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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四 中土爭勝

  高戰就和風柏楊走進城內,到了高戰投宿的小店,兩人吃完晚飯,高戰替風柏楊倒了一杯茶,這一老一小就在室中閒聊。

  高戰忽然問道:「老伯伯,方家牧場被老魔給毀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進出嗎?」

  風柏楊沉重地道:「只有方場主的獨生女兒因為回她外婆家,事變之日不在場內,得以倖免,這事我老人家即已包攬下來,遲早要還他一個明白。」

  高戰想到十年前在途中所遇的小女孩,那時是多麼嬌憨幸福,如今卻成為孤女,那小女孩囑咐自己有空去看她,言猶在耳,可是如今她卻已是家庭破碎,父母雙亡,世事的變幻,真是太快了呀。

  高戰道:「方伯伯的女兒心腸真好,她現在在哪兒,我答應過要去看她的。」

  風伯楊道:「她現在還在外婆家,她外祖父是山東金刀老大,昔年也是威震北方的武師,娃兒,你知道我入關來幹嗎?」

  高戰搖頭,風柏楊又道:「娃兒,那年你在雪地裡誤食千年參王,要知道這種天地間靈藥,正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如果是內功高明的人,吃下去足可抵上一甲子苦修之功。」

  高戰插口道:「老伯伯,我從小就天天照著您給我的圖上所載去練,您說那千年參王可抵一甲子功力,我怎麼被濟南大豪一伸手就打敗呢?」

  風柏楊道:「娃兒,你性子溫厚,心無旁念,正是學習內功上上人材,你今日成就已然絕不在江湖高手之下,只是你對武功招式一概不懂,所以會被人一出手就制住。」

  風柏楊接著道:「我當時一見到你,真是大吃一驚,我走遍關外也不見有和你根骨一樣好的人,我生平收了兩個徒兒,卻都是中上之質,後來又教了一個記名弟子。此人天分雖然較高,可是與你一比,卻是大大不如。」

  高戰聽風伯伯稱讚自己,很感不好意思,想要說一兩句謙辭的話,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風柏楊又道:「咱們練武功的最歡喜的事莫過於能找到一個聰明聽話的徒弟,我承繼著關外天池派一脈,稱霸關外卅餘年,可是我兩個徒兒,受天資所限,連我一半功夫都學不到。」

  「當日你誤認千年參王為土參,想替小白兔療傷,可是受『金毛神猿』一聲大吼,嚇得把含在口中參王漿液全部咽進肚裡,這是天意,老天爺要成全你,任誰也無法阻攔。」

  高戰聽他娓娓追著兒時的往事,心中很感有趣,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金毛神猿大喊一聲,我可把這靈藥給糟踏了。」

  風伯楊道:「我當時因為身有急事,此事關係著我邊塞大俠的威名,我是天池派掌門,豈能袖手不管,而且對方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名震寰宇,我不敢決定此去能不能安然歸來,所以我決定先給你一卷內功圖解,讓你自己先紮好根基,以免白白浪費靈藥功效,如果我能安身返回關外,再來尋你,傳授我天池派功夫。」

  高戰忍不住問道:「老伯伯,你對手比天煞星君武功還高麼?」

  風柏楊點點頭道:「天煞星君功力雖高,可是我還有把握能夠應付,可是對於此人,卻是毫無信心。」

  高戰是小孩心性,心中不服,就衝口道:「難道是三頭六臂之人?師父,他叫什麼呀?」

  邊塞大俠風柏楊,聽高戰改口叫自己師父,不禁大樂,一撫長鬚,笑道:「乖徒兒,問得好。」

  原來他心中愛極高戰,知道高戰如果拜在自己門下,將來成就一定在自己之上,關外一派武術,就要靠他發揚光大。他不好意思開口說出要收高戰,只有一再暗示,但見高戰仍然喊自己老伯伯,心中不禁微急,其實他哪知高戰對於武林規矩一竅不通,認為喊老伯伯和師父根本就沒有分別。

  風柏楊道:「天下武林中名望最高的是『三仙』和『二君』,三仙是居於海外,成名都已在一甲子以上,二君是關內南北稱雄,不過為師看來,二君名頭雖大,真正本領卻在三仙之下,三仙悠遊海外,往往幾十年不履中原,可是偶一露面,必然有超世驚俗的表現,是以江湖上對於三人愈傳愈是神奇,竟有人認為他們已成為金剛不壞之身,長生不死。」

  風柏楊略一停歇,喝了一口茶,高戰聽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師父,您老人家在關外,他們三仙是在海上,相隔幾萬里,怎麼會結仇的呀?」

