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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引走阿菩、阿萄,是钱孔方的事,来玄冰谷也是钱孔方的主意,此时阿萄已伤,阿菩背人,断后的事怎不落到她的肩上?

  钱孔方一声娇叱,墨剑一挥,立即有几名魔党当场倒下,她也趁这慌乱的瞬间夺身一跃,脱出重围。

  因为二女轻功飞快,眨眼间已逸出二三十丈,群魔虽然发弹猛射、仍难及她身后。

  于志敏半空一呼,钱孔方以为来的是强敌,惊得手缓身一滞,竟因而受伤。于志敏虽已瞥见,但知若不杀退敌人,一切也都是枉然,二女身上俱带有伤药,只须有人御敌,她们便可自救。

  他一沉身躯,直如殒星坠地,落在群魔面前,暴雷似大喝一声,挥起一片金光,卷入敌阵,登时惨叫连声,人潮也随之倒退。

  但是,群魔虽然惊退,弹丸仍密如雨恁般向于志敏身上打来,只见火光闪闪,“砰当砰当……之声连响,中间夹有锐啸。”

  那尽是于志敏宝剑击飞弹丸时,所响起的怪声。

  群魔眼见几十枚火器,竟不能遏阻那少年的攻势,头一弹出,尚未装进第二弹,金光寒芒已临颈上,不禁人人大骇,哗呼声中,即向三处分散。

  于志敏心知这群被派出玄冰谷胁魔党,定是经老魔考察多时,认为忠贞可靠的人,留之无用,已展开臻化境的身法,但见一道金光在冰原上飞掣,顷刻间已斩死大半。

  群魔连来人的长像尚未看清,即见同伴死伤累累,不知那道金光再转回头,是否要轮到自己,惊得齐跪地上哀号不已。

  阿菩一听空中有人呼唤阿萄,已知来人是谁,急停下脚步,回身一看,又见群魔已散尽,钱孔方也倒在身后,急忙扶阿萄下来,看她肩上鲜血涌出,人已晕迷,钱孔方大腿红了一片,倒地直呼。情知阿萄伤势较重,忙将治伤丹纳入她口中,替她裹扎起来,再救治钱孔方。

  其实阿萄伤势也不重,只是被惨杀惊晕,经过包扎,人也渐醒。忽见一条身影掠到,问道:“伤的怎样了?”

  这个声音,正是一年来未听到的声音,阿萄眼珠一亮,说一声:“我不要紧,看看阿菩姐!”

  钱孔方悄悄向阿菩问道:“这人是谁?”

  阿菩好笑道:“那不就是他?”

  于志敏对于钱孔方说不上什么感情,但她到底是替自己带路,并且为了自己这方面而受伤,抱起阿菩,扶在她身旁道:“钱姑娘!苦了你!”

  阿菩笑道:“拿甚么报答人家啊!”

  钱孔方不禁羞得粉脸一红,把脸侧过一边。

  于志敏明知阿菩要逗他说一句体贴的话,但他又知道那句话绝对说不得,不说呢,又怕伤了这位姑娘的心。只好嘻嘻笑道:“报答当然是有,待钱姑娘伤愈再说罢!先带你们回我们住的冰屋。”

  “冰屋”阿菩奇怪道:“冰里那来的屋?”

  于志敏笑道:“你们不带账幕,到了冰原这么久,住在那里?”

  阿菩道:“我们学着建雪屋!”

  “那当然可以,不过比较费事,不如建冰屋……”他忽然想到诸女的宝剑不行,只好改口道:“但你们没好的刀剑,冰屋又比较难建了!”

  “好我们就走!”

  “你背钱姑娘,我来背萄妹!”

  阿萄此时已完全清醒,伤处已血止痛止,粉脸一红道:“我有两条好腿,自己能走!”由擅郎怀中一跃而起,道:“你看这不是哪?你背钱姐姐去!”

  钱孔方恨不得想念已久的人,一下子把她楼人怀中,此时又羞得不能自容,也站了起来,勉强跨前一步,苦笑道:“我也能走!”

  于志敏道:“钱姑娘不必勉强,由阿菩妹背你好了,萄妹既然能走,我空着身子没事,先把魔党的火器收了过来。

  ……“指向于志强一行落脚道:”冰屋就在那,你们先走一步!“身躯一闪,到达屋前。

  阿菩知檀郎腿程迅速,笑对钱孔方说声:“我来背你!”不容分说,将她背上肩头就走。

  钱孔方悄悄道:“看不出他那样斯文绉诌,竟是杀人如割草,几十个魔党一下子全被杀光!”

  阿萄道:“我们跟他打尽冈底斯山的总坛,杀人还没有这样多,敢情这些人都是该杀!”

  “谁说不该杀”钱孔方到过玄冰谷,当时年纪还小,处处惹人喜欢,又是客卿带去的人,任她到处乱跑,自然见了很多别人见不到的事,虽然事隔几年,记忆犹新,听阿萄口气中,对于志敏杀得半个不留,还有多少怀疑,所以先表明一句,接着又道:“要是进入玄冰谷一统魔宫,该杀的人更多哩!那一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腥人的血,那一个不是遍身血腥?”

  她回忆一下,忽然“晤”一声道:“好象有两人不该!”

  阿菩失笑道:“你这疯头在我背上尽嚷,肚皮一鼓一鼓的压得人家背上难受。”

  钱孔方“噗嗤”一笑道:“谁你不放我下来?”

  阿菩恨得将她放下了地,说一声:“我看你走!”

  钱孔方一跃丈余,那知双脚着地的时候,一顿之力,害得她伤口发痛,忍不住“唉呀”一声,坐了下去。

  阿菩忙赶上一步,将她搅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也走慢一点罢,要是变成个跛子,新房就不由你独占了呀!”

  “你嚼舌根哪!谁和你说这个?”

  “哼!你那天偷偷写的纸片,早给我们看到了,妹子还想姐姐提法提洁哩!”阿萄见她要赖,插嘴上又来,证明钱孔方的心思。

  钱孔方当时确是自视甚高,所以和她几位同门格格不入,她四位师姐联袂出走,自然瞒她不过,但她心里总想高人一等,知道于志敏既然妻妾众多,定有过人的好处。她这种心理,正好像不少名门闺秀,偏爱上地痞流氓,甘愿每天挨几顿鞭子,受丈夫叱骂殴打一样。

  因此,她尚未见到于志敏的面,未见到人家的妻妾,就打定后来居上的算盘,写下那张束贴,看准时机交到于志敏手上。

  过后她向菩、萄二女问详情,又发觉二女的艺业与她不相上下,人家不过只居待妾地位,“新房”那能由她擅得?当时,她恍若被冰水浇头,冷了半截,但旋又念及人家妻妾既能融洽相处,自己为何不能?嫁与英雄夫婿为妾,总比盲目找那不伦不类的凡夫俗子好得多。一个是既知,一个是未知,既知总比未知来得可靠,群鸟在林总不如一鸟在屋,于是,她打定主意,不插上一脚决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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