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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神機怪乞又道:「看樣子,此人之武功,絕不在七星堡主之下。」

  游龍老人似有所感地道:「總之,而今而後,七星堡主再無臉自稱天下第一人了。」

  「痛快!」

  「嘿!」

  「趙老兒,你這一哼是什麼意思?」

  「窮化子,你可知道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並非武林之福?」

  「為什麼?」

  「七星堡主,向視天下第一人這塊牌子為禁臠,老夫就為了游龍三式薄有虛名,數十年來,一直是他的眼中之釘,如非老夫防範得法,早就有笑話鬧出來了。現在,很顯然的,這位瘋和尚的武功,在七星堡主之上,最多五十裡,老夫擔保七星堡主會將瘋和尚追上。想想看吧,老化子,七星堡主如果追不著瘋和尚——就是追上了,他對瘋和尚也是無可奈何——而那股隨之暴增的戾氣,武林中該要多少人命去消煞?」

  這時候,司徒烈以及八位紅衣高僧,相偕而出。

  游龍老人道:「烈兒,你都看到了麼?」

  司徒烈點點頭。

  「烈兒,你有什麼感想?」

  「人上有人。」

  游龍老人點點頭道:「孩子,你能這樣想,天下到處去得了。」

  司徒烈跪下稟告道:「報告恩師,烈兒頗想這就趕向長白去。」

  游龍老人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明天起程好了。明天,請空空大師為你準備一點應用衣物以及一點盤川,老夫趁今天一夜功夫也好順便查點一下你近來的進境。明天以後,老夫去草橋看看哀娘,隨後,老夫也會趕去的。每到一處地方。你可揀最大的客棧歇腳。老夫自然會找到你,一路,只要隨時留意,也用不著過分擔心。既然走上武人的路,或遲或早,終究免不了在江湖上闖練,就藉現在這個機會開始也好。」

  這時,神機怪乞突然一聲冷笑,罵道:「老糊塗。」

  眾人愕然抬頭。

  游龍老人不解地道:「化子,你在罵我麼?」

  神機怪乞冷笑道:「不罵你罵誰?」

  「老夫什麼地方糊塗?」

  「這孩子出門,你老頭希望不希望他一出手便讓人家知道他是司徒望的兒子或是天山游龍老人的徒弟?」

  「當然不。」

  「那麼,這孩子除了一元劍法和游龍三式之外會些什麼?」

  「嗯,這倒是的。」

  「化子罵錯了麼?」

  「罵得不錯!」游龍老人笑著點點頭,然後掉頭向司徒烈喝道:「傻小子,磕頭呀!你家化子伯伯有意傳你他們丐幫威鎮武林的醉仙八式,難道你小子連這個也聽不出來?」

  司徒烈聞言大喜,連忙磕下頭去。

  神機怪乞坐受了,一面喃喃地道:「我化子一直說天山沒有出過好人……錯了麼?」

  這時,空空大師朝游龍老人合什一躬,誦著佛號道:「少林寺的羅漢拳,雖非游龍三掌和醉仙八式的威力可比,但如果偶爾用來迷惑他人眼目,倒是不無可取之處,空空不揣冒昧,毛遂自薦,趙老前輩是否認為恰當,尚候示下。」

  司徒烈,雙喜連綿。

  次日,游龍老人去草橋,神機怪乞沿關洛官道密察丐幫關洛支舵的不穩內情,司徒烈則動身奔赴長白。

  「赴長白之前,我應該繞道先去一趟川西青城。」出得少林,司徒烈這樣想。因為,他忘不了在藍關附近,迷娘對鬼臉婆說的那番話:「在武林中,迷娘之所以能有今天這種盛名,有一半得感謝賢高足雙掌震兩川之賜。」司徒烈認為,污蔑一個女人聖潔的清白,百善莫贖。所以,自那次事件之後,他就一直告訴自己:「只要落著機會,小爺非得教訓那個雙掌震兩川一番不可。」

