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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海棠这时娇喘着,有如依人小鸟般贴服在白衣佳人座前,粉臂紧搂着白衣佳人双腿,仰脸向上笑求道:“杏花下手毒辣,娘快做主。”

  白衣佳人果然手腕一扬,遥将海棠少女虚虚罩住,同时以另一只手指着气势汹汹的杏花少女笑喝道:“杏花,你还不住手?”

  杏花少女两手叉腰,撑着银灰披风,怨声道:“娘不处罚她也就够了,做甚还帮着她责备于我?”

  白衣佳人笑叱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本来没有你的事,谁要你多嘴的?祸由你起,不怪你怪谁?”

  杏花少女指指海棠少女,恨声道:“你记住,丫头,下次总坛金蜂轮幸,我一定求菩萨赐你一个又老又丑的!”

  海棠皱皱鼻尖道:“那一定是令人愁煞的秋风秋雨喽?”

  合厅大笑,杏花又欲扬掌,白衣佳人忙喝道:“海棠也少说两句,杏花先退下,海棠这丫头,娘等会再罚她!”

  待得厅中稍静,白衣佳人推推海棠少女道:“四人之中,看上去你最乖,事实上却数你这个丫头最麻烦,一句闲话耗去半天功夫,你丫头还等什么呢?”

  海棠少女理理乱发,朝白衣佳人嫣然一笑,脆声吟道:“令人怜爱令人醉,今古咸谓宜春睡!”

  吟声入耳,杏花少女微微一呆,桃花,水仙也都愕然抬头,玉面阎罗竟然毕毕卜卜地鼓起掌来,一丝喜悦之色,悄然自白衣佳人的秋波中一闪而过。

  白衣佳人闭目沉吟了一下,这才启眸漫声道:“娘现取海棠为第一,有谁不服否?”

  诸女默然,白衣佳人顿了顿又道:“假如取海棠为第一而无人不服的话,现在为娘的继续宣布:杏花第二,桃花第三,水仙第四!”

  桃、杏、水仙三女,低头黯然。

  而海棠少女,这时却伏在白衣佳人脚下低声啜泣起来。白衣佳人明眸中的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悦之色突然消失!

  她像突然感到什么地方不舒适,蓦地挥手道:“桃花、杏花、水仙,三花听令:立即护送海棠并这位少侠入房,然后退出厅外,非奉本座之召,不得擅入!”

  水仙扶起海棠,带泪向白衣佳人福了一福,然后由桃杏两女抬起软椅,朝北边一间漆有海棠花朵的密室,簇拥而去。

  白衣佳人呆呆地望着四女背影,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玉面阎罗见左右已无一人,轻轻挪动身躯,悄悄地朝白衣佳人挨拢过来,他见白衣佳人一动不动,色胆渐大,愈靠愈近,最后几乎整个的上身都倒在白衣佳人怀中。

  “牡丹,”他颤声道:“教主,不,不会知道的——”

  他没有听到回应,心,狂跳着,颤声又道:“牡丹,只要你答应我一次,我,我愿意为你死。”

  白衣佳人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玉面阎罗听到的,始终只是自己的心跳和颤语,悄悄仰脸一看,人呆了,心也冷了!

  欲火遽媳,醋火再度暴燃。

  他咬牙切齿地暗忖道:好哇,原来你根本没有理会我?你是坛主,你是教主的人,你,你,你找死。

  于是,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自白衣佳人酥软的怀中缩回身躯,整整衣角,唇边浮现出一抹可怕的阴笑,缓步离座下地。

  他向上躬身冷冷地道:“再见了,坛主。”

  白衣佳人哦了一声,茫然转过脸来,点点头,勉强地笑了笑道:“哦哦,萧少主要走了么?好走啊!”

  玉面阎罗嘿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道中走去。

  白衣佳人娇慵无力地走下锦座,施施然地提着曳地长裙,向迎面那间牡丹密室走去,嘴角飘出一串低得近乎梦呓般的自语:

  “可以么?……值得么?……我够勇气么?”

  海棠密室中,海棠春暖。

  一道又一道的门户,悄然开启,悄然闭合。

  她,海棠少女,抱着他,一个年轻英俊的人儿,一个令人心悸魂颤的绮思,通过三道装有暗键,可以自动启闭的密门,进入一间迷宫般的卧室。

  当最后一道密门自动密合后,她喃喃地道:“隔开了……隔开她们了!”

  是的,隔开了,隔开了三张霞生两颊,眸盈春火的面庞,隔开了羡慕,也隔开了嫉妒!

  隔开了,一切都被隔开了!

  她将怀中沉沉昏睡的人儿轻轻放倒床上,返身拉紧最后一道绣有海棠花的厚幔,然后带着一阵香喘,伏身下去。

  她将一头乌云秀发,整个地散披在他的胸脯上,她深深地呼吸着,呼吸着一种以前她曾在梦中呼吸过的,真正的男人的气息。

  她伏在他的胸脯上,双肩轻轻起伏,像一道道幸福的波浪。

  良久良久之后,如梦魔般地,一声低低尖呼,她突然自他胸脯上一跃而起,秀唇微张,双眸中充满惊悸,失神地奔向屋角,跪伏在一声地板上,侧耳谛听了好半晌,这才立起身来,轻轻嘘出一口气,怔神呢喃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想得太多了!”

  她缓缓走回床前,视线停留在那张英俊的脸孔上,望着,望着,双眸中闪起彩虹般的亮光,呼吸也随着急促起来。

  她俯下娇躯,伸出抖动的双手。

  片刻之后,她捧着一堆男人的衣物,走进床后隔着一道厚幔的套间,再次现身时,她披着幅一薄如蝉翼的轻纱。

  像梦一样,她飘飘然地回到床前。

  她轻喘着,似欲晕厥,粉颊红得有如七月晚霞,抖手掀开鹅绒锦被,右手并指往他腰间一点!

  应指一声轻嗯,司徒烈慢慢苏醒过来。

  他舒适地伸展了一下手足,同时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他想睁开眼皮,一种疲惫的感觉,令他只将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并未真个睁开。

  “真好睡!”他迷迷糊糊地想:“天还没有亮吧?”

  想着,又挪动了一下身躯,准备再睡。

  忽然,一种滑软的感觉令他有点不习惯起来。

  一定是被子盖得太多了!他一面想,一面用手去推,可是,双手酸软无力,怎么样也举不起来。同时,他感到一阵窒息,整个身体像圈束在一团软滑香暖的绵体中,额前痒痒的如蚁爬行,倏忽又至鼻端,两颊,唇上,啊啊,还有喘息,女人,女人的嘴唇!

  愕然张目,一张发烫的粉颊压在眼前。

  “奴叫海棠——”一个颤抖的娇音响在耳边:“有个称呼就好了,奴也不想知道你的一切,不管你感觉如何,让奴爱吧,人生漫长,岁月悠悠,而我们,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不会再多的,永远,永远,仅此一次,仅此一次啊!”

  她喊着,喊着,业已热泪盈眶,嘶哑不能成声。

  司徒烈大为错愕,猛喝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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