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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黃衣首婢厲聲叱道:「你要怎樣?」

  司馬浮陰笑道:「老夫要給你們太上治病,快滾!」

  說著,一手扣到冷心韻脈門「寸關尺」上,倒蠻像診脈。另一手緊緊環抱著冷心韻的纖腰,卻叫人為之氣結了。

  冷面仙子冷心韻曾為武林三美之首,出身天山門下,又為天龍堡主藍公烈的夫人,現在,又是五鳳幫的太上幫主,身份何等尊嚴而又尊貴?如今竟被司馬浮如此挾著,幾近輕褻,怎不把紅鳳氣得半死,」說不出話來,恨不得把司馬浮一口一口咬碎。

  司馬浮何嘗不知道後果的嚴重。

  但是,勢成騎虎,已無法退縮。他更知道:如果不劫持住冷心韻,別說奸謀敗露之下,難以逃出人多勢眾的各堂鷹士的圍攻,便是眼前的紅鳳和黃衣首婢就難應付。

  加之自己情婦沉魚落雁姬又被自己派往後山秘徑接引早已用暗號聯絡前來接應,以企一舉鳩佔五鳳幫的五臺三魔去了,只存下自己一人,孤掌難鳴,除了把冷心韻據為人質外,再無別的路可走。

  這時,包圍在外面的鷹士們已經知道大事不好,蜂擁而至。

  黃衣首婢眼見太上平日本就少血,而又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臉頰上此刻竟然紅如晚霞,一片桃艷之色,呼吸急促,玉齒深陷入脣,一向澄清初秋水、神光充足的雙目亦如水漾動,好像突然年輕了二十歲,可以想到當年的絕美風韻。冰雪聰明、玲瓏剔透的她,立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太上既然已中老毒物邪藥之類的暗算,玉體又被老毒物劫持手中,力奪不易,只有智取——

  她聽到室外步聲雜沓,知道眾鷹士快要闖入,生怕老毒物情急下手,又唯恐房中情形被他們看到不雅,有損太上尊嚴,當下連忙喝道:「你們暫且退下,非奉令不得擅入一步!」

  外面轟應一聲,果然止步不進。

  黃衣首婢一面連遞眼色,暗示雙目赤紅、明眸噴火、準備拼命的紅鳳暫忍一時,一面沉聲說道。「司馬浮!你可知罪?你可知後果?火速放下太上,本幫可饒你一命,讓你逃走!」

  司馬浮陰聲道:「任你丫頭好刁似鬼,也別想在老夫面前耍名堂!放人不難,你先退出去,叫他們滾開,老夫下了鳳儀峰,自會把人留下!」

  黃衣首婢星目一轉,止住紅鳳開口,尚未想出救人應付之計,猛聽外面一陣騷動,冷必輝的喘促聲音傳入道:「五臺三魔——由後山闖進來了——」

  眾鷹士齊聲驚呼。

  並有人叫道:「堂主掛彩了?大家上!」

  一聲怪笑,由遠而近,來自後山,正是淫魔嚴尚性的低啞聲音,叫道:「擋我者死!二爺是來拜訪冷仙子的。」

  金魔接著道:「抗拒者,一律殺無赦!」

  醉魔哈哈大笑道:「憑你們這些膿包,也敢螳臂擋車?」

  喝叱聲中,掌風呼嘯,兵刃折斷聲和受傷倒地聲響成一片。紅鳳和黃衣首婢為之芳心大震,花容失色。

  她們做夢也未想到老毒物竟是與五臺三魔勾結,而且對方是由五鳳幫也很少人知道的後山秘徑中闖入。

  顯然,這是早經預謀好的,趁全幫實力最弱之際,先劫持住太上,然後大舉進攻,裡應外合,委實凶毒可怕。

  黃衣首婢忖度情勢,權衡輕重,認為只有先奪回太上,才能放手應敵。

  可是,一時之間卻苦無妙計。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以退為進,反其道而行,一拉六神無主的紅鳳,低聲說道:「五幫主且同婢子先出去對付那幾個老魔頭,等下再來處置這老毒物,反正他逃不了——」

