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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無常丐又喝道:「誰再開口試試看——」

  四海神丐輕輕一咳,笑丐扮了個鬼臉,哭丐搖頭一嘆,無常丐話說半句縮口,三怪一齊都安靜了下來。

  神乞雙目在冷氏四兄弟身上一掃,點點頭道:「很好,青、藍、紫、紅——」忽然一聲咦,轉向踱步中的葛品揚詫問道:「這位怎麼不穿黃衣而穿褐衣呢?」

  葛品揚暗忖道:我先前就懷疑這四兄弟便是五鳳幫下的青、藍、紫、紅四鷹主,看來這是不會錯的了。

  葛品揚想著,眼光一掠,正想向神乞傳音過去,瞥及青衣冷必武面紗一動,似欲說話,只好暫時嚥住。

  青衣冷必武道:「樂幫主既然明白,事情就好辦了。至於黃衣、褐衣之分,對幫主並不重要,現在有關那份觀禮請帖何以會由天風老人持往王屋鬧事的原因,幫主可以開始解釋了。」

  哭丐嘆道:「你這多像問供?」

  笑丐笑道:「少年老成,值人激賞。」

  無常丐嘿嘿冷笑道:「天風老兒可以仗義陳詞,出入五鳳幫如入無人之境,但狗咬破衣,人揀忠厚欺。如換了我們這批化子去,還走得出來嗎?嘿嘿嘿!」

  神乞回頭一指三怪,轉向冷氏兄弟道:「正如古語所說的『刑不上大夫』一樣,本幫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五結以上弟子,除犯欺師滅祖或叛幫重罪,平日言行不受拘束或呵斥。他們三個既已快嘴搶著說了,本幫主再解釋便顯得重複無味了。五位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青衣冷必武冷冷一笑道:「很好。」說著,微偏身子,向另外三兄弟淡淡詢問道:「第二排那三名叫化,依三位賢弟之意應如何處罰為當?」

  藍衣冷必光道:「哭丐劓鼻,讓他以後說起話來更加嗚咽淒涼。」

  紫衣冷必輝道:「笑丐點喉結,教他以後笑不出,只能作會心微笑。」

  紅衣冷必照道:「無常丐那雙眼球很惹厭,挖掉它。」

  四兄弟問答著,旁若無人,就像商量選購東西一般。

  哭丐嘆道:「聽聽看,我說如何?」

  笑丐笑道:「童言無忌,不必計較——哈哈哈!」

  無常丐一聲不響,雙目滾動間光閃如電,顯然已怒極。只有葛品揚心頭大震,他想:一點也不是開玩笑,憑四人身手,做得到的啊!」

  神乞樂十方這時卻在想著另一件事:五鳳幫五堂,以黃為首,假如那邊那個穿褐衣的青年就是黃衣鷹主所偽裝的話,今日行動怎又不由他主持?假如不是會是誰?

  神乞想著,止不住向葛品揚望去。葛品揚趁冷氏兄弟不注意,臉一仰,嘴脣翕張,似乎閒得難耐,默數著殿檐上的椽子。

  神乞臉色微變,先訝,繼喜,復驚,最後眉鋒微蹙,似有所思般低下頭去。

  再接著,輪到三怪中的無常丐發楞了,無常丐眼珠上翻,似在聆察著遠處什麼動靜,忽然間,無常丐長身立起,大步向前殿走出。

  冷氏四兄弟大概知道無常丐不可能臨陣逃脫,此去最多是另請人手,四兄弟為表示滿不在乎,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青衣冷必武這時向哭丐冷冷說道:「站出來吧!」

  哭丐緩緩起立,清了一把鼻涕嘆道:「酒香、肉香,不聞不動心,這多事的鼻子趁此機會去掉了也好。」

  自語著,起身向空地上走去。

  青衣冷必武又向笑丐道:「還有閣下,也好出來啦。」

  笑丐大笑著一躍而起,搶在哭丐前面飛落空地上,青衣冷必武轉向藍衣三弟,紫衣四弟吩咐道:「你兩個上去,無常丐留給五弟。」

  藍衣冷必光人向前跨,手卻摸入懷中,懷中發出一聲嗆然金鳴。青衣冷必武忽然喝道:「不可——用手指好了。」

  葛品揚耳聞那聲金鳴,心頭一動,暗忖:「藍衣冷必光要掏的,難道,難道是龍鱗鏢不成?」

  想及此處,恨不得撲過去扯開藍衣冷必光的衣襟看上一看,可是,藍衣冷必光的手已經空著抽出來了。

  同一時候,紫衣冷必輝雙指一並,已竄身向笑丐喉下點去,身法之快出人意外。笑丐不意對方武功高到如此地步,怔神間措手不及,紫衣冷必輝雙指已挾著銳風逼至喉下。

  四海神乞雖依了葛品揚的吩咐,但心中仍然有點不服,是以哭、笑兩丐出場,亦未予制止。這時眼看笑丐空有一身不俗成就,卻已閃避無力,不由得深為後悔,悲嘆一聲「罷了」,黯然閉上雙目。

  葛品揚大驚,暗叫一聲:天龍爪!

  他搶救不及,目光偶溜,驀地大叫道:「嗨!看——那化子拿了什麼東西來了?」

  無常丐正自前殿走出,手中雖然拿著一樣東西,但是那樣一件長不盈尺的棍形物體,要說它是一件什麼東西,人的眼睛是怎麼也無法分辨出來的。

  不過這一喝,卻硬生生解救了笑丐的厄運,紫衣冷必輝撤招與出招同樣快速,雙指一曲,人已跳回原地。

  無常丐不失精明機警,他知道葛品揚驚叫係出於情急,當下忙將手中物件抖腕向四海神乞擲去。

  藍衣冷必光還剛蓄勢,這時,也勢子一收退回原處。

  神乞伸手一抄一抖,一面五色鑲邊、五鳳交舞的三角旗展開了,正是五鳳贈給葛品揚的那面五鳳令旗。

  五鳳令旗展開,冷氏兄弟一個個神色大變。

  神乞揚旗注目,冷冷問道:「這是面什麼旗子,諸位要不要走上一步看看清楚?」

  四兄弟迅速地交換了一瞥,同時俯身低頭。青衣冷必武以一種微帶顫抖的異樣聲調答道:「在下兄弟——實在——實在——現——現在——聽候五鳳令吩咐。」

  神乞因四人頭都低著,不虞四人發現,便拿眼角望去葛品揚,似問:「依葛老弟之意,要不要整他們一下?」

  葛品揚心中正在暗想:真想不到這五鳳幫果然紀律嚴整

  他沉吟著,對神乞的請示,一時也無法決定究竟怎麼做才好。就這樣放四人過去吧,丐幫今天這股怨氣找誰去出?要報復一下吧,又擔心四人年輕氣盛,萬一人急造反,旗子威力失靈時又怎麼收拾才好呢?

  這時,忽聽哭丐嘆道:「割不了別人的鼻子,就割下自己的表演一下豈不也好?」

  笑丐大笑,接口說道:「是的——這世上大概再沒有什麼表情要比無聲的會心微笑,看上去更動人的了。」

  原先提出這兩個刑罰的藍衣冷必光、紫衣冷必輝,聞言之下身軀均是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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