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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辛捷暗叫一聲慚愧,險些把此來的目的忘了,當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敗給三個老怪的情形說了一遍。

  智敬大師雙目緊皺,想了半天道:「辛大俠竟然敗給他們,那著實難以對付,什麼地方鑽出來這三個人,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辛捷搓了搓手,道:「這三人功力絕不在昔日恒河三佛之下。」

  智敬大師謹慎地問道:「以辛大俠之意,目下當如何應付?」

  辛捷道:「晚輩日夜兼程,那三人又不識捷徑,是以必然會比晚輩慢上一些,不過──今夜不到,明日必會到了──」

  智敬道:「不管哪一天到,咱們總得先有萬全之計──」

  辛捷道:「晚輩自忖難有把握,是以還望大師全權領導,務求一戰能勝。」

  智敬凜然道:「說不得,少林數百弟子佈下羅漢陣,必要時,與寺同亡!」

  慧空突然插道:「孫師兄呢?」

  兩人都知他是指武林之秀孫倚重。

  智敬道:「倚重在大雄殿守護藏經閣主持練功。」

  辛捷摸了摸劍鞘。

  智敬仰天望了望,少林寶塔的尖頂聳在高空,疏星閃閃,他暗中喧了一聲佛號。

  慧空雙眉低垂,宛如入定。

  辛捷猛然噓了一口氣,他彈了彈劍鞘,一字一字地道:「大哥,咱們和孫兄再聯手一次,拼得了多久,就算多久!」

  慧空雙眉一揚,兩道精光從目中射出,辛捷又看到了那久違的光彩,他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慧空的手,慧空的臉上肌肉微微一陣抽動,友情的溫暖在他枯寂的心田中滋潤著……

  ***

  少林寺在平靜中過了大半日,於是,是黃昏的時候了。

  三條細長的影子灑在地上,正殿前出現了三個怪人。

  他們穿著前朝的異服,看上去都有百把歲的年齡了,但是這三人卻手搭在肩上,一面哼著不成調的山歌走了進來。

  當中一人甩了甩白鬍子,大叫道:「靈空老禿驢,你死沒有?」

  大殿中空蕩蕩的,他的回音響亮的迴盪著,三人大踏步走進殿門,卻不見半個人影,斜陽從狹窄的窗戶射進來,三人猛見兩個碩大無比的影子照在地上,三人驚然抬頭,只見兩個丈八金剛矗立殿首,豎眉凸眼地對著三人,倒像是瞪著三人瞧不順眼似的。

  左邊那個老兒怒叫道:「媽的,討厭!」

  揮手就是一掌,只聽得轟然一聲,那龐然金剛竟被他一掌拍得齊腰而塌。

  那老兒正待揮掌擊第二尊塑像,突然一個人影從大殿對面一閃而出。

  三人齊瞠目而視,只見對面是個年約五旬的灰袍和尚。

  那和尚道:「三位老施主不知有何貴幹,又不知為何毀壞金剛法身?」

  居中的老兒大聲叫道:「和尚你喚作什麼名堂?」

  那和尚脾氣似乎甚好,聞言淡然道:「小僧智戒。」

  右面那老兒停止哼歌,喝道:「和尚你在少林寺是燒飯的還是挑水的?」

  智戒和尚雙眉一挑,沉聲道:「小僧主持藏經閣。」

  三個老兒相對驚咦了一聲,居中的道:「我問你,靈空這隻老禿驢死了沒有?」

  智戒道:「阿彌陀佛,小僧無以奉告。」

  三個老兒齊怒聲:「你說什麼?」

  智戒大師合什不答,居中老兒叫道:「喚你們方丈來見我。」

  智戒不答,只轉身做個讓客之勢。

  三個老兒大踏步走過殿內門,只見眼前一開,一片大天井中黑壓壓站了百把人,佈成陣式,卻是鴉雀無聲。

  三個老兒猛一站住,大叫道:「哪一個是方丈?」

  只見當中陣式首上智敬大師走出,朗聲道:「貧僧智敬,早聞三位施主要駕臨小寺,特率寺下群僧在此相迎。」

  左邊老兒轉首道:「咦,他竟說早已聞知,莫非這和尚當真有點未卜先知的鬼門道不成。」

  右邊的道:「他還說迎接咱們呢,哈,說不定還有酒喝。」

  居中的道:「你這和尚不錯,你也不必費心迎接咱們啦,只問你靈空禿驢在嗎?」

  智敬大師正色道:「貧僧無以奉告。」

  三個齊怒道:「還是這句鬼話,禿驢豈有好人。」

  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一聲呼嘯,三個老兒一齊衝入陣來,旁邊偏陣一個青年和尚沉不住氣舉劍刺向左邊老兒,只見那老兒一掌劈出,那青年和尚慘叫一聲,吐血倒斃地上。

  智敬大喝道:「各守崗位,不可妄動!」

  同時雙臂猛舉,陡然發出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少林神拳。

  居中老兒單掌一立,竟然將那股驚濤駭浪般的拳風化解去,但是身形終於一窒。

  智敬乘機大袖連揮,霎時正中十八個和尚前後巧妙無比地一轉而合,威重武林的「羅漢陣法」已然發動。

  老兒右手一連三發,三股怪異無比地勁風橫掃而出,竟然一一碰觸而回,他吃了一驚,怪叫道:「老二、老三,是羅漢陣!」

  左右兩人應聲道:「是便怎樣?」

  只見那兩個老兒怪叫連連,飛身而入羅漢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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