  人已掠向房外。

  紅鳳怒視了滿面得意好笑的老毒物一眼,隨後竄出。

  這時,五臺三魔和醉奴,加上三個香主、堂主之流的四方教徒,正與眾鷹士發生混戰,人影縱橫,龍騰虎躍,打得天昏地暗。

  由於整個五鳳幫都已知道根本重地突生巨變,紛紛趕來回報,雲集後院,除了少數在外擔任警戒以外,所有鷹士悉皆加入搏鬥,瘋狂猛撲,不顧性命。

  這麼一來,五臺三魔功力再高,一時也被困核心,難越雷池一步。

  黃衣首婢和紅鳳掠出時,正好藍鷹冷必光也已趕到,他虎吼一聲,身隨掌進,兩個四方教徒頓時猛噴鮮血,倒地不起。

  他一面大呼:「太上何在?現在本幫已瀕臨生死存亡關頭,有我無敵,大家豁出去!漏網一個,就是本幫的奇恥大辱!」

  一面又連施殺手,把醉奴逼退丈外,一頓足,騰身而起,反撲正在鷹士群中左衝右突的金魔。

  紅鳳嬌喝一聲,身如穿簾紅燕,向正在四個鷹士圍攻下亂踩蹈四步、大展瘋魔陰掌的醉魔撲去。

  黃衣首婢星眸四掃,並未急於出手,芳心已暗忖:「那賤人何處去了?可要小心提防她暗中弄鬼!」

  內室中的司馬浮,目送紅鳳與黃衣首婢退出後,得意忘形地將冷面仙子一把摟個死緊,陰惻惻地啞聲笑道:「老夫向來算下無虛,諸葛、子房都要退避九舍。咳咳,冷心韻呀冷心韻,你是公認的武林三美之首,艷名震天下,卻被藍老他受用了去——現在,你中了老夫『美女倒提入』、『太平公主萬聲嬌』的獨門妙藥。藍老他又遠水救不了近火。——就讓老夫侍候你吧!」

  一面又把冷面仙子放回床上——

  冷面仙子面如醉酒,身子抖顫,玉牙深咬入脣,涔涔出血,突然啟齒出聲道:「你——你死定了!公烈會把你寸剮——我手下的孩子們也不會放過你——」

  說時,竟淚流滿頰,一面掙扎欲起。

  無奈,已被老毒物閉了左右肩並和會陰穴,又服了老毒物劇性媚藥。這種媚藥,能使女人全身酥軟如綿,一點也著不了力——任她功力再高,心志再堅,也已成待宰羔羊。她心中又氣、又怒、又悲、又急,頓時引發宿疾,面色突轉煞白,雙眉深蹙,連連氣喘,滿面都是痙攣線條,奄奄垂斃,卻仍由喉底掙出哀怨欲絕的微弱聲音:「公烈——快救我,把這狗賊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司馬浮嘿嘿獰笑道:「你——休要拿藍公烈唬人,老夫——老夫不怕他——拼了一死,老夫也要——」

  一面又閉了冷面仙子的黑甜穴,並取出一粒治解心氣痛的丹丸塞入冷心韻口中。就在這時候,突然,人影一閃,一聲倉皇的脆呼響起:「快走!不能照預計行事了,放火不及,我們還是快由後山秘徑脫身要緊——」

  來的正是沉魚落雁姬。

  司馬浮變色厲聲喝道:「賤貨!這樣沒用——」

  抄起冷心韻嬌軀,向沉魚落雁姬一拋,哼道:「你先走——」

  沉魚落雁姬點點頭,抱著冷面仙子,向後院隱去。

  司馬浮滿面獰笑,嘿嘿連聲道:「無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瞧我的——」

  眉貫殺氣,向後面竄去。

  驕陽由烏雲重壓中透出微弱光線,時正辰巳之交。

  在距離鳳儀峰二十里許處,並肩奔馳的黃鷹冷必威與青鷹冷必武,剛越過一抹平林,忽見兩條人影,如飛般向鳳儀峰這邊掠來。

  青鷹「噶」了一聲,道,「是那小子——」

  黃鷹冷必威收步停身,略一注目,沉聲喝道:「站住!」

  來的正是葛品揚和弄月老人白吟風。

  葛品揚心如油煎,飛馳正急,一發現是黃、青二鷹,立即一收急勢停在二丈之外,拱手說道:「原來是二位,二位大哥好。」

  黃鷹怒聲喝道:「姓葛的,誰是你的大哥,少來這一套!」

  葛品揚由於師母關係,對五鳳幫本就不存多大敵意,如今更懷有為師父、師母拉攏,重修舊好的用心,也即是蓄意使天龍堡與五鳳幫結合聯手,一致對外,所以,對黃、青二鷹,極盡委屈,和顏相向。

  不料,熱面孔貼冷屁股,黃鷹冷必威卻一點不假辭色,仍然把他當仇敵看待,不由窘得玉面通紅,微生怒意。

  他哪裡知道對方是聽說他與黃衣首婢互有情意,心存妒意,懷恨在心,有意刁難。

  倒是青鷹冷必武對葛品揚一向頗有好感,眼見葛品揚額上冒汗,氣喘末定,顯然是兼程趕來,同時也不像懷有惡意,乃含笑說道:「葛少俠!我大哥心情不好,你——」

  冷必威暴喝一聲道:「住嘴,與他客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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