  下了嵩山,北渡伊水,在孟津搭上去潼關的便船,沿黃河而下,半月之後,到達潼關。由潼關趕旱,乘車至漢中紫陽,步行至川陝交界的寧遠,由星子山轉入子午谷,在谷口雇了一輛專門出入兩川的輕便馬車,又九日之後,出米倉山,來到川北的重鎮,廣元。

  全部行程,首尾共計四十三天,離嵩山,是暖意洋洋的春末初夏,現在,已是烈日當頭,酷暑逼人的炎夏了。

  四川盆地內江河縱橫,一路上,司徒烈已習慣了水行,感覺深夜憑欄眺月,俯視河水嗚咽,別有一番情調,於是,他拼著多走一點路,搭船由嘉陵江人長江,溯江而上,轉渦江,直趨青城。

  六月中旬,青城山在望。

  青城,一名丈人山,為道家第五洞天。

  山高三千六百丈,方圓一百五十裡,山有八大洞,七十二小洞,應八節七二候之說。青城支脈,西南有高臺山,山上有天池,晉代曾建上清道官,為一代名觀。再西南為天倉山,共有三六峰,前十八向陽,後十八向陰,相傳為神仙寶庫,故名天倉。至於鶴嗚,獅子,大隋,聖母,便傍,皆其餘支也。

  青城派沒落之前,天臺山的上清官,便是該派的中樞之所。

  青城雙掌震兩川孫一麟所開設的威武鏢局便坐落于山腳酉陽鎮的東大街上。

  時值盛夏,某一天的下午,西陽鎮東大街威武鏢局的大門口,突然出現了位年約雙十,面如冠玉,文采風流的少年書生。書生衣著華貴,舉止儒雅,手搖摺扇,令人望之,立生景然羡慕之感。

  這時,鏢局門前的涼棚之下,兩張八字分列的闊板凳上,三五個赤著上身,露出一身虯筋粟肉的鏢夥,正各執蒲扇,一咬著大紅西瓜,汁水橫溢地在高聲談說著一些江湖上的怪聞奇事。

  司徒烈走近,一個朝外而坐的濃眉夥計看到了,忙向其他夥伴,使眼色,談笑立止。

  使眼色的濃眉夥計,站起身來,先朝司徒烈周身上下打量了好一陣,這才丟去手中瓜皮,抽出褲腰上的汗巾,擦擦嘴手,跨上一步,帶著三分江湖氣地抱拳一拱,開口問道:「官人可是有事光顧敝局?」

  藍衫書生點頭微笑道:「正是……局主在家麼?」

  濃眉漢子略一猶疑,然後道:「在是在……不過……他老人家現在正有一件要緊的事在和幾位師父們磋商……官人如有啥事見托,先跟我四眼煞神郭某人談談……唔……也……也是一樣。」

  藍衫書生搖搖頭,淡然笑道:「貴局營業既是如此般地鼎盛,也只好罷了。」

  濃眉漢子見司徒烈轉身欲走,似乎有點擔當不起,吃他們那行飯的,任誰也不能得罪,何況是一位素未謀面,雍容華貴如貴胄公子的人物?當下,只見那濃眉漢子,趕上一步,賠笑忙道:「官人稍待,在下這就進去通報。」

  藍衫書生,一笑止步。

  片刻之後,濃眉漢子急步奔出,身後跟著走出來的,是個四十上下,猴臉削腮,眼神閃滾不定的中年人。中年人僅朝藍衫書生約略掃瞥一眼,旋即滿臉堆起一股強笑,拱手道:「請裡面坐,請裡面坐。」

  進了鏢局,藍衫書生和猴臉削腮的中年人分主賓坐下,夥計端上香茗,彼此寒暄一番。

  猴臉削腮的中年人,便是這間威武鏢局的局主,人稱雙掌震兩川的孫一麟。

  藍衫書生,自稱姓施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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