  風柏楊嘆了口氣道:「戰兒,你大師兄鐵青原藝成之後一向在關外經營皮貨,他為人憨直,口不遮言,在一次酒後,自稱關外武功天下無雙。他同夥商人也一再吹噓,就激起和他們一齊喝酒的關中鏢局鏢頭們不滿,你大師哥起身和他們打賭,揚言只用雙腳,就能把他們七八個鏢師踢翻,那些好事的人一再湊趣,結果雙方終於動手,你大師兄果然憑著我天池絕技『迷蹤腳法』,不數招便把那些草包鏢師踢倒。」

  高戰大感興奮,叫道:「師父,大師兄真威風啊!」

  風柏楊微微一笑:道:「你大師兄正在洋洋得意,突然綠光一閃,一個小小物件直向他『雲臺』穴打來,來勢疾如流星,你大師兄向右一閃,竟沒閃過,正中右腰間『笑軟』穴,當時痠癢難熬,不由自主地哈哈狂笑起來。他伸手一拔,原來腰間所中的物事竟是一根松針,眾人只道你大師哥得意忘形,卻不知已經遭到暗算。」

  高戰不禁駭然,心想一根輕輕的松針,竟然可以當作暗器來傷人,此人功力只怕真在天煞星君之上,當下不假思索便道:「師父,暗算師哥的人是您說的那個對頭了?」

  風柏楊點頭讚道:「徒兒,你真聰明,你大師哥強忍痠痛,自行推宮過血,忙了好半天,總算把穴道解開,上前推開窗子一看,只見四、五丈外一棵松樹中,端坐著一個人。你師兄的脾氣是有名的火爆,明知此人能在四五丈外把一根松針彈出,而且力道強勁,認穴奇準,功夫已然出神入化,他自己真是萬萬不及,可是仍然忍不住氣,破口怒罵起來。那人待他罵了幾句,身形微動,飄然下樹。你大師哥騎虎難下,也只有硬著頭皮,跟了出去,那人也不言語,一腳伸向你師兄下盤踢去,你師兄退後一步,哪知他突然變踢為勾,你大師哥就被他劈面絆倒。那人冷冷道:『關外天池武功不過爾爾,你這廝自吹腳法天下無雙,其實下盤如此稀鬆,這樣看來,風老兒也是浪得虛名之輩,教出如此膿包。』」

  高戰叫道:「他敢侮辱師父,待我學好本事,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頓,替您出氣。」

  風柏楊笑道:「乖徒兒,你有這番志氣,師父高興得很。你大師兄聽他罵我,也是氣憤填胸,拼出性命和他搏鬥,但是功力相差太遠,不數招又被點中穴道,他當眾把你大師哥羞辱一陣,再解開他穴道,準備飄然而去,你大師兄穴道一解,又如一頭瘋虎一般,沒命的纏著他。他一怒之下,出手漸重,把你師哥飽打一頓,連頭髮都被他抓去大半。那人臨走時自稱是東海無極島主無恨生,揚言你師哥如不服氣,盡可回去把師父請來,他在無極島上候教。你師哥受了這大侮辱,自是無法在江湖上再混,便回到錦州向我哭訴,我知你師哥草包脾氣,一定是他出言狂妄,自取其辱,就罰他面壁三年,不准外去,重練本門內功。我生平從未踏入山海關半步,可是此事非同小可,關係著我天池派威望,那無恨生既然指名挑戰,為師如果再要畏縮不前,那麼我天池派數百年在關外威名。就要毀在為師手中。」

  高戰接口道:「所以師父因此來不及教我,只留下內功圖譜,就單人匹馬往東海去找那無恨生較量了。」

  風柏楊點頭道:「為師老早知此人成名已久,功力蓋世,駐顏有術,已是仙佛中人,卻沒想到他對於『名』之上字,竟然也參悟不透,後來打聽得知他因愛女失蹤,出島久尋不獲,心中煩躁,所以一路上也不知道折辱了多少武林同道,幾乎掀起中原武林大波。」

  高戰道:「他女兒離家外出,他找尋不到就拿別人出氣,師父,我瞧他和天煞星君一樣,也不是什麼好人。」

  風柏楊道:「無恨生原是寒門書生,他讀飽經書,卻是連番落第,多次刺激下性情自是偏激,他當年一怒之下駕舟飄泊大海,來到無極島,巧食一顆千年朱果,又得前輩隱俠遺下神功秘笈,自此功力突飛猛進,容顏常保,與大戢島主平凡上人、小戢島主慧大師並稱『世外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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