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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于是,他改了一个话题,向种机怪乞笑问道:“您老在听说游龙老人家可能也在少林时,高兴地说了一声‘好极了’,那是代表什么意思?”

  神机怪乞经此一问,脸上愁雾立消,哈哈笑道:“武林中虽有三奇三老之说,但彼此心里明白,三老终究要比三奇逊上一筹,武功方面且不去说它,久闻游龙老人酒葫芦不离身,古如之一直想在酒力上斗他一斗,如果有缘相聚,生平之愿得遂,岂非快意之事?”

  二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已敲二更。

  二更方敲,酒尽肴残,神机怪乞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冷冷一笑,抬脸向窗外黑暗处发话道:“朋友如果为酒而来,古如之舍命陪君子,愿以三分余量和朋友作通宵杯谈,假如另有他事见教,亦请明示。但像这样暗中对我古如之加以考究,姓古的实在不太欣赏!”

  司徒烈大吃一惊。

  这时,只听窗外有一个女人声音浅浅一笑道:“神机怪乞果然不负三老盛誉,但如果拿着游龙老人爱徒的小命当儿戏,我……嘿嘿……也并不怎样欣赏!”

  声浪愈去愈远,当最后的“赏”字出口,已在遥遥数丈之外。

  司徒烈双手按上桌面,作势欲起。

  神机怪乞摇摇头,喟然叹息道:“小哥子,不必多此一举了。”

  司徒烈见神机怪乞神色有异,不禁诧然问道:“您老何故闷闷不乐?”

  神机怪乞恨声道:“栽都栽到家了,还有何可乐的?”

  “栽?不是您老先发现她的么?”

  “我先发现她?嘿,……说来真是令人惭死。人家来了多久,只有天知道,而最后听到的声响,很可能还是人家有意弄出来顾全我这副老面子的呢,唉,这种人情真是令人难以领受!”

  “您老可听得出来者何人?”

  “我听得出她是个女人,”神机怪乞解嘲地苦笑道:“除此而外,老要饭的知道得和你一样多。”

  司徒烈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皱眉问道:“那么您老为什么不追出去看看?”

  神机怪乞淡然苦笑道:“人贵自知,嘿,也许这就是丐帮三老过人的地方吧!”

  司徒烈脱口道:“追不上?”

  话刚出口,立感失言,两颊一热,很不好受。

  神机怪乞侧目笑道:“小子,你又没有说错,做啥难为情?”

  司徒烈赧然地喃喃说道:“如果您老也自承……追不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神机怪乞坦然笑道:“棋力酒量,勉强不得,武功也是一样,如果不自量力,定必当场出丑。来人功力若在我古如之之下,我古如之绝不会那样晚才发现对方行踪!若是追出去,连人家影子也看不到半个的话,岂不是自取其辱?”

  “根据您老的看法,来人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很难说。”

  “以来人身手之佳,决非无名少姓之人,古老前辈难到想不出她是谁?”

  神机怪乞摇摇头道:“学无止境,代有奇才异能之人,武林浩瀚,如何穷究?”

  司徒烈突然抬头睁眼低声问道:“此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迷娘’?”

  神机怪乞不由得一愣,良久之后,方始点点头,沉吟着道:“未尝没有可能。”

  司徒烈微笑道:“俗语说得好,墙有缝,壁有耳,还好我们没有说她的坏话,万一她真是迷娘……”

  神机怪乞眼皮不住眨动,似乎很用心地在听司徒烈说话,也好像全不在意,这时,不等司徒烈说完,突然抬手一拂,将油灯一下扇息,跟着,司徒烈眼前黑影一闪,神机怪乞业已悄无声息地穿窗而出。

  屋中顿时一片漆黑。

  司徒烈不胜骇然,也忙从椅子上立起身来,闪身来到窗口。神机怪乞既为武林中丐帮三老之一,虽然也本人自谦不如三奇之地位崇高,但其在武林中身分之尊,当可想见。这种人,无论一言一行,都必有过人见地,他此刻匆匆而出,绝非无音而发。虽然司徒烈很想赶上去看个究竟,终因神机怪乞未有若何暗示而不便轻举妄动。

  司徒烈悄悄地自窗沿上望出去,窗外,月明星稀,寒空一碧,冷风阵阵吹过,除了院子里的树枝被夜风吹得瑟瑟作响外,一点异状没有。

  蓦然间,司徒烈见到东面厢房上有人影一现即隐,司徒烈目力迥异常人,虽然人影现身之时极为短暂,但他已看出那条人影就是丐帮三老之一的神机怪乞古如之!跟着,神机怪乞的身形又分别在南房和西房上各出现一次,司徒烈不禁暗忖道:是了,他老人家大概在侦察什么。

  果然,不久之后,半空中翩然飘落一条人影,神机怪乞回来了。

  司徒烈想去点灯,神机怪乞阻止道:“不必了,时间也已不早,我们不妨说几句黑话然后休息吧!”

  司徒烈低声问道:“难道您老又发现了什么?”

  “这是老要饭的突然想起的,假如刚才来的人果就是青城迷娘,而她又在暗中听去了你我有关于她的全部对答,则刚才那几句警告,老要饭的敢相信她是百分之百的绝对善意和有所根据而发……施力,你系从何处而来,你能告诉我么?”

  司徒烈听话音发觉神机怪乞这番意外措施原来都是为了他司徒烈,不禁感动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七星堡。”

  黑暗中,神机怪乞轻轻惊叹了一声,接着便沉默了,良久之后,方听到神机怪乞以深沉的语调向司徒烈吩咐道:“孩子,我们休息吧!”

  一宿元话。

  第二天,司徒烈醒来时,神机怪乞已经手执着一顶破笠,笑吟吟地站在他的床前。

  “戴上这个,”神机怪乞微笑道:“我们好走了。”

  约略用了一点面食,二人立即上路。

  路上,司徒烈不解地问道:“您老说昨夜那位……示警的人……系有所据而发,怎的到现在不见丝毫异状?”

  神机怪乞不答,却接口问道:“七星堡怎容得你小子进出自如?”

  “偷跑的?”

  司徒烈点点头。

  “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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