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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魔母最後一句話,使黃鳳等人俱是一怔。

  葛品揚卻毫無懼色,昂然道:「葛品揚既是後生小輩,且又正向四位姑娘挑戰,你豈可借故刁難?」

  九子魔母點頭道:「放心!一定讓你如願。老身只是要你隨同前往王屋,把你當面交給藍公烈!」

  又向黃鳳等一揮手:「聽到沒有,還不快滾?」

  黃鳳等人猶自遲疑,在葛品揚的催促眼色下,只好忍辱撤退。黃鳳仰面嬌哼一聲道:「好!本幫一定恭候大駕!」

  一揮手,率同四鷹、四鳳黯然掉身而去。

  九子魔母又轉向負手而立、狀甚悠閒的龍門棋士古今同與六神無主的妙手空空羅集冷掃了一眼,喝道:「你二人,不用老身再費事了,奚照前例,各留下一件東西走吧!」

  葛品揚急出一頭大汗,正要砌詞——

  龍門棋士啞然一笑道:「唐門叛女,九子妖婆!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大的火氣。可知我是誰麼?我是來向你報警送信的,應該客氣一些才對!」

  九子魔母剛喝了一聲:「大膽,給老身跪下!」

  兩個婦人同向魔母悄聲急語幾句——

  九子魔母立即哼了一聲道:「原來是龍門小輩,難為你不怕死,不怕死也不行!」

  龍門棋士大聲道:「老實奉告:牯老前輩聽說你老而不修,又來中原撒野,特命我找你傳話,要你趕快收手退回關外,好好養老納福,否則,他老人家就只有再動一次肝火。聽不聽由你!」

  九子魔母聽到「牯老前輩」四字,身形連震,面紗晃拂,聽完,一聲斷喝:「胡說!牯老兒居然未死?再好沒有!老身這次入關,目的就在了結一生恩怨!正要去找他老鬼,他躲在什麼地方?快說!」

  龍門棋士背著手,淡淡地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也不清楚,三天前曾與我對奕了三局!」

  一指葛品揚,又道:「這小子,還有一重身份,實不相瞞,牯老前輩因這小子十分乖巧,又會下幾著棋,已收為記名弟子只有這小子知道牯老前輩在何處睡覺,你只要叫這小子帶你去找,定可如願,咳咳,天亮了,我也想去王屋看看,一同上路如何?」

  葛品揚暗捏了把冷汗,耳聞龍門棋士胡謅一通,心中又驚、又惱、又佩服。

  聽到最後,正緊張得連心都吊起,已聽九子魔母一聲長笑,喝道:「好!姓葛的小子,龍門老兒所言可是真的?」

  葛品揚只好決然點頭,道:「承牯老前輩錯愛——」

  九子魔母立即將身站起,喝道:「先上王屋,再鬥老鬼,老身自有道理,走!」

  人已掠向峰下,回頭交代四個喇嘛:「請回報你們法王,事情五天後再議!」

  晨色曦微中,靈帝陵前又恢復了原先的空蕩靜寂,只多了兩隻沾血的耳朵。

  ▼第三十七章 重重怒潮

  一輪紅日,爬上鳳儀峰頭,峰上籠罩著騰騰殺氣——

  鳳儀峰頭,所有的五鷹鷹主,破例地一齊奉派在四面八方警戒,如臨大敵。

  鳳儀殿中一片死寂,一個輪值的鷹士也沒有。

  連從小侍奉冷面仙子的小靈、小慧也被遣開。

  只有黃衣首婢,已由冷心韻大次提拔,破格升為近上令鳳,專門負責代傳太上旨意,號令全幫。在名義上,她仍是黃鳳座下首婢;在實權上,她等於太上的近臣心腹,如她代表太上傳令指揮五鳳,連五鳳也得聽她的。

  這固然是冷心韻對她上次勤王救駕的酬勞,實在也是冷心韻對她的機智、能力有了由衷的賞識。

  雷陰婆則已調為外殿總管。

  這時,正當晌午時分。

  雷陰婆倚著拐杖,守在鳳儀殿正門外十丈左右,風吹白髮,面色木然。

  黃衣首婢,侍立在冷面仙子身後。

  殿中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天龍老人藍公烈面南而坐,和冷面仙子遙遙相對。

  弄月老人白吟風與醫聖毒王司徒求分坐在藍公烈左右客位。

  雙方的面色都可說很難看。

  冷心韻面罩寒霜。

  藍公烈嚴肅凜然。

  白吟風雙手緊握,沉吟冥索。

  司徒求低頭呆視著自己按在膝上的雙手,毫無表情。

  連似乎是「局外人」的黃衣首婢也肅穆如慷慨赴義的烈士。

  空氣有似凝結。

  顯然,雙方已因話不投機,陷入僵局。

  弄月老人心情最沉重,因他已看過冷心韻寫給藍公烈的柬帖,確是難題。

  由於他們迄今都不知巫山天風老人已死,葛品揚也未輕洩這種重大之事故。如要藍公烈做到冷心韻所提出之「第二條」,別說有悻情理,以天龍老人之性烈如火、寧折不彎之脾氣,如要此老領回黑白雙嬌,是不可想像的事!

  至於,附帶要求「第二件」,在弄月老人與世無爭、與人無忤的個性和淡泊的胸襟看來,並不算什麼意外,至少,自己愛女白素華和巫雲絹,他能作得主,可以談言之中,一笑解決。

  現在,他知道,如果不能使藍公烈夫婦平心靜氣坐下來談,緩和雙方意氣,則雙方一旦決裂,將不可收拾。

  他思索再思索。終於,他一聲清咳,打破空氣,沉聲道:「公烈兄!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我和司徒老兒為天下武林請命,請務必看在魯仲連份上,不必強逼。嫂夫人往日舊事,見仁見智,要等正本清源,抽絲剝繭,水落石現,再論是非!如一念鑄錯,各走極端,豈非天下扼腕,千古一嘆?」

  天龍老人長長吐了一口氣,目射神光道:「事實已擺在眼前,圖窮匕見,無風不起浪,這不是空穴來風,查無實據可比——」

  冷面仙子嬌軀一顫,面色一冷,喝道:「藍公烈,你要如何?昔年你和『斷腸花』的一段情,只有天風老兒知道得最清楚。天風老兒因對我大師兄與二師兄(指胖瘦雙魔)有誤會,並且大打過一場,那老兒對我也疑神疑鬼,才有把黑白兩個丫頭望門自荐之舉。你捨不得那兩個賤婢,也不想想冷心韻何曾負你?這多年來,在外顛沛流離,才有今日局面。你咄咄逼人,氣勢洶洶,難道冷心韻怕了你?」

  天龍老人怒極而笑,張目大喝道:「冷心韻,算藍某人當年錯愛了你,藍某有什麼對你不起!你自己量狹多疑,自投石室,且又詐死,可見居心!一再強詞奪理,悍潑如獅,藍某人倒要看看你一手創立的五鳳幫憑著什麼張幟武林與我為敵。」

  人已狂笑著,霍地離座而起。

  天龍老人雷霆一怒,凜若天神,聲出霹雷,屋瓦皆震,鬚眉皆張,令人股慄。

  冷面仙子冷笑一聲:「好!就憑冷心韻一身擔當,和你這無義匹夫決一高下!」

  人亦推座而起。

  劍拔弩張,眼看雙方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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