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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司徒烈聽了,心頭猛然一震。

  他駭忖道:什麼,一元經還在?那麼,施大哥的出堡,正如七星堡主所說,他是真的赴雪山采藥去了?

  那麼,他還會回來了?

  那麼,散花仙子的死,該誰負責呢?

  他一腳跨在門裡,一腳仍在門外,呆住那兒,進退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笑聲一歇,七星堡主在裡屋喝道:「誰在外面?」

  司徒烈心中一慌,當下吸氣定神,才待開聲接口之際,卻已聽得鬼見愁大聲緊接著向外問道:「是威兒麼?進來!」

  司徒烈應了一聲,忙從右手那扇移開著的鐵門中,走進了那間他曾住過八個月之久的牢室。

  他為表現對這間牢室的陌生,故意在室門口遲疑地張望了一眼,方始走了進去。

  呈現在眼前的牢室,故我依然,仍舊是那副老樣子。

  長約一丈五六,寬約一丈左右,高與寬等,像一隻長方形的黑鐵盒子,外壁半腰有一個碗口大小,可在塔外開閉的洞孔,八個月的牢飯,就是由七星第五鷹從那洞孔中送進來給他的。

  而最惹目的,便是室角的那堆幹稻草。

  那堆稻草,司徒烈曾在上面睡過二百多夜,現在看上去,已呈黃褐色,同時隱約地散發出一陣陣的黴腐氣味。

  照這值形看來,自他出去之後,這間牢室大概沒有關過其他的人。

  這時候,因為通風洞口已經插著一支火炬,一室明亮如晝。

  七星堡主站在那堆稻草上,頭頂幾乎頂著室頂,鬼見愁就緊站在他的身邊,司徒烈進來後,依例朝兩魔打了一躬,兩魔望了他一眼,點點頭,又一齊轉過臉去。

  司徒烈知道兩魔不會注意於他,於是迅速地在室內上下左右又掃瞥了一眼,想找出一元經藏放的地方。

  可是,搜視之下,他失望了。

  黝黑而平整的四壁,因著火炬的晃動不定,到處反射著烏光,但是,他既沒有看到什麼地方有洞,也沒有看到什麼地方有縫。

  平平整整,可說是什麼也沒有。

  他疑忖道:怪事,難到我聽錯了什麼?

  這時,忽聽七星堡主大笑著又道:「不說別的,老陰,現在,咱們都在這兒,老夫已經告訴你了,一元經就放在這間鐵室的某處地方,老夫且不動手,你老陰如不服氣,你就不妨找找看,能找出來,老夫說了算數,冷字倒過來寫!」

  說著,狀頗自得,又是一陣大笑。

  鬼見愁冷冷一笑道:「那又何必。」

  七星堡主大笑道:「老兒,相信了吧?」

  鬼見愁冷冷答道:「它的安全,老夫幾時懷疑過?」

  七星堡主諷刺地哈哈大笑道:「所以我說你是聰明人呀!」

  鬼見愁嘿了一聲道:「謝謝堡主誇獎。」

  冷冷一笑,又道:「這兒是什麼地方?未經堡主許可,當今武林中,誰人敢擅人七星堡一步?進得了七星堡,也不見得就進得了這間鐵牢,進得了這間鐵牢,誰又能活著出去?」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事實,又有什麼可笑的?堡主以為姓陰的在拍你堡主的馬屁嗎?」

  七星堡主的臉色,忽然一變。

  鬼見愁冷冷地又道:「堡主怎的不笑啦?」

  七星堡主臉色一沉道:「老兒,這是誰告訴你的?」

  鬼見愁一怔,訝道:「誰告訴我什麼?」

  七星堡主嘿嘿笑道:「裝得倒蠻像。」

  鬼見愁這下可完全怔住了,他望著七星堡主,七星堡主也望著他,四目對瞪,有如四道冷電!

  漸漸地,鬼見愁目光中的疑訝,感染了七星堡主。

  後者皺眉喃喃自語道:「你老兒真的不知道?」

  鬼見愁冷冷地道:「本來不知道,現在卻非弄個清楚不可了!」

  七星堡主目光一抬,又道:「還記得你老兒剛才說了什麼嗎?」

  鬼見愁怔怔地道:「我說了什麼?」

  七星堡主恨恨地道:「你說,誰也不能活著走出這間鐵牢,是嗎?」

  鬼見愁又是一怔道:「這也犯禁麼?」

  七星堡主冷笑道:「差不多!」

  鬼見愁大奇道:「這就怪了!要是誰進了這裡面,進而複出,如果是出於堡主的命令,根本不算一回事,如果不奉堡主命令,第一個就進不來,進來了,插翅難飛,這是誰都不能否定的事實,老夫什麼地方說得不對?」

  七星堡主道:「你以為不奉老夫之命,這兒就沒有出去過活人?」

  鬼見愁唔了一聲,脫口道:「也許——」

  話剛出口一半,似感失言般地,搖搖頭又道:「但很難令人相信。」

  七星堡主恨聲冷笑道:「不相信也得相信。」

  鬼見愁不禁失聲道:「什麼?真有過這等事?」

  抬臉張目,緊接著又道:「那人是誰?」

  七星堡主嘿了一聲,仰起了臉,似在回想什麼,一時沒有開口。司徒烈緬懷往事,心中又怒又恨,也有點微感得意,心底同時暗暗地冷笑道:「就是我呢!怎麼樣?」

  接著,他不禁又忖道:如無德義智慧之配合,匹夫之勇何足為貴?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顯然地,鬼見愁也不能例外。

  他大概在這樣想:七星塔為七星堡中樞之地,如是有名人物,非因重大事故,不可能輕易跟七星堡主作對,在衝突既起之後,也會寧折不撓,不致被關到這種地方來,反之,既被關住了,足證其人之能耐有限,那麼,他又憑什麼竟能破牢出堡,連闖重關呢?

  所以,他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又問道:「有權獲得堡主一元經副冊的人,我老陰,難道不能知道這個嗎?」

  七星堡主放落了臉,望著鬼見愁,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搖搖頭,苦笑道:「算了吧,老陰。」

  鬼見愁不悅地道:「堡主怕壞了名頭嗎?」

  七星堡主苦笑道:「你老兒以為那是一位什麼名人嗎?」

  鬼見愁冷冷地道:「但堡主不能否認事實本身的聳人聽聞。」

  七星堡主搖搖頭,又是一聲苦笑道:「別逼我,老陰。不是老夫不肯說,實在是想說也無什麼可說的,同時,對這件事,老夫另有痛心之處,所以不願再提。」

  頓了頓,仰臉又道:「但老夫可以告訴你一點,免得你老兒對老夫有所懷疑,那便是,從這兒偷走出去的,只不過是個年未弱冠的大孩子。」

  鬼見愁冷冷地道:「唔,很奇,也很玄。」

  七星堡主苦笑道:「不是嗎?」

  鬼見愁冷冷地又道:「因為這事既玄且奇,所以老夫想知道再多一點。」

  七星堡主仰臉道:「那就再告訴你一點吧:那孩子入關時對武功毫無所知,走出時卻以一種上乘掌法擊傷了本堡九鷹中的第五鷹。」

  鬼見愁聽得一啊,目中奇光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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