陽玉琴道:「你不用吃醋,我可以先告訴你,那妞兒年紀又輕,人兒又俊,才是個千嬌百媚的貨色哩,你如想到手,須得先想想拿什麼來謝謝我?」

  白雲天心癢難抓,笑著便向石屋走來,「這還用說嗎?谷主要什麼,只要白某人有的,敢不如命送來!」

  歐陽玉琴忽然一把將他拉住,道:「且慢一些,你不是說有要緊事來約我同禦強敵嗎?何不把這件事先說一說呢?」

  白雲天道:「啊!被你提到妞兒,險些把這件重要的事忘了,白某今天親來,正是要知會谷主,咱們這無情谷和絕義山只怕存身不久,必須及早搬家……」

  歐陽玉琴臉色一沉,道:「這是為什麼?」

  白雲天道:「你終日不出谷外,還不知道咱們安居之處,近日已來了強敵……」

  歐陽玉琴不耐地道:「是怎麼一回事,你快些說出來吧!」

  「谷主你是知道,正北筆尖峰上,向來無人居住,但半月之前,白某偶經峰下,卻無意間發現峰頂有人在月光下習練一種極上乘的內家吐納之術,是我一時好奇,便掩上峰頭,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大膽的人,不料才上峰頂,卻栽了個大大的觔斗……」

  歐陽玉琴笑道:「想必那人一定是個絕色女子,被你這色鬼撞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因此吃了虧?」

  白雲天雙手亂搖,道:「錯了!錯了那人非但不是女人,卻是個頭上光光老年賊禿!」

  歐陽玉琴笑容一斂,道:「竟是個和尚?」

  白雲天道:「正是,那和尚年紀甚大,一身僧衣既穢又破,獨自坐在峰頂,面對一株奇大的巨松,僅用口了真氣,正對樹身練習著驚人的內功吐納法,口裡不住吹氣吸氣,一人合抱不過來的巨樹,竟被吹得前仰後合,堪堪就要折斷,你說驚人不驚人?」

  歐陽玉琴不由自主點點頭道:「說來果然駭人聽聞的。」

  白雲天又道:「我也是在峰下被他那呼吸之聲所引,循聲望上去,見巨樹無風自動,夾著虎虎之聲,這才好奇地上了山頂,一見是個老和尚,當下正要開口問問他是什麼來歷?不想他竟然耳目極靈,忽然轉回頭來,對準我猛吹了一口大氣!」

  歐陽玉琴驚問道:「你怎麼樣了呢?」

  白雲天黯然說道:「我那時雖然暗中已有戒備,但卻不想那和尚不用出手,單用呼吸之力,便能百步外傷人,當下匆忙中推出一掌,想將他那一吹之勢擋得一擋,唉!你猜怎麼了?」

  歐陽玉琴忙問:「怎麼樣了呢?」

  白雲天長嘆一聲,道:「說來慚愧,我掌上功夫自信不弱,孰料竟擋他一吹之力不住,被他震得拿樁不穩,一連退了七八步,終於跌坐在地上,這倒不用說了,可恨的是那賊禿見我不敵,竟笑著說了幾句話,那才叫人氣炸了肚皮呢!」

  歐陽玉琴顯然被他激動,急問:「他說些什麼?」

  白雲天道:「他笑著對我說:『老衲早知你和那無情谷裡的女人,乃是當今世上的一對人妖,但和尚體上天好生之德,不立刻要你們性命,你回去可即知會那妖婦,限期二旬,解散無情絕義一谷一山,縱放受害的門人,從此改過向善罷了,否則……』」

  歐陽玉琴怒目道:「他說否則怎麼樣?」

  白雲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這還用問嗎?他說只要我們敢違命不從,限期一過,便要將你和我一齊縛在筆尖峰上,讓天雷劈打,受七天七夜煎熬之苦,然後處死。」

  歐陽玉琴柳眉倒豎,冷哼兩聲,道:「好大的口氣,我倒不信他有這種通天本事,這件事,你怎不早跟我商量?」

  白雲天道:「不瞞你說,我早有心來尋你共商一個對策,只是那夜被那賊禿一口氣竟將內腑震傷,直到今日方好,一刻未停,便匆匆到你這兒來,依我看,那老賊禿功力非你我能敵,咱們必須事先想個妙策,方能出得心頭這口怨氣。」

  歐陽玉琴沉思半晌,沒有說話。

  但石屋中,卻使高戰聽得心中大喜,他伏在窗口聽得「絕義山」主白雲天述說筆尖峰上老僧練功情形,便猜他必是自己奉命尋找的當年少林三老之首的「靈雲大師」了。

  他正愁蒼茫亂山之中,無法探尋靈雲大師修隱之所,卻不想在無情谷中,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他的下落。

  不過,當他環顧這間牢不可破的石室,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他如今正像籠中之鳥,隨時都有被擒捉的可能,假如無法脫身離開「無情谷」,就算知道了靈雲大師的下落又有什麼用處呢?

  歐陽玉琴沉吟半晌,忽然說道:「我倒想到一條可行的妙計。」

  白雲天忙問:「是何妙計,你快說出來,大家商量。」

  歐陽玉琴冷冷一笑道:「他不是要你自動解散絕義山中婦女嗎?今天夜晚,你便假做存心悔改,親自帶了你那山中數十名婦女,同往筆尖山,就說是要聽候發落,我卻扮作你們絕義山的人,隱在婦女群中,趁那賊禿不注意時,你用你的五毒金針,我用我的迷魂毒煙,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那賊禿武功再高,怎料得咱們會暗下毒手?」

  白雲天鼓掌笑道:「好計!好計,真虧你想得出來……」

  歐陽玉琴又道:「這還不算,我另命本谷手下,事先在筆尖峰下,四處堆置柴火油類,假如你我下手不逞,立刻抽身,放起火來,燒也得把那賊禿燒死在山頭上。」

  高戰聽了暗罵道:「好奸詐的妖婦,除非高戰不能脫身,否則你休想奸計得逞……」

  忽聽白雲天道:「歐陽谷主,你這計雖是絕妙,但有二點空隙,不知你想到了沒有?」

  歐陽玉琴問:「什麼空隙,你出來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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