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15)_倪匡

十五

　　方剑豪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来到了那宅子门前之际，他的样子，完全变了，他变得十分惶急，而且还在不断喘着气，他急骤地擂起门来。

　　“蓬蓬蓬”的擂门声，在静寂的小巷中听来，特别惊人，方剑豪一面擂着门，一面叫道：“秦大夫！秦大夫！快开门，有人伤得重，等你去救！”

　　门内立时响起了脚步声，只听得一妇人道：“来了！来！”

　　接着，门就打开来，方剑豪走了进去，门内是一个天井，方剑豪喘着气，道：“有一个虬髯大汉，帮我们杀退了强盗，他却伤得十分重。”

　　方剑豪在嚷叫着，只见大堂中已亮起了灯来。

　　只听得一个人道：“那受伤的人，现在在何处？”

　　随着那略带尖刺的声音！只见一个人，一面扣长衫的钮子，一面走了出来，已见他面色苍黄，留着几茎疏疏落落的长须，看来约有四十上下年纪。

　　方剑豪一看到了那人，心中不禁喝一声采！

　　方剑豪在捉住了蓝掌柜和黑老板之后，已在两人的口中，知道了火凤凰的全部计划，也正因为如此，是以他才会来到了西尾巷，又在巷两旁，埋伏了那么多人的。这时，他自然也知道，那个匆匆自大堂中走出的人，一定自认就是秦大夫。

　　然而，方剑豪却知道，那“秦大夫”实际上就是火凤凰假扮的！

　　方剑豪不知听过多少人讲起火凤凰，但是也未曾见过火凤凰，他只知道，火凤凰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姑娘。可是这时，她扮成了一个郎中，除了她的声音，听出略带尖利之外，浑身上下，竟看不出丝毫破绽来！

　　方剑豪心中暗忖，难怪火凤凰无住而不利，从来也未曾失过手，旁的不说，单说她这次谋劫大河联镖的安排，已足以令人拍案叫绝了！

　　方剑豪不动声色，他道：“这位秦大夫么？”火凤凰哑着声，道：“是，有人受了伤，他在何处？”

　　方剑豪道：“就在不远处的远来客店中，请大夫快去！”

　　火凤凰转过头来道：“快，快拿我药箱来！”

　　她一叫，大堂中又奔出一个小僮，手中提着一只药箱，火凤凰一伸手，自小僮手中接过药箱来。

　　方剑豪心中冷笑了一声，因为他早已知道，在那只药箱之中，有着两样东西，一样是蒙汗药，另一样，就是江湖上一提就害怕的鞭子！

　　火凤凰接过了药箱，又撩了撩衣襟，道：“请带路！”

　　方剑豪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火凤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匆匆走出了一丈之外，方剑豪忽然转过头来道：“秦大夫，有一件事我们忘了！”

　　火凤凰一怔，道：“什么事？”

　　方剑豪道：“这个！”他“这个”两字，才一出口，手臂一扬，藏在袖中的一双铁筷子，已猛然出手，向火凤凰的面门攻来！

　　火凤凰可以说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但是她做梦也料不到，蓝掌柜和黑老闯已经失了手，将她的全部计划，都已经供了出来，是以全然未曾提防！

　　等到方剑豪的铁筷子一出手，她陡然觉出事情不妙时，连忙向后仰了仰头，但是却已然慢了一步，“啪”地一声，方剑豪的铁筷子已然挟到！

　　如果在平时的情形下，火凤凰非吃亏不可了！

　　但这时，她却便宜在脸上戴了一只人皮面具！

　　是以方剑豪的铁筷子一紧，恰好挟住了她面上的面具，她人再向后一缩，整个面具，已被方剑豪的铁筷子，挟了下来，面具一去，月色之下，便现出了她俏生生的一张娇俏脸庞来。

　　而火凤凰的反应，也快到了极点，她身形还未曾挺直，右手一拍，已将药箱打开，一伸手，抓了她那条火红色的鞭子在手，方剑豪甚至没有机会发第二招，那鞭便已向他，呼啸挥了过来。

　　一见到鞭势来得如此之急，方剑豪身形也向后疾退了开去，这时，火凤凰一扭身，已将身上的长衫甩脱，现出一身火也似红，密扣英雄袄来。

　　她一身红色的劲装，衬着她娇俏的脸庞，看来更是动人，只怕若是不说明，谁也不知道，眼前那样美丽的一个姑娘，竟自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大盗！

　　而方剑豪在向后退去时，双臂一起向上扬起。

　　方剑豪的双臂，才一向上扬起，便听得两边墙头上，发一声喊，道：“火凤凰，你走不了哩！”

　　随着那一声喊叫，只见墙头上人影乱窜，虎爪金英，首先跳了下来，手中金光闪闪的虎爪，扬了起来，已向火凤凰的背心，疾抓了下来。

　　金英那柄虎爪，柄长三尺，柄的一端，是一只手掌大小，极其尖锐的虎爪，这种外门兵刃，本少人用，是以一听得脑后风生，火凤凰一鞭挥出，“啪”地一声，击在虎爪之上，火凤凰便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她一声娇叱道：“金捕头，你好！”

　　金英一缩手，撤回虎爪道：“火姑娘，总算找到你了，可怜我们一干兄弟，捱了多少板了！”

　　这时，墙头上的却全跳了下来，已将火凤凰团团围住，有五六个人，偷进了宅子在天井之中，已经“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打得十分剧烈。

　　火凤凰的面色变了变道：“接招！看鞭！”

　　她身形突然一转，软鞭挥出，金英急扬虎爪去挡，两旁两人，举起铁尺，迎头便击了下来。

　　“啪”地一声响，火凤凰的软鞭，缠在金英的虎爪之上，眼看那两柄铁尺，她是躲不去的了。

　　但是，就在此际，火凤凰的身子，突然向上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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