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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武功?

  姿色?

  抑或兩者兼有?

  不過,這些都不是申無害最關心的事。

  他最關心的是這少女的姓氏。

  宋巧巧——是她的真名?

  他知道一個人,無論男人或女人,如非萬不得已,很少會有更改自己的姓名。

  就是改名,也很少改姓。

  如果這少女名字是假的,姓是真的,那麼她會不會是那位王屋掌門人奇幻手宋曉非的什麼人呢?

  這一點他當然不便向對方追問。

  不過,如說這少女真是奇幻手宋曉非的什麼人,他將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

  因為他這一次來到洛陽,如非意外地發現有人在冒用他的名號組幫招搖,他底下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王屋山,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該派那位前掌門人魚龍掌宋知義。

  恩師刀聖在遺言中對這位魚龍掌下的總評是:貌似尊者,心毒如蛇,此人不除,武林遲早必蒙其禍。

  王屋與洛陽,僅一水之隔,外間早就傳說天殺星是刀聖的傳人,如今這位天殺星又在洛陽秘密組幫,消息一旦傳入這老兒耳朵裡,這老兒還能睡得著嗎?

  所以,這少女的姓氏如果不是一種巧合,他可斷定這少女十之八九必然是來臥底的。

  方姓漢子雖然為他介紹了三位護法,但對自己之身世,卻始終諱莫如深,隻字未提。

  席上幾個人的酒量都很好。

  申無害知道,在今天武林中,除了他的真面目,有很多事業已不成為其秘密,他的酒量,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席上除了必要的酬答之外,他一直提醒自己不可喝的太多。

  但是,那位宋巧巧不知道是別有居心是怎麼的,卻一直不肯放他過去。

  她像開玩笑似的問這種神奇的刀法,是跟什麼人學來的?練了多少年?叫什麼名稱?將來有機會肯不肯教於她?

  這些問題,如按江湖規矩來說,本來應是一種忌諱,就像他想對方是不是來自王屋山,卻始終只能悶在心裡,不便出口相詢一樣。

  可是,她問得那麼自然,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容,語氣中充滿了天真,而她今天的身份,又是幫中的護法,你就是想不回答也不行。

  還好這一類的問題,他為了日後應付那位尚未謀面的大殺幫主,早已有了準備,回答起來還算不太吃力。

  最頭疼的是,每次當他答覆告一段落時,這丫頭便舉起杯子,要幹一杯,以表敬意。

  而那位黑心書生羊百城,為了巴結這丫頭也跟在後面起哄。

  往往這丫頭敬他一杯,那小子也就跟著敬他一杯。

  申無害當然不會在乎這幾杯酒。

  不過,他馬上想到另一個問題:這丫頭是不是由於事先有人授意,故意使用這種方式,在考驗他的酒量?

  他想到這裡,戒心頓起。

  他不能再喝了。

  如今爾虞我詐,如同在唱一齣戲,他不能在正戲尚未正式開鑼之前,就被剔除他在戲中應該串演的角色。

  他不想再喝下去,只是他心底的一種決定,他並不想馬上表示出來。

  因為他是一個懂得喝酒的人。

  一個真正懂得喝酒的人,酒量好,只是條件之一,就像一個善泳者,必須在遊得遠之外,尚需懂得水性,才能在水中浮沉自如一樣。

  一個真正懂得喝酒的人,也須懂得酒性。

  在酒席上,你如果想喝酒而找不到藉口,最好的辦法便是聲稱你已經不能再喝了。

  一聽說你已不能再喝,敬你酒的人,馬上會接踵而至。

  甚至連真正不會喝酒的人,都可能在這時候落井下石,湊熱鬧敬你一杯。

  強人所難,是人類天性之一,尤其在酒席上,最能表現無遺!

  如果真的不能喝了,或是不想再喝,又怎辦?

  打瞌睡!

  把一個人搖醒了,逼對方喝酒,對方就是喝了,亦無情趣可言,同時也很少有人會這樣做。

  申無害開始打瞌睡。

  打瞌睡當然也有打瞌睡的技巧。

  他要表現的,只是不能再喝,而非已經酒醉,所以他不能就這樣一下倒下去。

  他必須先經過幾個必要的步驟,所以他先是眼皮欲睜還閉,繼之答非所問,然後這才搖搖晃晃的向那位黑心書生身上倚靠過去。

  黑心書生,一把將他扶住,笑向眾人道:「張統領大概醉了。」

  申無害閉著眼皮,搖搖頭支吾著道:「我沒……沒……有醉,兄弟……酒量……還過得去……我……我還過得去……我……我還要敬……敬你們……一……一……一人一杯……酒呢?」

  他伸出手去端酒,卻將一杯酒給碰翻了。

  黑心書生大笑道:「算了,算了,以後喝酒的日子還長得很,你老哥等下要是躺下來,我就倒楣了。」

  以刻下在座諸人之年齡和身份,如果申無害醉了,由他來伺候照顧,可說義不容辭。

  宋巧巧敲著桌子笑道:「來來來,酒不用喝了,我們來談談,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申無害傾身向前,搖晃著噴了口酒氣道:「什……什麼事?」

  宋巧巧笑:「聽說統領喜歡吃人心,有沒有這回事?」

  申無害眨著眼皮,露出一副反應遲鈍的樣子,又向滿桌子找了好一陣子,這才抬頭茫然地道:「沒……沒有啊!人心在哪裡呢?」

  這一下連陰陽翁孫一缺和方姓漢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黑心書生羊百城輕輕推了他一把,含笑道:「宋護法問你是不是喜歡吃人心,並不是今天的菜裡有人心,你聽到哪裡去了?」

  申無害點點頭,又打了個酒呃道:「我……我知道,人心……當然……好吃,只要有人請我吃……吃人心,我……我……不管在什麼時候,一……一……一定到!」

  黑心書生笑著正要再說什麼時,方姓漢子一使眼色,攔著說道:「張統領真的有點醉了,明天還有好多事要辦,去讓喜娘她們泡點茶來,我們也好趁早歇歇,大家都不要再喝了。」

  散席之後,申無害發覺做統領的第一件好處,便是有一個舒適的床鋪,再也用不著像昨晚那樣,跟眾人擠在一起睡稻草堆,受那種百味雜陳的活罪了。

  這一夜他睡得很安逸。

  因為他發覺方姓漢子雖然有著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但看來並不是一個難於應付的人物。

  至於宋巧巧那個丫頭。

  他則于昨晚散席之後,就已想好應對之策。

  這丫頭看上去雖然精靈無比,但卻有著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處處喜歡賣弄小聰明!

  一個喜歡賣弄小聰明的女人,往往會將所有的男人都看成大呆瓜,男人遇上這種女人,有時雖有啼笑皆非之感,但要贏得這種女人的歡心,其實比什麼都要來得容易。

  你只須在必要時裝裝呆瓜就行了!

  第二天申無害醒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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